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白桦的声音比想象中还有粗糙嘶哑,他在纸上写着一些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话语,始终低着头。
池月想进一步靠近,却被他拒绝:“不要过来。”
池月停住。
庄白桦闭闭眼,努力控制住自己,问:“你没事吧?”
池月说:“没事。”
两个人进行着简短的对话,旁边姓张的胖子一直在不停哼哼,制造着令人烦闷的背景音。
池月扭过头,看了看胖子,又看到旁边地面上滚落的一个小喷瓶。
他眯起眼,确认喷瓶上的图案,再结合庄白桦与张总的表现,立刻就明白了事情怎么回事。
池月隐隐约约地勾了勾嘴角。
他走到浴室拿了一条毛巾,又走到地上的张总身边,拿毛巾塞住他的嘴巴。
池月可没有庄白桦那么温柔,直接提着张总的胳臂把他拖进浴室,塞进浴缸里让他坐好,然后反手关上门,彻底隔绝胖子的声音。
池月返回庄白桦身边,庄白桦这才抬起头,还在关心张总的安危:“他没事吧?”
庄白桦英俊端正的脸庞上笼罩着一层潮红,眼底同样是红色,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湿漉漉的,比平时少了几分坚定,多了几分脆弱。
这个人,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圣母。
池月盯着庄白桦的嘴唇,说:“别管他了,管管你自己。”
庄白桦的唇此时颜色浓重,一片嫣红,显示出一种病态,他下意识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让唇瓣染上淡淡的水色。
池月因为他舔嘴唇的动作,目光变得深浓。
庄白桦也没力气询问池月具体是怎么脱困的,只是道:“大家都没事就好。”他深吸一口气,说,“那请你帮忙喊人过来,最好帮我叫个医生。”
池月却没动,而是问:“怎么中招的?”
庄白桦脑袋有点晕,思维迟缓,此时无比配合,池月问什么就答什么。他想了想,说:“他拿东西喷我,自己也吸了不少,我们两个就都……都没力气了。”
池月弯着嘴角:“那谁把他捆住的。”
庄白桦慢吞吞地说:“我,不能让他跑了,还不知道你在哪呢。”
池月又问:“你知道那个喷雾是什么么?”
庄白桦穿越前的生活虽然朴实无华,但他好歹也看过电视剧,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当时他吸进那些气雾,立刻就浑身发热,呼吸急促,还有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顿时明白那个喷雾恐怕是催【】情药剂。
他大意了,这是狗血小说的世界,不能用他过去的经验看待,原主的小黑屋里尚且存着那些刑具一般的玩意,催【】情药剂在这个世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
姓张的喜爱玩弄娱乐圈里的漂亮少男少女,跟原主一样,肯定有不少违法物品,庄白桦忽略了这点,没有做好防备。
庄白桦闷闷地看着池月,呼吸越来越不稳,沙哑地说:“知道。”
池月压着嘴角,说:“应该无害,就是会比较冲动。”
庄白桦没有心思追究池月为什么会这么懂,只是心想,这么邪恶的药物还叫无害么。
反正身体不舒服,每个细胞都仿佛在叫嚣,想要冲破牢笼跑出来,庄白桦闭闭眼,说:“赶紧喊人。”
池月却还没动,问:“刚才为什么自己不去?”
庄白桦再傻也知道池月在故意逗他了,睁开眼睛,看了池月一眼。
这一眼惊心动魄,令人心跳加速。
“因为没力气了。”庄白桦说。
姓张的喷了他一脸喷雾后,自己也吸进去很多,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庄白桦花了很大功夫稳住自己,便看见姓张的在地上爬,这人竟然还想爬到门口去。
一团肥肉在地面蠕动,那个场面太滑稽,让庄白桦清醒了不少,他追上张总,花费最后的力气把他捆住,在折腾的过程中,手机早掉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也没精力去找,挪动身体坐到桌边,看见酒店的铅笔和便签纸,便拿过来写字。
他在心里默念能让自己冷静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来,想让自己平息。
然后池月就来了。
他不知道池月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完好无损,庄白桦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池月目不转睛地盯着庄白桦看,目光好似温柔的抚触,庄白桦被看得浑身躁动,他扭过头,躲避池月的目光,心想这孩子难道在故意报复他?
原主对待池月很差劲,可这个世界不是没发生那些事么,为什么要报复他。庄白桦迷迷糊糊地想着,冷不防感觉池月凑了过来。
池月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庄白桦的手腕上,带来凉凉如玉般的感觉。
庄白桦脑子嗡地一声,那根弦断了。
他起身一把将池月扑倒,两个一起滚到地上,庄白桦压着池月,把池月的手定在头边的地板上,垂下头,无限接近下方的漂亮青年。
池月抬着眼睛看他,那双眼睛璀璨如宝石,闪耀着蛊惑的光芒。
庄白桦越来越低越来越近,两个人的呼吸交缠在一起,池月问:“你怎么不扑倒那个姓张的?”
庄白桦心头泛上一股厌恶,瞬间清醒了一点,把头抬高,压着嗓子说:“太难看。”
尽管他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张总还是有违他的美学。
池月听了他的话,低低地笑着,眯着眼睛,把黑色的眼眸藏起来,让人想用亲吻撩开他的眼皮。
“那你扑倒我,是因为我好看么?”
这句话威力十足,在庄白桦的脑海里炸开烟花,他低下头,痛苦地喘息。
就在池月以为他彻底失控的时候,庄白桦竟然猛地离开,从地上起身,重新坐回桌边,抓起铅笔就开始写。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池月:“……”
庄白桦埋着头宛如默写咒语,他坚守着内心最后的正直,赤红着眼睛,说道:“你要是不想帮我喊人就出去,留我一个人。”
别再折磨我了。
他的声音里包含着濒临崩溃的绝望,还有着一点点难以察觉的委屈。
池月同样缓缓地从地上起来,走到庄白桦身后。
庄白桦气苦,这小孩还要怎么捉弄他?
他刚这么想,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然后脖子后面一痛,瞬间失去了意识。
池月抬起手给庄白桦来了一下,直接把他打晕过去。
“抱歉,我向你道歉。”他说着,“这样会舒服点。”
庄白桦的身体软了下来,眼见着就要滑到椅子下面,池月扶住庄白桦,半拖半抱地把人转移到床铺上。
怀中的身体火热滚烫,庄白桦的皮肤上燃着火焰,一直烧到池月的指尖。
池月小心翼翼地让庄白桦躺好,然后用酒店的座机拨打了前台电话。
庄白桦当时被喷了药傻了,忘记了房间里还有座机。
池月简短地跟酒店前台交代楼上出了事,让他们赶紧派人上来,并且迅速联系医生。
今晚发生太多事,前台被吓得不行,完全没有质疑池月,立刻照他说的做。
池月做完这些,从旁边拿了一条毛巾,用水打湿再拧干,贴在庄白桦的额头上,庄白桦无意识地发出满足的声音。
池月用冰凉的手指碰碰庄白桦的脸,嘴里嘲讽地说:“没想到是个老好人。”
他望着庄白桦,眼神里却有着旁人从没见过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