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缨宁是如何废寝忘食地看那本医书的,冷木阳记得很清楚。他当时心疼她,还故意装作不高兴。现在回想起来,她几乎是过目不忘了,一页一页地看,看过了就记在了心上。还特意记住了治疗肾病的古方……
冷木阳抬手抚着缨宁的长发,然后,弯腰,将自己的脸颊贴过去。
“缨宁,对不起。”
“冷木阳,为什么说这个?”
“这声‘对不起’,我迟到了一生,你还是沈簟秋的时候,我就一直误会你,认为你把医院当家,不理会家里人的感受。其实,我骨子里,似乎有一点儿不希望我的太太事业心太重。可是,我当时,也确实不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太太。所以,我对着你发脾气,生气,我对着你吼。其实,说到底,我自己的心思有一大半在事业上,又何尝对男女之情有过深刻的了解呢?所以,我们的婚姻是失败的。”
冷木阳的这些话,触动了缨宁,她正要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当下就拉着冷木阳坐到了沙发上。
“这段时间,你不能久站久坐,一切等身体恢复了再说……”
“那,我如果恢复不了呢?我的病可能更严重,我可能……唔!”
缨宁突然抬手掩住了冷木阳的唇,没有让他再说。她清澈有神的眼睛里满是信心,“冷木阳,你这是对我没有信心。你太小看我了。我是如何救滕熠的,如何救烧伤的病人的,还有,还有冷卓,他们都比你严重,不是吗?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病人。即便是我们在家里治疗,你也一切要听我的,相信我,三个月……三个月后,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冷木阳怔怔地望着缨宁,然后,紧紧地将她拥在了怀里。
“好,我们一起面对。”
“冷木阳……”
缨宁轻喊了一声,想起这些天冷木阳如何躲着自己,心里涌起了无限的伤感,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客厅里,鲜花一束束地插在花瓶里,爱热闹的叶丽华却满脸怒容。冷天星死后,她几乎一直呆在家里,正因为如此,没有人陪伴才觉得难熬。林梓悦在家里住的时候,她们还说说话,林梓悦回娘家了,她就无事可做了。
冷卓进到厅里,将钥匙甩到了矮柜上。
“阿卓,你是怎么想的?梓悦她已经失掉孩子了,你怎么还要和她离婚……”
“妈,您有没有搞清楚,是林梓悦要和我离婚!”
“这不可能,梓悦她那样喜欢你,我怎么能看不出来?她怎么会主动跟你离婚,一定是你对她做了什么,所以……”
“妈,我是您儿子,您觉得我会对她做什么?我们是夫妻,除了夫妻之间的事,我还能做什么?”
“你……”
叶丽华和冷卓吵过之后清醒了,突然就十分别扭起来。
儿子所谓的‘夫妻之事’,不正是林梓悦现在不能做的事吗?梓悦刚刚流掉了一个孩子,她对于夫妻之事有阴影,自然是不愿意的。
难道是因为冷卓一直强迫梓悦做夫妻之事,所以,梓悦才要离婚的?
可是冷卓作为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夫妻之事怎么能忍呢?
想到这一层,叶丽华觉得,这样的事,她也不好管了。
叶丽化是那种可以急转直下的人,所以,在她确定了冷卓要和林梓悦离婚之后,直接就开始给冷卓谋划着新的对象了。
叶丽华给冷卓倒了杯水,递过来,同时问他,“阿卓,你既然要和林梓悦离婚,我也不拦着了。这样,你外婆家邻居的那个女孩子,我看不错。就上次,你和林梓悦结婚的时候,我听你小姨提起过……”
“妈,您这话题转得也太快了吧!我没兴趣!”冷卓喝完水,将水杯重重地撂下,准备回自己房间。
叶丽华却通过他的态度看出了问题。
“阿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会心里还想着要再找一个跟沈簟秋模样相似的女孩子吧?”
冷卓刚刚转身,又气恼地回过身来,“妈,您说什么呢?大嫂她已经入土为安了,您怎么总说这些?您就不怕晦气吗?”
“晦气?阿卓,你说我晦气?你爸爸刚死了没多久,我还没有说什么晦气呢!现在只不过说说沈簟秋,哪里能招什么晦气?倒是你,你要是一直想着她,你这辈子就完了!”
“妈,我……不跟你说了!”
冷卓被叶丽华说得无言以对,自己踏步上楼。
楼上的健身房里,新添了设备,冷卓毫无想法地坐上去,抻胳膊,压腿,一会儿功夫,就浑身是汗。冷卓拿了一条白毛巾,打湿了,蒙到了脸上,仰面躺到了健身椅上。
闭上眼,眼前全是一个人的影子。
冷卓努力地想克制,却怎么也抑止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居然又想起沈簟秋在他腹痛的时候,用手触着他的腹部时的感觉。
这么多年了,怎么这件事还那样清晰呢?
难道,真是念念不忘吗?
可是,他的想念,又有什么用呢?
看姚缨宁的态度,那对冷木阳是死心塌地的爱。
凭什么冷木阳就能得到姚缨宁,而自己却不能得到?
呼!
冷卓人整个地坐起来,毛巾掉到了地上。
“缨宁姐姐,以后,你都在家里住吗?”
“嗯,周周,你有不同意见吗?”
“没有,没有,周周好喜欢!”
缨宁和冷木阳回家治疗。治病这样大的事,自然要告诉谢雨婷。可是,周周小,什么也不知道,就是觉得一家人在一起很开心。周周的小胳膊已经很有劲了,抓着缨宁,手腕都被他给攥疼了。
“周周,你要带我去哪里?”
周周牵着缨宁的手,来到了院子里,水池里的锦鲤,活泼有趣,蛮有意思的。
“姐姐,你看这个。那条……那条最美了!”
缨宁顺着周周所指的去看,果然,有一条红得剔透的鲤鱼。它的鱼鳞会发光,很是不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条鱼,缨宁就想到了冷木阳。
难道,这就是恋爱症吗?
看到模样出众的鱼儿,也能想到他,不是爱得太深,就是爱得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