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家的住所是一座庄园,郁郁葱葱的灌木天长日久变成了密密的围墙,将庄园包围其中,十分地安逸。滕家在N国是四大家族之一,多年前经营矿山和珠宝生意,家产丰厚,所以能扶持滕熠登上总统之位。滕熠的父亲滕睿亦是老谋深算之人,滕熠能两任总统自然离不开他这个父亲的帮助。所以,在滕熠的心里,对父亲还是十分敬重的。
滕熠的车子驶进庄园,奥吉的表情突然就活跃起来。
下了车之后,奥吉先进去厅里报告。滕熠则在后面端稳地走着。
父亲突然叫他回来,自然不会是只吃吃饭这么简单……
“父亲。”滕熠对着坐在木椅上的父亲微微躬身行礼。
滕睿本来正半阖着眼,此刻,听到滕熠的声音,立即就睁开了。他挑眉望了滕熠一眼,“回来啦!”
“是。多日不归,理应回来探望父亲。”
滕熠的母亲前几天去逝了,家中只有父亲,他很珍惜和父亲之间的感情。
滕睿也一样很珍惜,“嗯,回来就好。我让厨师做了你爱吃的菜,吃了晚饭再走。”
“嗯。”滕熠郑重地答应。
“最近在忙什么?”滕睿问。
滕熠随口答,“前段时间不满的民众闹暴乱,是对我的一个警示。我既然做了总统,就要一心为民,这样民众才会支持我。所以,为了安抚民众,这些天我将之前答应过的民生项目积极推进,先免了一部分税,还有承诺给镇子上的村民免费安装磨面粉机的事,已经建成了二十个磨坊……这些事情做到位之后,暴乱平息了,人心所向,民众也都服从政府了……”
“你做得不错。是这个意思。没有民众的支持,总统做不长久。”
滕睿边说话边用手指扣着椅子扶手,像是在思量。
“你要防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我看这暴乱后面,怕是有人在捣鬼。你初登总统大位,有多少人觊觎你的位置,只怕这政局不乱呢!”
“父亲,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暂时也没有查出来什么人。”
“查不出来不等于没有。越是查不出来,越要当心。”
“是,儿子谨记父亲的提醒。”
滕睿看儿子这样听自己的意见,心中愉悦。奥吉送了茶水过来,给父亲和兄长一一送了茶之后,她就回自己房间了。
客厅里没有其它人,滕睿跟滕熠说起了另一件事。
“滕熠啊,你现在做了总统,就要给民众一个总统夫人,这也是安国立邦的大事。你是怎么想的?”
“父亲,您有什么意见吗?”滕熠反问。
滕睿勾唇笑笑,说,“我自然是为你谋划过了。就是D国的公主艾莉莎。艾莉莎的美貌人尽皆知,但是,鲜少有人知道艾莉莎的智慧。我听王宫的一位老人说,因为艾莉莎母亲早亡,她小时候,多次被宫里的恶人欺负,可是,她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真是很聪明啊!等艾莉莎长大后,讨得了国王的欢心,国王将以国之半数为嫁妆,为她择婿。滕熠,你说,这样的财富,这样的智慧美貌,不是正合适你吗?你刚刚接手总统之位,国家建设方方面面都需要钱,还有,你这样的年纪,身边有了总统夫人,更能让民众安心。若是有了艾莉莎公主,你的总统之位就更稳了。”
腾睿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满是憧憬,像是准备立即去商议亲事一样。
滕熠思考了一会儿,才说,“父亲,艾莉莎的事,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想娶她。”
“为什么,这么好的一桩婚事,你还有什么顾虑吗?艾莉莎贵为公主,自然能给你带来好运,还能辅佐你,你难道还有什么意见吗?”
“父亲,难道说只要身份高贵,我就要娶她为妻吗?”
