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佑子觉得最近排球部的人变得很奇怪。
首先是二年级的几个前辈们。
她在社团里的工作很简单,维持社团秩序,记录和分析数据,以及和学生会的人拉扯。
一般社团活动后,运动数字马甲和毛巾需要她来整理。
白鸟泽身为豪门校,社团用具都有专人打理,她这个经理不用做太多的杂事。
但现在,二年级的前辈把她需要干的杂事全都包下,就连灌饮料都是企图自力更生。
望月佑子对此表示出异议,但二年级的执意要让她解放双手,说让她把精力好好放在数据分析上。
这件事似乎也得到了鹫匠教练的默许。
他把望月喊了过去,递给她一叠资料:“这个是明天下午要过来试训的名单,你提前看一下。”
自从望月佑子加入社团后,数据分析这件事一直是她来做。
作为县内具有统治力的豪强运动社团,处于学校中食物链的顶端,里面只要有位置绝对会有人想要加入。
可鹫匠教练之前一直没有要经理。
因为学校配置有专门人员打理社团,一般负责后勤的经理用处聊胜于无。
但望月佑子却是一个例外。
因为她从国二起,是北川第一的经理,针对白鸟泽的数据分析也全部是她做的。
从那个时期开始,白鸟泽对上北川第一虽然依旧有着强大的压迫力,但赢起来异常难受。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破例当了排球部的经理。
视线回到手中的资料,望月佑子开始翻动纸页,最后将目光落在第一页上。
——河西工业校,国三,五色工。
是在从国一就在县内联赛崭露头角的主攻手。
不仅是他,这叠资料里面其他人都是在县内初中联赛叫得上名号的选手。
但这里面没有北川第一的人。
不过想到……初中社团里幼稚到和小学生不分伯仲的前辈,以及把这种前辈捧上天的小鬼,没被邀请试训也算是合理。
一天的社团活动结束,望月佑子抱着一叠资料火速撤退。
但在即将踏出排球馆的那个瞬间,有人在后面喊她:“望月。”
她转过头望去。
发现排球部的人变得奇怪之二的原因:平时一个星期说不上几句话的牛岛学长会来搭话。
“周末我想请大家聚一聚,你有空吗?”
对方身后还有鬼鬼祟祟假装不经意往这边张望的天童。
“抱歉,牛岛学长,我周末要陪表弟去玩。”她很坦率地拒绝,“就先祝大家周末玩的愉快了。”
说完,望月向着牛岛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
因为走得很快,所以她没看到牛岛微微僵直的身体,以及空气中绷不住的一声爆笑。
……
时间一转到第二天的午休时间。
从食堂返回教室的路上,望月佑子碰上了鹫匠教练。
对方正匆匆往前赶,神色焦急,见到她如看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望月,你先去停车场带那群初三的到处逛逛!”他也来不及寒暄,“领队吃牡蛎又中毒了,我得先过去看看。”
留下这句话,鹫匠教练又犹如一阵风一般往前冲去,只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
话已至此,望月佑子只得立马往学校停车场赶去。
等赶到那里时,就远远看到在排球部的大巴前已经站满了人。
对面虽然还是国中生,但身体各项机能正在疯狂发育的阶段,远远望过去,莫名充满了压迫感。
有人看到她匆匆赶过来,突然一个猛子来了个九十度鞠躬,声如洪钟:“前辈好!!!”
颇有一种不良小弟看到大姐头的行礼的感觉。
“不用这么正式……”望月佑子赶紧摆摆手,表示不必行此大礼,“鹫匠教练现在临时有事,我先来带大家参观一下学校。”
“麻烦前辈了!”
但他直起身子后,却透过她四处张望着:“牛岛前辈没来吗?”
刚才向她鞠躬的这个人,留了一个和他身板反差极大的妹妹头,面色有些疑惑地低头看着她。
是昨天资料里的第一页,国一就开始闻名的主攻手:五色工。
“牛岛学长现在有事,但是不用担心,下午社团活动他会过来的。”望月佑子回答道。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五色工的神情肉眼可见地低落下来。
Fine,爱与不爱的区别真的很明显。
“那么我就带大家参观一下学校。”
藏在袖子里的指尖被掐白,努力克制想要抽搐的嘴角,望月佑子开口道。
“麻烦前辈了!!”
参观学校的第一站,田径场。
白鸟泽的田径场是按照赛事标准修建,田径场中间的足球场极为豪气的种植上了真草。
凝视着在塑胶跑道上来来往往的学生,五色工发出了激动的声音:“喔喔喔!!这就是平时牛岛学长跑步修行的地方吗?!”
