鹿野院平藏一向有随手关门的优良品德,等玻璃门缓缓合拢,杏子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先是轻声但绵长地呼气,而后才坐回来,微声问道:“可露丽和平藏先生熟识吗?”
听她这么问,原本还沉浸在命案里的帕斯卡尔把目光收回来,很明显他也对这个问题感到好奇。
一个不甚熟悉的人的死亡对普通人来讲终究沦为茶余饭后的闲谈,在枫丹人眼里与八卦并无二致。
“看我做什么。”可露丽鼓起腮帮子,“可能你见到他的次数都比我多——我前几天那次就是我见他的第一面。”
“……这样啊。”杏子眸光闪烁了一下,在还没死绝的记忆的攻击下她选择不去回忆那混乱的现场。
帕斯卡尔则是赞同地点点头:“我确实经常能看见那位鹿野院侦探。”
“你也叫他鹿野院侦探啊。”可露丽凑过来。
帕斯卡尔有些好笑:“还能怎么叫。”
“杏子好像叫的平藏先生?明明比杏子还小一点,居然会用上敬语吗。”
无端被点了名的杏子小声应和:“嗯。”
“毕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犯罪克星,平日里大家叫他都会不自觉用上敬称吧。”
“犯罪克星啊。”可露丽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个听起来既土又中二令人忍不住想要脚趾扣地。
不得不说,鹿野院侦探确实是个神奇人物。他能有些什么战绩,在场三人可露丽再清楚不过。
这么一想…柚奈老师会不会其实是鹿野院侦探的熟人啊,不然不会知道案子的具体细节啊。
啊,鹿野院侦探会不会和柚奈老师面对面交谈呢,像今天这样,公用一份纸笔写写画画,讲述一些关键性证据。
不行,不能接着想下去了。
不能打探柚奈老师的隐私。
可露丽压制下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抿了一口温度接近室温的咖啡。
放冷了的饮料会有特殊的咖啡豆被炒糊了的味道,可露丽莫名地很喜欢这种感觉。
“所以,可露丽觉得鹿野院侦探是个怎样的人?”
“……”可露丽闷闷地哼了一声,“他是个怎样的人我说了又不算。”
帕斯卡尔眼中流出几许笑意。
“每个人对他的评价都会不一样。普通民众和普通罪犯人眼中的鹿野院侦探截然相反——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普通罪犯可还行。”可露丽小勺搅动浓醇的苦涩饮料,漾起的层层涟漪成为随性的装点:“这有什么好好奇的。”
“无非就是,颇负盛名、战功斐然的侦探先生咯。”
“然后呢?”
“……”可露丽一时半会没有说话。
杏子左转头看看帕斯卡尔,右转头看看可露丽,最后三人一起把目光落到可露丽面前的咖啡上。
金属质的勺柄在咖啡里一圈圈搅动,每一次的速度都差不多。就算如此,可露丽良好的教养让它不会和咖啡杯碰撞早一起,发出不和礼节的动静。
可露丽没有说话,帕斯卡尔也就没再追问下去。他看着可露丽慢慢喝完了咖啡,目光像是在看自家叛逆的孩子。
“我先回去了,回见。”
最后,可露丽把杯子往桌里推了推。站起身来。
“嗯?就要走了吗?”杏子也慌慌张张地站起来收拾桌子。
“不必慌张,杏子。”帕斯卡尔拍拍她的肩膀。
“你明明能做到很完美,确总是慌得像是做错了事或者第一次接触一样。”
“抱,抱歉。”杏子说着,余光看到可露丽已经走出门去了。
“可露丽,生气了吗?”
这个问题,她刚刚就想问了。只是可露丽看着确实不太开心。
她不太明白。
杏子知道自己不聪明,但她被教会了什么叫读空气,什么叫看人眼色,她不明白帕斯卡尔先生为什么要追问可露丽那些话。
如果不问的话,她会不会再多坐一会,三个人一起说说话。
听到她这话,帕斯卡尔突然放声笑起来:“她才没有生气。”
“你大可以用这话直接问她,她也会告诉你她没有生气。”
“可是……”
帕斯卡尔拧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冲刷过他布了些茧的大手。
“完全没关系,可露丽可不是个会随意生气的人,你完全可以随便和她说些什么,多聊些有意思的东西,店里又不是时时都忙,你闲暇的时候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没关系的。”
“啊?”
“你就是太小心了——啊,可露丽之前说我这副样子像爹味很令人讨厌,你不会讨厌我吧。”
“才不会!帕斯卡尔先生对我很好!我已经很开心了!”杏子罕见地握紧双拳,放大了声音争辩。
“呼。”帕斯卡尔用食指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应该再贪心些,杏子。”
“可露丽那边你不用担心,她完全没事——嗯,再晚一点你大概还能见到她。”
“她到底是……”
“嗯,没什么。我只是想提醒一下任性的小朋友,不要因为自己的小脾气给人留下坏印象。另外,来客人了。”
随着他的话,有人走了进来。杏子连忙迎上去问:“想吃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