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虎：“.....”
他急火攻心，眼前一黑。
等醒来，他与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医生目光相撞。
余光中，还有乔薇和梁仪小心翼翼地神色。
当看到乔薇的那一刻，之前的记忆涌上心头。孙虎刚想破口大骂，却发现了另外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怎么感觉不到腿疼了？
难道是截肢了？！
他之前在短视频经常看到有些人腿受伤，因为救治不当导致截肢，孙虎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躺了多久。
好在就在这时，医生板着一张脸，指着他被吊起来的双腿，神色严肃地说道：“右脚踝关节扭伤，左脚.....”
“目前已经暂时包扎好，只是这几天要好好休养，尽量避免下地。我已经向院里申请了一个轮椅，如果你要下床，一定要坐着轮椅。”
孙虎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是怎么伤成这样的，要不是你当时没有准时直播，被团队发现，打电话过来联系我们，我们都不一定能发现你.....”
孙虎恨恨的目光落到乔薇身上，没等医生的话说完，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打断道：“都是她！”
乔薇：？
在乔薇看来，她工作称得上是兢兢业业。
在孙虎说不想直播被打扰之后，她还特意帮着他隔开了一片安静的区域。除了疑似是被孙虎吸引过去的文女士之外，其他也没有影响到孙虎。
乔薇觉得凭借这短暂的请场经历，她以后能考虑安保方向的岗位。
没想到她紧接着就收到了孙虎出事的消息。
还好因为院里一些精神病人有事会弄伤自己，所以也有专业的外科医生，也是医院的科室主任秦主任，这才连忙过来治疗孙虎。
孙虎：“她没有打扫干净地上，导致我摔倒了！她应该负全责！”
乔薇：“可是当时您说不用......”
而且孙虎说自己不是真正的病人，不用她担心。
孙虎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说过这种话：“什么？我可不记得我说过这种话，你有什么证据？”
乔薇自然没有。
出于对大部分患者的隐私性考虑，只有特殊病房才有可能安装摄像头，像是孙虎所在的普通病房则是没有的。
而孙虎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因此才有恃无恐。没等乔薇出声，孙虎已经转头看向了一旁的医生：“所以你们医院准备怎么处理？”
一旁的秦主任依然严肃地说道：“要是这样的话，她应该被记过。”
梁仪虽然与乔薇相处短暂，但是也能够看出乔薇对工作的认真和孙虎性格的难缠，很快就站在了乔薇这边，只能努力为乔薇争取：“秦主任，可是....”
秦主任铁面无私：“我会告诉护士长。”
乔薇的心底一沉，瞳孔震颤，这意味着她要被扣一百五了！
而孙虎显然对这样的处罚很是不满：“就记过？那罚点儿钱不就没事了？”
“把你们的院长副院长都找过来，我要和他们说！还有医生护士也不称职，我也得举报！”
“不然的话，我告诉你们，我要是把我的遭遇发出去，你们医院可就出名了！”
梁仪神色一变：“你.....”
孙虎在快音平台有千万粉丝，一旦他将视频发出去，肯定会引起争议。
按照孙虎这胡搅蛮缠的劲头，等把院长和副院长找来，肯定要把乔薇辞退。而且看孙虎的意思，也是要将那个时间段的整个医生护士都拉下水。
乔薇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神色着急。
秦主任：“现在院长与副院长在外面开会，明天才能回来。”
孙虎当然不会放弃：“那我就明天说！”
看着孙虎如此激动，秦主任也只是点了点头。孙虎的包扎工作已经完成，秦主任也带着自己的医药箱离开了。
虽然很讨厌孙虎，但是眼下这种情况，梁仪也只能低声与乔薇耳语：“趁着院长和副院长还没有回来，我们还有时间让他放弃....”
乔薇能屈能伸，上前一步，出声说道：“对不....”
孙虎冷笑一声：“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让我把你的腿也打断，这件事情就算是扯平了！”
这也太过分了！
梁仪眉头紧皱，下意识的看向乔薇：“不能答应！”
乔薇自然不会答应，毕竟她还需要双腿继续工作。
乔薇：“我可以赔偿您的....”
孙虎：“赔？三瓜两枣的医药费我用得着你赔？！”
“你耽误了我的直播，知道要赔多少吗？！我直播一场能赚几百万呢！”
他当然是吓唬乔薇的。
孙虎虽然带货，但是数据一般，不过乔薇与梁仪毕竟不是这个行业的，她们只知道孙虎的粉丝确实多。
乔薇垂头丧气地低下头，几百万就是把她拆开卖一遍都赔不起。
孙虎：“不过.....”