滕熠的声音十分不悦。
滕睿手攥紧了椅子扶手,却克制地没有动怒。
滕熠虽然是他的儿子,但是,更是N国的总统,他还是不要对着总统发火。
“嗯,我知道我说得突然,你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其实,先结婚然后培养感情,也是可以的。所以,我还是要给你办了这桩婚事。”
“父亲,儿子的婚事,就不劳您费心了。我有我自己的标准。我自己选吧!”
你自己选?
滕睿用眼神问滕熠,滕熠极为严肃地点了点头,“是,我要自己选。并不看对方是否身份高贵,只要合我心意。这是我的意思。”
你的意思?
滕睿的眼睛瞪大,似乎有所不满。
滕熠主意已定,并不多作解释。吃过饭之后,没有再多做停留,当晚就返回了总统府。
月色朦胧,滕熠俯身下车,璀璨灯光下,月色显得遥远而淡薄。
若有满院璀璨华灯,谁还会顾惜那一点点月色?
这世间的事,世间的人心,早已没有了什么是珍贵什么是不珍贵的分辨。
就连自己做事,不也是一样?
滕熠信步站在楼前,仰望,正看到缨宁所在房间的窗户,那里有灯光透出来。那灯光虽然不亮,却看得暖心。
滕熠走进楼里,脚步不由自主地走到了缨宁的房间门口。房门关着,滕熠犹豫片刻,扬手敲门。门内,传来缨宁的声音——“滕熠,我睡了。”
滕熠看看时间,不过是晚上八点钟。
她自然是没有睡,就是不想理他罢了。
千金易得,真心难求。
他在缨宁这里,还能求到真心吗?
滕熠就站在门口,长长地叹息一声,“索索,我知道你没有睡。你不妨出来,我们一起到院子里看看月亮如何?”
长久地听不到回应,滕熠苦笑着摇头,“索索,难道,我想要你,也是有错的吗?我身为总统,想找到一个心仪的做妻子,也是奢望吗?我是做过错事,但是我确实是真心待你。这世间的真心难得,也易伤,你如果不知道珍惜……那便由你吧!”
缨宁站在房间门口,听着门外滕熠的话,人默默地靠在门背上。久久地不动一下。
并不是真心难求,而是,这错误的真心,却是害人害已。
难道,滕熠因为自己是总统就可以把自己的心意强加给别人吗?
他的真心要用别人的痛苦来成全吗?
不,不可以。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他也不能这样。
而且,他所谓的真心里,又有多少是真的呢?
当初,他被人用了药,就直接抓住无辜的姚缨宁来发泄,他这样做,与禽兽有何区别?姚缨宁就是因为受不了这份侮辱,所以才性格忧郁,最后自杀而死。
滕熠现在又过来跟她说,他们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那她就应该是属于他,这岂不是笑话?
缨宁心如刀绞,隔着门便说,“滕熠,你有什么真心值得我珍惜呢?你真可笑!你大概也知道,真正的姚缨宁自杀过,所以,沈簟秋的灵魂才会附着在她的身上。真正的姚缨宁才十六岁,可是,自从我见到她的那一天起,就没有见她笑过。她因为被你强|暴过,身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所以她才自杀的。你逼得她自杀了,真正的姚缨宁早就死了,你还跟我谈你的真心!你的真心可真是稀罕啊!你还说被姚缨宁的舞蹈所吸引,把她当作了善良的作身,并且爱上了她。可是,正是你害死了她。”
缨宁说到痛哭。
她想到自己在梦中经历的情景,可以体会真正的姚缨宁是怎么样的心情。
一个纯洁无邪的女孩子,她的世界里只有舞蹈,却突然遭遇了恶人的强迫,还是那样惨烈的情景,她怎么受得了?
她自然也想过惩罚恶人,可是,她哪里有勇气将这样的事公布于众。
最后,只能像花一个,因为生活在阴霾里而逐渐枯萎死去……
“滕熠,你已经把姚缨宁害死了。我早告诉过你,我是沈簟秋。我现在的灵魂就是沈簟秋。你害死了姚缨宁还不够,还要来害我吗?你明知道我是谁,我又是那样的救过你,给了你第二次生命的人,你为什么还要一意孤行?我既然是沈簟秋,我就只能是冷木阳的妻子。我自始至终,也只爱冷木阳一个人。你强行将我和冷木阳分开,将我软禁在这里,你不仅不配做总统,更不配做人!”
