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讲话是格雷斯在被免职前发表的最后一次重要讲话。
滕熠想,虽然格雷斯病得不轻,可是,那天两人的对话,格雷斯明白了精髓,又因为即将离职,所以,说话时也动用了他全部的外交才华。通篇讲话一气呵成,精彩连连,既唤起了民众的爱国热情,又让M国的人信服,实在是作用巨大……
嘭嘭!
突然响起来一阵敲门声,滕熠微微蹙眉,“进!”
吉斯进来禀报,说是滕睿来了。
“嗯。”
滕熠知道父亲的来意,所以,早有心理准备。为了缨宁的事,他已经想过千百次了。谁都不能说服他了。这次生病,他可是想清楚了。
吉斯将滕睿引进来,自己关上门出去。滕睿在门口站定,目光在滕熠身上扫过——儿子虽然精神好了些,但是,仍然瘦得厉害……这身体调理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总要经过些时日……
“父亲。”
“哦,我看你这精气神不错。我想着,你的病如果医好了,就送索索离开。”
“父亲,我的病没有好。而且,以后也不会好了。”
滕熠的话说得十分笃定,就像,他的病真地好不了一样。
滕睿十分不悦,作为儿子,滕熠这样的说法,实在让他生气。
“阿熠,身体是父母的恩赐,你这样说,不是诅咒自己吗?还是你想气着我?我看,你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再让索索留下来了,我明天就……”
“父亲,索索必须留下来。”
“阿熠,你这是什么话?这次是我去求的索索,她就是过来给你医病的。现在你病好了,自然是要送她回去。”
“父亲,我说过了,我的病好不了,索索她一定要留下。”
“你……滕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父亲,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说,我要索索留下,留在总统府里。”
滕睿不可置信,看向滕熠的眼神都是震惊的。他真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这样冥顽不灵。不只是这样,不只是冥顽不灵,更是大逆不道。
“滕熠,我已经跟你说过了,索索她……是你的妹妹。你为什么还要留下她,你想做什么?”
“父亲,我说过了,我就是想让索索留下来,陪着我。”
“胡闹!你们是兄妹,你们怎么可以在一起?”
“父亲,我说过了,只是让索索留下来,陪着我。”
“你……”
滕熠的声音像复读机,就是一直在重复着他的心意。滕睿隐约明白了,儿子这是执著一念。就是无论如何都要让索索留下来。
滕睿心痛地劝说,“阿熠,你这又是何苦呢?索索她是不会留下来的。她喜欢的人是冷木阳,她是要回去的……”
“冷木阳算什么!冷木阳不配!”
“阿熠,我已经考察过了,冷木阳也算是一个有远大理想的男人,并没有什么恶评。他比索索大,自然会知道疼爱索索。冷氏也有上千亿的家产,索索嫁过去,自然是身份尊贵……”
“父亲,你可知道,冷木阳这个人冷酷无情,他的上一任妻子就是被他逼死的。”
“阿熠,这个你不用提醒我。我知道冷木阳的前妻已经死了。而且,也听闻两人的关系不好。可是,我对索索有信心。男人嘛,对于自己不喜欢的女人,自然是不屑一顾,冷言冷语,对于自己爱的人,却是热情百倍。而索索,恰好就是冷木阳爱的女人。所以,索索是不会受委屈的。”
“父亲,你这就说错了,索索自然是留在总统府里更安逸,更幸福。”
滕睿没有想到,自己儿子会执迷不悟,“阿熠,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听不进去呢?索索是不能留下来的……”
“为什么索索不能留下来?让索索自己说。如果留下来,是索索自己的选择呢?”
“你……我,我说了我不允许!”
“你不能代表索索的意见!”
“滕熠,现在只有我是清醒的。我说让你放手,你必须放手。还有索索,她来总统府的时候,就百般推辞,她说,你之前在总统府里软禁她,控制过她。她根本不想来。是我,是我一求再求,所以她来肯来。现在,不过短短几天时间,她怎么就会改变想法呢?”
