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
“苏让你什么意思？不是你说要回来的吗？”
“你该不会现在后悔了吧！”
被挤到最右侧的周丽雅现在只能听到苏让说的话，她气的直接坐起身来，紧紧抓住前座的胳膊。
“你要是不想回来就早点说啊！我们现在都进了市区，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还有你之前到底是怎么了！赶紧给我清醒点啊啊啊！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坐在中间的文津差点被女生动起来的胳膊肘误伤，他叹了口气，默默往左挪了挪，而后恰好看到了前座苏让面无表情的侧脸。
文津：“…咳…咱们刚进市区，按之前商量的，准备先去比较近的原老师家，你…你之前忽然晕倒，我们都很担心，真的没事吗？”
“原老师？”
听到苏让再次开口的声音，坐在后排最左边的李晴眉头拧的更紧了。
她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苏让平静的侧脸，总觉得对方的这种状态很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村子...学校...校医室..食堂..宿舍..
等等！
就是食堂！
没错，对方这种死气沉沉的样子，在食堂也发生过，且没过多久苏让就忽然发怒，独自一人去了厨师办公室。
可之后再回来的时候，苏让就恢复了正常，后面更是再没出现过那种情况，李晴还以为对方当时只是心情不好，但现在看来…
“苏让你...不记得原老师了吗？”
虽然女生状态有点不对，但也不至于不记得自己吧。
原老师忍不住分心看了过去。
被几人注视着，‘苏让’没有任何反应，就连眼神都逐渐呆滞起来，但没过几秒，‘苏让’忽然张开嘴巴。
“原茵，锦绣花园B栋三单元505。”
从来没告诉过几人准确地址的原老师惊讶的睁大双眼，手下方向盘都差点没握住。
“你怎么知道？”
“苏让…你说话怎么这么奇怪，该不会真的有病吧！去医院检…”
“周丽雅。”
忽然被对方打断，周丽雅却没有再说话。
因为，她看到了女生回头望过来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的东西，是那么熟悉，那么的让人难以忘记。
周丽雅猛的倒吸一口气，身体止不住往后退，如果现在不是末世，外面没有丧尸的话，说不定她就直接开门跳下去了。
死死的注视着女生望过来的眼睛，周丽雅不可置信道：“苏谦！”
这绝对是苏谦！
她不会认错，因为周丽雅对这双眼睛记得很清楚，或者说，她根本没办法忘记。
当年，
妈妈离婚后带自己回到华锦市，却一直被家里人催着再婚，争执不下，妈妈只能答应家里，最后找到了和她一样都想协议结婚的苏爸。
双方签字后，很快就住在了一起，婚礼也只是双方父母和几个朋友吃了个饭就结束了。之后的生活，两人按约定互不干扰，苏爸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妈妈则每天逛街追星打麻将。
直到那天，周丽雅被妈妈要求换了个漂亮的裙子，说是要去见苏爸的儿子，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弟弟。
作为独生女的周丽雅本来很期待见到对方，还专门戴上了在重要节日才佩戴的珍稀胸针，可没想到…
“替代品？亲女儿？”
那冷漠中夹带着无尽讽刺的话语，让不过才八九岁的周丽雅第一次感受到了恶意。
无奈的苏爸只能解释，却没想到，接到了对方更加冰冷的回击。
“苏让快死了，你做的没错。”
没想到才八岁的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怔愣之后，苏爸大发雷霆，如果不是妈妈拦住，苏谦一定会被狠狠地教训一顿。
可像是早就预料到这样的场景一般，苏谦在苏爸准备动手的时候，就已经转身，准备离开。
如果正常到这里的话，也不会让周丽雅产生这么长时间的阴影。
可谁能想到，即将走出大门的苏谦会再次回头，还在瞬间锁定了自己。
在幼年时的周丽雅看来，面无表情的少年，加上一双死气沉沉的阴郁眼眸，足以让她做一周的噩梦，更别说对方接下来说的话了。
“周丽雅，我会注视着你，直到死亡。”
周丽雅当然知道死亡是什么意思，可她所参加过的，都是死亡的结果，但当时，周丽雅发誓，她在对方的眼中，真切的看到了死亡本身。
苏谦离开后，她发烧了近一周，直到其他的事情将苏谦挤到后面，她才慢慢地好起来。
这么多年，苏谦断断续续也来过几次，但周丽雅每次都故意躲着对方，除了苏爸放在家里的照片外，她再没见过苏谦。
可现在...
眼前人明明是苏让，可为什么她看到的却是苏谦。
而对车里其他人来说，苏谦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从这个姓氏来看，他们也能猜到对方是谁。
“苏谦？苏让哥哥吗？”
“他在哪里？现在外面可都是丧尸，该不会...”
“周丽雅你怎么了？反应怎么这么大？”
接连不断的询问声让周丽雅头脑发胀，可眼前的那双眼睛又让她心里一阵发寒。
“我...我...他..苏让..”