缨宁的话,字字泣血,说到伤心处,声音嘶哑。
屋外,滕熠两手垂在身侧,面色沉郁,眼神里汇聚了阴冷的气息。
“索索,你说这些,是想怎么样?你不想和我结婚,是不是?你心里还想着冷木阳,是不是?他现在什么都不是,我是一国之主,他凭什么和我比?你是沈簟秋又如何,你难道忘记了当初冷木阳是如何对你的?你父亲状告冷木阳的事,我都清楚。冷木阳在法庭上是如何狡辩的,我也清楚。他这样的男人,就不配得到你。所以,我要娶你,是不会变的。你就安然地做我的总统夫人吧!如果你有什么其它的想法,那你外公和你母亲,必然会一起受连累!”
——“滕熠,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缨宁气极了,推开门直接奔了出去,站到滕熠的身前质问他。
她才一米六不到,他却一米八八,她在他面前,就像一只小鸡站在老鹰面前,除了送死,没有其它的路。
滕熠两手握住缨宁的肩,用力扭着手指。
缨宁痛得很,却隐忍地不出声,牙齿用力咬着唇,把下唇咬出了一排牙印。
“索索,你知道,我为了这总统之位,我付出了多少?我付出了财富、精力,还有数不尽的屈辱,我被人暗算,死了多少次,还被人下药……今天,我终于成为了N国的总统,难道,我不应该追求自己所爱吗?难道,我想得到自己所爱的人,也不许吗?”
“你……你得不到……的……”缨宁艰难地出声。
滕熠的脸痛到扭曲,直接拖着缨宁进到了房间里,然后,重重地摔到了床|上。
“我得不到?那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能不能得到。”
说完,缨宁看到一个庞然大物似的身影压过来。她毫不犹豫地扬起了腿去踢,结果被滕熠按住。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滕熠,看到他眼睛猩红,变得像魔鬼一样可怕。
钮扣崩开,男人的胸膛直冲冲地对着她。
缨宁终于喊出了声,“滕熠,你的命是谁给你的?是谁救了你?又是谁治好了你心口疼的后遗症?是沈簟秋,是我。我一次又一次给了你真心,给了你希望,可是,你呢?你现在不仅要践踏我的真心,还要蹂躏我的身体,还要毁灭掉我的希望,你……你这样做,你还有良知吗?滕熠,你问问你自己,你还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人!”
缨宁为了保护住自己的清白,可是什么也不顾了。喊声震天,到最后嘶哑。
她自己听到声音都怕了。
滕熠终于有了一丝动摇,按着她的手也慢慢地移开了。
他深深地凝了她一眼,转身,自己拢了拢衣服,冷冷地说,“索索,不管你之前是谁,以后,你就只能是我的总统夫人了。我等着我们完婚之后,我再证明给你看,你亲手医好的男人有多强大……”
“滚,滚啊!”
缨宁喊得撕心裂肺。
心口像是被人撕开了一样,又疼又难受。
她翻过身,头埋在被子里,手攥紧了床单,漫无边际的痛苦几乎将她淹没了。她娇小的身体蜷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鸟儿,连翅膀也折断的小鸟。天空已经不属于她,她……的未来是漫无边际的黑……
接下来的几天内,滕熠不时地让人拿了各种各样的关于结婚典礼的事,还有要准备的东西什么的来问缨宁,这其中不仅有结婚时的流程安排,还有其它一些小事,比如宴会上的点心,准备几样,具体到是咸还是甜,新娘手里的捧花,究竟是多少朵玫瑰花,花束要怎么包扎起来……等等。缨宁从早到晚被家里的佣人烦着,想安静一会儿都不行。
缨宁知道,这也是滕熠的一种策略。
他需要让她只想着他一个人,没有时间想其它人。
可是,他这样做,有意义吗?
暖阳不及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