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楼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了。
温羽洛忍了一路自己身上的尸臭，终于忍无可忍了。她先是扒着茅厕吐了又吐，几乎将胆汁吐出来后，她又连忙去了浴房。
这个时间，整个浴房就温羽洛一个人，温热的水流拂过她的皮肤，尸体的恶臭更加明显了。
就像是闷热的蒸笼里面的肉包子发霉坏掉后的味道。
温羽洛用毛巾用力地搓洗身上，可是无论她冲洗了多少次，那恶臭味儿依旧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WTF！”
温羽洛扶额，她苦思冥想着解决的方法，好似这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咚咚咚——”浴房的门在外面被叩响了。
温羽洛被吓了一跳。这么晚了，怎么会还有人来这里啊？
“谁？”她扬了扬声音。
“是我。”
听到外面传来了季玄竹的声音，温羽洛才安了心。
“做什么？”温羽洛问。
“我来送东西。”沉默了几秒后，季玄竹又说道：“我能开门将东西放到门口吗？”
温羽洛不假思索地就同意了，然后靠在开门后的视野盲区中。
很快，“嘎吱”一声门就开了，听着声音似乎只闪了个门缝，没有几秒，那门就又被关上了。
温羽洛走过去，借着浴房里面微弱的昏黄烛光，她看清楚了季玄竹送进来的是什么。
那是一捆香菜，还有两个柠檬。
“送这些东西做什么？”温羽洛敲了敲门，她不确定季玄竹有没有离开，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季玄竹会在门外守着她。
果不其然，不出三秒，外面就传来回答：“去尸臭。”①
温羽洛觉得莫名其妙，她用力都搓不掉的味道，香菜加柠檬就能去掉了吗？
她感觉用这些东西去尸臭，还不如直接用它们做一盘菜呢！
这样想着，温羽洛就拿着香菜和柠檬又走进了木质浴盆里面。
香菜的叶子还很新鲜，叶子缝隙里面还夹杂着些许泥土，像是被人刚刚从园子里面摘下来的。但摘香草的这个人的心很细，还将那些泛黄的叶子给摘了下去。
温羽洛先是将香菜叶子给揉碎，待香菜叶子成了绿色的蔬菜泥后，她抱着试一试的心理将它们涂在了身上。
涂好后，她就开始尝试着揉搓。
温羽洛对香菜这种生物，既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特别讨厌。但实话实说，这玩意遇到热水后，不加任何调料，还是挺难闻的。
很快，熟了的香菜的味道就盖过去了一部分尸臭味儿。
又揉搓了一会儿，白皙的胳膊都被搓红了，温羽洛觉得时机已经成熟，又把柠檬掰开，挤出柠檬汁往香菜泥粘黏的地方涂。
酸涩清凉的柠檬香散开，温羽洛才觉得自己的鼻子舒服了一些。
终于，在温羽洛的不懈努力之下，尸臭味道不再那么明显了。
季玄竹懂得还挺多。她在心里面不禁感叹。不愧是反派大BOSS。
虽然感觉尸臭味还没有完全被除下去，温羽洛觉得体力实在是不支了，于是她就匆匆地用毛巾擦干身体，穿好出了浴房门。
刚走出浴房，温羽洛就看见季玄竹站在黑暗中背对着自己。她连忙走了上去，拍了拍季玄竹的肩膀。
季玄竹回过头来，沉声道：“回房间吧。”
温羽洛勾了勾唇，满脸都是笑意。她就知道，季玄竹会在浴房外面等着她。
同样的，她也知道，那些香菜和柠檬是季玄竹在知道尸臭味以简单的清理洗不掉之后，找地方亲自去摘下来的。
“嗯，回房间！”温羽洛重重点头，在黑暗中拉起了男娃娃的手。
·
温羽洛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在月江江边了。
在玉盘一般的月亮之下，翻涌着的江水倒映着雪白缥缈的月光，让人心生冷清。
除了温羽洛眼前的这片月江以外，周围的一切都黑洞洞的，是那种深不见底，像是深渊一样的黑。
温羽洛伸出手，默念咒语，从手心里召唤出来一团灵球。随后，她便将这灵球朝着黑洞洞的夜幕扔了出去。
灵球没有像温羽洛想象中的那样正常地将夜幕照亮，而是仅仅亮了不足三秒后，就自己消失了，就似被黑色的蛇吞没了一般。
她不是在现实中。温羽洛的直觉告诉她。当然，此处的现实是指《至尊女修》这本书里的世界。
温羽洛抿了抿唇，动作全身的灵力，随时准备和魔物打斗。
“神灵未显女已婚哟——”
这时，女人凄凉可怖的歌声空灵地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
“江神显灵归西天哟——”
温羽洛的心脏一抽，这歌她记得，是她到过的阿雪的回忆里面，那群人举办仪式时唱的歌。
接着，江水中间的一个点突兀地闪烁起了火光。然后，整个月江江面都被照得明晃晃的，恍若白昼。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从透视的角度来讲，那处光源的位置距离温羽洛是非常遥远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能够在这个位置看清楚那个光点处发生的一切。
这让温羽洛想到了以前和同学们去画展看到的油画，一些画家往往会使用夸张的画法，故意放大某一画中物品或者是人，以彰显他们想要表达的东西。
所以这处光点就是将她从客房里面带到这里的人想要放大的景物，那么他或者她想要彰显的内涵又是什么呢？
“神灵未显人已死哟——”
歌声还在继续，那处光点上的景物也变化了。
在光幕前，出现了几张纸片做出来的小人，这些小人雌雄莫辨。
很快，他们又消失了。
“小女空流泪满胸哟——”
当他们再次出现的时候，他们的身上托举了另外一个纸片做成的小人。
这个小人身上穿着红色的衣服，头上戴着红色的大花。还扎着两条麻花辫。
是阿雪！
温羽洛第一时间就认出了阿雪。
紧接着，那个代表阿雪的小纸人就被其他的小人给点燃了，她痛苦地尖叫着，而其他的小人只是咧着嘴，“咯咯咯”地笑着，丝毫没有愧疚。
很快，那个代表阿雪的小人被烧得就剩下一个脑袋，流下了两行血泪，不，应该是红色颜料。
她纸片做成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温羽洛，直到最后整张纸完全变成了灰烬。
温羽洛被这小纸人盯得头皮发麻，就在她想要转过身回避这诡异的情景的时候，背后的事物也差点给她吓得升天！
穿着红色大喜服，扎着两条麻花辫，货真价实的阿雪就现在她身后，距离她十米的地方。
“啊！”温羽洛被吓得叫出声。
阿雪又开始悠扬地唱起了歌。
“神灵未显女已婚哟——”
“江神显灵归西天哟——”
她一边唱，双眼一边像之前温羽洛看到的纸片那般流下了血泪，一直从白到不正常的脸颊，滑落到了地面上。
随后，这血痕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追寻着温羽洛所在的位置蜿蜒爬行。
“神灵未显人已死哟——”
“小女空流泪满胸哟——”
最后，阿雪的头从脑袋上掉了下来，整个人都开始燃烧。
“帮我......”她说。
阿雪最后到底说了什么，温羽洛并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