但就在周丽雅支支吾吾想要解释的时候，转头的苏让忽然合上眼眸，怒喝出声。
“苏谦！”
这一声怒吼，让后座几人猛地一震，开车的原老师更是一个打转，差点撞上前方的丧尸群，奋力扭转时，却直接朝着右侧的商店门而去。
‘哗啦’一声，玻璃碎裂，她们也被迫卡在了商店门中。
“快下车！”
“从前挡风玻璃走！后面丧尸来了！”
“苏让！苏让你怎么又睡了！”
没错，在那声之后，苏让又昏了过去。
看到这幕，原老师几人差点心梗，但现在的他们没有其他选择。
“快快快！带苏让走！”
“原老师你干嘛去！”
“后备箱还有一个人，我得把他拉出来。”
“他本来就该死！原老师你不用管他啊！快走，丧尸就要进来了！”
“你们先走！”
无奈，文津只能先带几人往服装店后面走去。
但市区就是市区，不论哪里，都有丧尸。
刚打开试衣间，里侧就冲出来一只半挂着衣服的丧尸，几人慌乱躲避，文津差点把手里的苏让给扔出去。
“嗬嗬——”
“好好好看——”
漆黑的房间内，他们只能靠声音来分辨对方的位置，可因为太着急，他们并没有拿车里的武器，只能尽力躲避。
“怎么办？要回去拿刀吗？”
“要去你去！门口的丧尸都快挤进来了，我们现在过去就是找死啊！”
“可原老师还在那边...”
“怎么会变成这样呜呜~苏让！苏让你快醒醒啊！我们就快死了！”
‘哗啦’‘咚’‘嗤啦’
慌忙躲避中，衣架四倒，衣衫散落，看不清路的几人被绊倒在地，又因为要照顾苏让，动作很是缓慢。
所以，当听到丧尸近在咫尺的低吼声时，地上的几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了惊叫。
“救命啊——”
‘哧！’‘咚！’
“快点起来！”
是原老师！
几人慌忙搀扶着站起身来，却发现站在丧尸旁边，手上拿刀的，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原来是天哥，
就在文津几人想道谢的时候，对方说话了。
“你救了我，我救了他们，大家扯平。”
眼看着男人收起菜刀就要走，原老师连忙拦住对方：“和我们一起走吧！一个人在外面很危险！”
“危险？”天哥上下扫了扫几人，冷哼道，“跟着你们我才危险！”
“等等！”
知道现在的情况对她们很不利，原老师只能放软语气：“刚刚的事情的确扯平，但在村里时，凭你们之前做的事情，苏让本来可以一起杀了你的，但她没有，她决定把你带走，你是不是...是不是可以..帮帮我们？”
听到女人半暗示半祈求的话，想到之前事情的天哥脸色很难看。
本想直接离开，但却忽然听到了侧门玻璃被外面丧尸群挤碎的声音。
‘哗啦’
“嗬嗬——”
“饿好饿——”
汹涌而来的丧尸群，让天哥不得不跟着几人一起逃跑。
慌乱中，几人终于找到了通往服装店二层的楼梯。
可就在上楼的时候，踩到东西的文津控制不住平衡，松开了苏让的手，黑暗之中，李晴和周丽雅根本抓不住掉落的苏让，只能任由对方跌在楼梯上。
身后是越来越多的丧尸群，他们不能回头。
文津咬牙抓住周丽雅的手：“你先上来！”
“不行啊！苏让还在下面！”
“你先上去，我去找她！”
“我去！”
除了领头的天哥，谁也不肯先一步踏入稍微安全些的二楼。
就在这时，下面的原老师直接大吼：“我抓住苏让了！快走！”
可当安全上来的几人回身准备接原老师的时候，却发现刚刚还在身后的原老师，竟然消失了！
眼前的黑暗看不到底，兽类般的嘶吼声却毫不停歇。
“原老师...”
“苏让！原老师！”
检查了一圈，刚解决掉一只丧尸的天哥搬了一个沙发放在几人旁边，语气冷淡。
“别喊了，这情况就算不死也会被咬，赶紧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呜呜~”
“原老师~苏让~”
“再不让开后面的丧尸就上来了！”天哥不耐烦道。
文津擦了擦眼泪，只能先把崩溃的两人拉起来。
在几人离开的同时，天哥立马将沙发挪到楼梯口，准备扔下去。
可就在他准备往下推的时候，对方忽然传来了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
天哥惊道：“丧尸来了！快来帮我！”
现在也只有文津能走过来帮忙，可还没等他碰到沙发，就听到从沙发那边传来的熟悉声。
“我是苏让！”
“苏让！是苏让！快点拉开！”
听到苏让的名字，另外两个奔溃中的女生也连忙赶过来。
几人刚将沙发拉开，苏让就走了上来，背上是他们熟悉的原老师。
但是，
天哥用找到的荧光棒照着女生衣衫，脸色难看。
“你受伤了！”
苏让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就在周丽雅几人准备询问苏让的时候，女生背上的原老师忽然叹了口气。
“是我，”
“我被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