滕熠怔忡的眼神冷而清,“父亲,索索的心意已经转到我身上了……”
“滕熠,你不必这样说,你知道是谁让我来说服你吗?就是索索。她打电话给我,声音里全是无奈。你何必自欺欺人呢?”
“父亲,我没有自欺,也不想欺人。索索她是有顾虑,所以才和你这样说。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改变对我的看法,就会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滕熠,你还是我儿子,必须听我的话!”
扑通!
“父亲!”滕熠无奈,两膝着地,长跪不起。
滕睿连忙上前搀扶。
“你可是N国的总统,怎么会这样轻易就下跪呢?”
“父亲,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今天这样求你,只是为了我自己的心意。您大概还不知道,我这是总统,就是为着索索才有了意义。”
“你……”
滕睿十分生气,可是滕熠还是坚持不起来。
“父亲,从小你就跟我说,我是为了当总统而生的。我自己也这样以为,我勤奋,我努力。可是,一次总统连任失败,给了我致命一击。当时我们时刻面临着被谋杀。我还被人下了药,精神错乱。而索索,就是在这个时候打动了我。我看到她在舞台上舞蹈,我的心就像看到了春天。我当时就想,我做总统,就是要让那些普通的,平凡的人过上幸福安定的日子。”
滕睿没有想到自己儿子竟然和索索有这么深的渊源。
只是,他们的情,是孽缘,是不守伦常,他怎么能答应呢?”
滕睿看了看滕熠想扶他起来,但是,滕熠不起。
“父亲,我请求你答应我。我不会强迫索索的,我要她亲自说出来,自己不想走,而且,再也不想见冷木阳!”
“这怎么可能,除非你从中做了手脚。滕熠,你如果真那样做了……”
“父亲,我说了,一切都是索索自己的选择,我什么也不会做。”
“可是,她是你妹妹,你把她留下来,你们这样很危险,我是不能……”
“父亲,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做有失伦常的事。我是您的儿子,您还不信我?”
“可是,你们都这样年轻,索索还不知道你们的身世,你们在一起……”
“父亲,这一点,也请你放心。索索她,永远不会主动对我做什么。因为,她不是那样的人。”
滕睿没想到,自己居然和儿子谈到了这些事。
索索是他的女儿,他不能妄加评论。
滕熠是他的儿子,他也不能不懂。
可是,有谁有体会他这颗做父亲的心呢?
滕睿痛苦地闭上眼,实在是不愿意再想。
滕熠看着父亲,眼神是深沉的。像一潭装着古怪的潭水。里面究竟会有什么样的故事,外人看不明白。
父亲走后,滕熠从容不迫地站起来,两手负在身后,望着窗外的风景,凝眸出神。
吉斯进来汇报,“总统阁下,一切都如您所料,我们可以动手了。”
滕熠目光向着远处,轻轻地吁了口气,“你把该说的,都跟许桐说了?”
“说了。”
“我让你打印的索索手机微信里的对话记录,你也都给了许桐吗?”
“给了。冷木阳手机里的一切信息,许桐都记下来了。他本来就博闻强记,又和冷木阳认识很久,对冷木阳的脾性了如指掌,也定会运用自如。”
“不能大意。尤其让许桐了解一下谢雨婷。因为他主要面对的人,就是谢雨婷。”
“是,我这就转告许桐。”
“好,按计划办吧!”
滕熠面带倦意,扬手,让吉斯退下。
门被吉斯离开时关上了,开着冷气的房间里异常地安静。这就是N国的气候,一年中,炎热的天气居多。如果想正常办公,室内要时常开着空调。这空调的温度稍不留神就会开得过低。所以,就好像不是一年四季炎热,而是一年四季冷冽一样。
做人不是这样吗?
很矛盾的一个组合体。
——这次的事,真不赖他。
滕熠翘起唇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冷木阳,是你教给了我这一招。这可怪不得别人!既然你想装,你就装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装多久!”