“我看你的表现，要是你表现好，我就考虑不告诉院长和副院长。”
乔薇眼前一亮，看到了希望，却并没有注意到孙虎唇角流露出的冷笑。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放过乔薇。
他都已经想好了，等随意使唤完对方，再直接告诉院长，让乔薇空欢喜一场。
孙虎虽然平常喜欢躺在床上，但是等受伤之后他却闲不住了，又开始支使起了乔薇。
虽然福山精神病院早就配备了患者可以自己操作的电动轮椅，但是他还是让乔薇推着他在楼下的活动区转了转，顺便寻找素材。
楼下的绿地被分成了不同的活动区域，下午六七点正是人最多的时候。
坐着轮椅出现的孙虎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还有穿着病服的病人好奇地上前：“你还记得我吗？那个时候你在你家，我在我家玩。”
“蘑菇怎么能坐在购物车上，赶紧下来！”
“你的腿怎么是白色的？”
.....
孙虎忍无可忍，一句“滚”字刚脱口而出，另外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先一步响了起来：“亲爱的，是你吗？”
他抬头一看，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左手还牵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用饱含爱意的目光看着他。
孙虎之所以熟悉这道声音，自然是因为这道声音就是当时在他病房门口说土味情话的女声。
现在想来，他之所以被气晕，99%的责任在乔薇，对床大爷和面前这个女人要各占0.5%。更别说一想到那甜腻的女声是出自面前能当他妈的阿姨，更让他觉得恶寒。
在一句“恶不恶心”脱口而出之前，乔薇已经出声说道：“文女士，您怎么在这里？”
她记得文女士的活动区域在旁边。
文女士神色娇羞，偷看孙虎：“因为这里有我老公....”
虽然没有见过孙虎的脸，但是她记得孙虎的声音。
乔薇点了点头。
她之前看过文女士的病例，知道对方是因为受过刺激，所以经常会突然骚扰其他男性，不过没有什么威胁性，所以被当作普通病人对待。
而文女士旁边的人则是从其他病院转来的，心智只有几岁孩子的大小。
文女士又紧接着朝孙虎说道：“老公，你看我们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她旁边的男人眼神澄澈的看着孙虎：“爸爸！”
孙虎的目光落到文女士身边那个一米□□的壮男身上：“.....”
不是，这儿子怎么比他还大！
不对，他这才第一次见文女士，怎么可能有孩子？！
意识到自己快被两人的思绪带偏，孙虎不耐烦地叫道：“让这两个神经病滚！”
“恶心死我了！再不离开，我就打你们了！”
听到孙虎这么说，文女士流露出了伤心的神色。乔薇连忙上前，一边安慰着文女士和她身边的男人，一边将两人引到了属于他们的活动区域。
虽然两人已经离开，孙虎还是被恶心的够呛，接下来都让乔薇带着他去人少的地方。
等到外面天黑，孙虎这才回到了病房，只是却并不是休息，而是让乔薇替他写起了明天直播要用的稿子。
因为今天受伤，孙虎的直播推到了明天。实际上他的团队早就准备好了直播稿，他只是在故意为难乔薇。
等乔薇写好之后，孙虎又当面撕烂，往一旁的垃圾桶里一扔：“写的什么东西？！重写！”
“不对，先给我倒杯水，不要矿泉水！”
他已经矿泉水ptsd了。
一番折腾，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也是病人们的休息时间。
而孙虎也终于累了，让乔薇离开病房，他先休息。
乔薇眸光灼灼地看着孙虎：“那您原谅我了吗？”
当然没有。
孙虎在心底冷笑一声，面上却还是说着：“看你表现，今晚别睡，万一我晚上有什么事情？”
孙虎并没有将话说死，因此乔薇并没有失望，只是点了点头：“我会守着您的！”
今天是她、梁仪还有另外的医生与护士值班，不过考虑到孙虎的事情，她并不用跟着梁仪她们查房，而是被留在这边稳住孙虎。
乔薇离开病房之后，病房里也熄了灯。孙虎正准备入睡，却察觉到了什么，猛的转头看向门口。
只见门缝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正紧盯着他。
孙虎咆哮道：“......你有病吗？！”
乔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我担心您出什么事情，我像上次一样没有发现。”
“我没让你这样守着！你滚，别守着我！等听到动静再过来！”
那双眼睛离开了。
因为乔薇刚才的打扰，孙虎总是下意识地看向门口，看乔薇是否在那里盯着他。
发现乔薇不在之后，孙虎这才松了一口气，痛快的翻了个身，床也发出了“咯吱”一声。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脚步声。
乔薇：“孙先生，您还好吗？”
孙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只是翻个身！”
乔薇：“可是您说听到动静就赶过来.....”
孙虎：“.....”
“那就等我发出声音你再过来！现在给我滚开！”
乔薇应了一声，脚步声很快远去。
孙虎疲惫的倒回床上，很快睡着。
然而没睡多久，他又被敲门声惊醒：“怎么了？”
乔薇：“我刚才听到您说话了....."
孙虎：“.....”
他想起来自己确实有说梦话的习惯。
刚睡着就被突然叫醒，孙虎也有些烦了：“我在说梦话！算了，等我叫你的名字或者按护士铃，你再进来知道吗？没事别打扰我！”
乔薇再次退下。
再次躺回床上，孙虎盯着天花板酝酿着睡意。
余光中，一道身影站在他的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