修行……
望月佑子无力吐槽这个词。
但她还是很礼貌地纠正道:“五色同学,田径场使用权在社团活动期间是交给田径部了,排球部的体能训练一般是在校外进行哦。”
……
参观学校的第二站,排球部。
因为初中试训的原因,排球部今天中午没有锁门。
望月佑子推开虚掩的大门,逐个向身后的后辈们介绍排球馆内部的设施。
作为常年跻身全国八强的豪强社团,学校分配给排球部的资金非常充足,设施也是普通学校难及的豪华。
但是在一群感叹设施豪华的声音之中,五色工发出的声音格格不入。
他满眼憧憬地四处张望:“喔!这里就是牛岛学长平时打球,不断突破自我的地方!”
望月佑子:“……”
你好爱他,真的。
参观学习的第三站,马术场。
一般能拥有马术场的学校都是一流的豪门校。别说是高中,就连国内的大学也很少有学校配备马术场。
现在正值中午,阳光炙烤闷热,皮毛油光水滑的马儿们在懒洋洋地踱步。
望月佑子寻思到这里五色工绝对不会提到牛岛若利了。
但她显然低估了对方的联想能力。
“我在比赛的时候看到过牛岛学长,他和这里的马一样高大有力!”
望月佑子:“……”
牛岛若利是你激推的偶像吗。
参观学校的最后一站,是学校的社团楼。
因为白鸟泽的财大气粗,大手一挥,除了体育社团外,所有社团活动室都建在一个楼里。
而在这参观的一路上,一直充斥着五色工对于牛岛若利的花式夸奖中。
再也绷不住的望月佑子,幽幽道:“五色同学似乎很喜欢牛岛学长呢。”
“是!!”
“初中时期我看过牛岛学长的比赛,非常向往,所以我想要进入白鸟泽,想和他并列,成为白鸟泽的双子星!”
提及牛岛,五色工的热情高了不止一个度。
面对像火炉一样燃烧的五色工,望月佑子无力地:“真有干劲呢,五色同学。”
“非常感谢前辈的认可!!”
周围的人也被他说起了兴趣,好奇地问道:“不知道牛岛学长午休的时候会干什么。”
虽然在场的各位都是县内的翘楚,但在一年级的时候一般还不是正选。
那个时候,自然是在替补席看过身为初三生的牛岛若利如何在赛场上大放异彩的。
种种原因之下,必定是对这个能以一己之力将白鸟泽带进全国的顶尖攻手心驰神往。
“牛岛学长肯定是在某个地方磨砺自己!他是那种像雄鹰一样的男人!肯定会严格要求自己的!!”
但五色工不知道的是,他口中那个像雄鹰的男人此刻正在他头顶的料理教室里。
身上系着小一号的粉色hello kitty 围裙,白鸟泽雄鹰眉头紧锁,全神贯注地握着长柄小匙搅拌巧克力液。
“若利,记得把握好火候哦。”
下巴杵在椅背上,天童觉有一搭没一搭翻着jump,声音懒洋洋地叮嘱。
“天童,我觉得应该成功了。”
灶台上蓝紫色的火苗摇曳,牛岛若利如释重负地放下手中的小匙。
“什么什么?我来看看。”
天童觉放下手中的jump走了过去,在看到灶台上的东西立马瞪大眼睛。
“若利,你在炼石油吗?”良久,他憋出一句吐槽。
因为火开得过大,原本已经开始融化的巧克力液已经开始析出固体,变成漆黑的固液混合物,还正在冒着泡泡。
“这种程度做出来的成品不行吗?”
肉眼可见地,牛岛若利的神情有些低沉。
“当然不行了!”天童觉连连纠正牛岛的概念,“这种程度做出来的成品别说是道歉了……绝对会让人觉得是在下毒吧。”
他们这个时候在料理教室是因为就之前砸人的事情道歉。
因为昨天望月佑子很直接地拒绝了牛岛的聚餐邀请,所以在天童的建议下,牛岛打算进行别的迂回补偿。
也就是现在,打算手做一些甜品送给望月佑子。
以望月佑子的性格来说,如果单独送的话肯定不会接受,所以需要做全社团份,然后再顺手送给她。
但目前开张不利的状况来看,别说是全社团的份了,能做出一份像样的都难。
“啊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若利我们再看看别的吧?”
天童拍了拍牛岛的肩膀以示安慰,但鼻子猛地一抽,嗅到了奇怪的气味。
“若利,你有没有闻到一股焦味?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认真嗅了嗅空气中的问道,牛岛回应道:“没有。”
“你刚才没过来的时候,我跟着教程试着做了一下曲奇,教程说有焦香味就成功了,我应该成功了。”
但牛岛又不紧不慢地补充道。
“这明明是焦味好不好?!橡胶烧糊的味道!”
牛岛义正严辞地纠正:“是焦香味。而且正常烤箱有控温器,不会烧糊电线的。”
“倒也是……”
可此刻,一阵风从窗外吹来,刮出落入烤箱底部的白色纸条。
天童觉弯腰,把那张纸捡起来一看——
“烤箱已坏,勿用。”
嗡地一声,烤箱浑身一颤,从背后开始缓缓升起黑烟。
天童觉和牛岛若利面面相觑。
整个世界又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