缨宁没想到,晚上滕熠的病又加重了。
她没有等到滕睿的消息,却在给滕熠送药的时候,发现滕熠的病情加重了。呼吸憋胀,而且,咳嗽止不住。她心底里那种做医生的责任感,瞬间就被唤醒了。完全忘记了自己。
缨宁给滕熠搭了脉,发现他虚火上升,体内的气息紊乱,“滕熠,我说过,不能生气,不能动怒,你为什么不听呢?你现在正是体虚的时候,宜补不宜怒,你怎么没有记住呢?”
缨宁的心,从来都是呵护病人,把病人放在第一位。
此刻,她一直想救滕熠,暂时把自己的事放到了脑后。
滕熠安静地听着,像个懵懂的,做错了事的孩子,“我以后注意。”
“以后?为什么这次没有记住呢?”
缨宁的眼神嗔怪,滕熠突然举起右手,两只手指齐出来,发誓。
“我保证,以后一定牢记索索的嘱咐,照顾好自己,不让自己再生病。”
缨宁有些意外地盯着滕熠,突然发现,原来,他还有这样孩子气的时候……好吧,只要他配合,她还是愿意帮他治病的。
缨宁从滕熠的房间里出来,回到自己的住处。
坐在床边,举目四望,家具固然名贵,大床也不能说不舒服,但是,这里不是家。
从昨天开始,冷木阳就没有给她回信息。
刚才打电话,冷木阳的手机关机了。
冷木阳怎么会关机呢?
他的手机从来都不会关机的。
除非,他出了什么意外!
不,不会的。
缨宁摇了摇头,拿出手机,垂眸看微信,微信的对话框里,根本没有冷木阳的消息。
缨宁想了想,再次给冷木阳发了消息——“冷木阳,滕熠的病有反复,我要过几天才能回去!办公室的事,你怎么处理的?冷卓……真地变了。或许,你所顾惜的兄弟情,正是他想利用的武器。所以,你不能轻信。这世间的事,真是无常!”
姚清没有想到,缨宁去了N国,冷木阳却传出了绯闻。
冷木阳升任副总裁之后,应酬多起来。云城的娱乐界,有一个新晋的当红小花旦,许子琪,艺名为琪颜。这个小花旦早就在记者采访她的时候说,自己喜欢像冷木阳这样的男人。最近,冷氏旗下的电影公司投资拍摄了一部电影《孤芳》,女主角就是许子琪。冷木阳去参加开拍仪式,大家在一起设宴庆祝。结果,就有人拍到了冷木阳送许子琪回家的照片。看冷木阳对许子琪极其亲密,人们推测两人关系不同寻常。
——当红小花与冷氏总裁的神秘约会。
这样的标题,热搜点击率五百万。
云城的人,平素对冷木阳极为恭敬。可是,他一旦有什么绯闻,那就是给人们打了一剂兴奋剂一样,冷木阳真是好看啊!
冷总裁开车的照片,帮许子琪开车门的照片,甚至,他站在车旁,用微冷的眼神环扫四周的样子都帅呆了。
网友的热情高涨。
乖乖,这哪里是在偷吃,分明就是新茶吧!
姚清心里有气,对着姚启元就说,“爸,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冷木阳会做出这样的事呢?缨宁走了不过二十天的时间,他怎么就变了一个人呢?”
姚启元抿了口茶,一时也说不上什么来。
“还有,你看看下面的评论,都说是缨宁从来不肯为冷木阳着想,两人关系恶化,冷木阳找许子琪,完全是情有可原。”
“清清,你不必多说。我再和冷木阳打个电话,听听他本人的说法。只希望这一切都是谣传。”
姚启元在没有找出真相之前,并没有直接去反驳。
姚清洗过手之后,帮姚启元切了一块苹果,递到了他手里。姚启元什么胃口也没有。
暖阳不及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