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分钟后,冷木阳去了厨房。
果然,缨宁正守在炉子边,小心地照顾着砂锅里的药。像是怕她走开了,药会出问题一样。可是,她这样看着,至少要半个多小时才能熬好呢……
冷木阳走过去,扶住了缨宁的肩。
“冷木阳,我起晚了,你的药也要晚喝了……”
“不晚。我才刚刚吃了早餐。”冷木阳轻叹一声,再说话时,声音就带了鼻音,“缨宁,我没什么,倒是你这样,我很心疼。你还没有吃早餐,就过来给我熬药,我怎么能安心呢?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以后,等吃过饭再弄这个药,记住了?或者,你可以告诉我怎么熬这个药,以后,我自己的药,自己熬就好了。反正我这段时间在家里也无事……”
缨宁仔细地听着,冷木阳的意思不外乎一个,就是心疼她。
不过,她并不累,“冷木阳,这熬药的事,自然是医生来做。我不辛苦的。我早习惯了。我的美国导师说过,医生这个职业就是奉献,医生从来不会累,也不能让自己累,因为还有病人在等着他……老师的话,我一直记着。”
“可是,我刚才说这番话的时候,是从你老公的立场说的。并不是病人的角度。做老公的,帮自己妻子分担一些工作,不是应该的吗?”
冷木阳说得很有道理,缨宁笑了笑,决定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现在炉子的火力调好了,他只需要好好看着就行,一般是不会有问题的,“好吧,那你就在这里看着吧!我去吃饭,一会儿回来。不过,你记得听这声音,就是汤药翻滚的声音,虽然小,但是确实可以听到。等着这翻滚声慢下来,就可以考虑关火了……也不会啦,我一会儿就吃好饭,应该不会那么快熬好……”
汤药翻滚的声音。
冷木阳站在炉子边这么久了,什么也没有听到啊!
难道,那样的声音,是要用心去听吗?
缨宁走后,冷木阳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坐到炉子边的矮凳上,仔细听……仔细听……大约三分钟后,他果然听到了清晰的汤药翻滚的声音。
那声音不大,但是,很真实。
刚才,缨宁也这样听过。
现在,他也这样听着。
这砂锅里煎熬的好像不是药,而是珍贵的爱情……
为着婚礼准备的婚纱送来了,一共是六套,每一件都十分精致,高贵。
其实,上次定婚典礼的时候,还有两套婚纱没有穿过,缨宁以为完全可以穿那两件,但是,冷木阳坚决不肯。
婚礼,只有一次,自然都要最好的。
缨宁也不知道怎么劝他,而周周和谢雨婷在一旁看着,都期盼着缨宁试穿一下新婚纱。缨宁只好接受了这几件新定制的婚纱。
准备婚礼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婚礼这一周。
没想到,冷木阳突然告诉缨宁说,“我们要去巴黎结婚,而不是去N国。”
“可是,我们不都跟滕睿说好的吗?”缨宁十分意外。
冷木阳拉起缨宁的手,解释,“N国始终是在滕熠的控制之下,滕睿不能左右总统的意志。许枫给我提供了许多线索,种种迹象表明,滕熠已经知道了我们要在N国举办婚礼的事。所以,我准备去巴黎举行婚礼。姑妈已经把那边的事都安排妥当了,我的人也在那边布置了酒店。今天我们就通知岳母大人,一起去参加我们的婚礼。”
缨宁知道冷木阳的意思是一家人坐专机去巴黎。
突然改变了主意,是有点让人消化不了。
不过,现实是残酷的。
在N国,滕熠的权力无所不在,他要是想阻挠他们的婚礼,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去巴黎也好,巴黎这个时节,是最美的。
缨宁的心情好转,更加精心地照顾冷木阳的病。等到去巴黎的那一天,冷木阳的眼部浮肿基本上已经消除了,不用再戴眼镜遮挡了。就是做了一个病理检测,冷木阳的病,仍然需要继续加强治疗。
这件事,压在缨宁心里,总让她在高兴之余有那么一点说不出的愁绪。
一家人乘飞机到巴黎已经傍晚了。
婚礼在明天举行。
吃过晚饭之后,姚清陪着缨宁聊了会儿天,就回自己房间休息了。缨宁和冷木阳回到房间里,感觉有许多话要说,根本睡不着。
结婚,是人生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
缨宁坐在沙发上,两手托着腮,想得出神。
想到自己做沈簟秋的时候,结婚当晚,抱着枕头从新房里跑出来,实在有点……傻……
“在想什么?”冷木阳慢慢地坐下,缨宁此刻想得出神的样子很美,他实在是不想打扰。但是,她的世界,他很想进去看看。
缨宁没说话之前,自己先笑了,而且,用手捂住了脸,“冷木阳,我在想,我做沈簟秋的时候,有多傻……”
“呵呵!”冷木阳大概知道缨宁说的是哪件事了。
说实话,他也对沈簟秋新婚之夜的举动有些震惊。
像他这样优秀的男人,怎么会让自己的新娘在结婚当晚抱着枕头跑了呢?
这样的事,说出去,有谁信呢?
可是,这就是事实。
而且,就是眼前这个小可爱做的事。
“我倒没有觉得沈簟秋傻……”冷木阳说得很认真。
缨宁将藏着的脸露出来,有些不解地问,“冷木阳,你说,我这样还不够傻吗?”
“我从来没有把你和这个字联系起来。我当时的感受是,震惊和……挫败。”冷木阳迟疑了一秒钟,还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挫败?”缨宁重复着这两个字,眼神里都是迷惑,“冷木阳,你说你觉得‘挫败’?”
“对。我没有想到,我这样一个男神级的存在会被你像躲瘟疫一样躲开。”
原来是这样啊!
缨宁自己倒不好意思了,“冷木阳,我解释过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
呯呯呯!
缨宁正在和冷木阳说私密话,门突然被敲得呯呯作响。
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他们入住的是全巴黎最好的酒店,酒店不会有这样不礼貌的待客行为。
那还有谁敢这样敲门呢?
冷木阳微微蹙眉,示意缨宁坐着,他起身给服务台打了一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