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潇离开正厅,夏玉澜追了出去。
“夏公子!等等!”,楚若颜急忙开口留人。
夏玉澜止步回身,“楚小姐,我想我们缘尽与此。”
他与楚若颜明确划清界限,又道:“杀除巫师是南华宗分内之事,不便在此叨扰县令府过久,楚小姐聪慧,助我一臂之力,在此谢过。”
“我想我之前分析的没有问题,那一夜我们进了一间房,是一场遭受操控的意外。”
楚若颜:“夏公子。”
无论从谁的角度来看,她的身份都太过可疑,做的事,说的话,知道的信息。
怪她急功近利,忘了隐藏。
在他们眼里,她仿佛是一个暗潮汹涌,伪装无害平静的湖面,不知道内里究竟有多恐怖,有人想一探究竟,有人想避开远离。
夏玉澜礼貌拜礼:“楚小姐,不必再送。”
“那可否让我与潇潇聊聊,就当告别。”
夏玉澜沉思片刻,最终还是道:“她若是愿意的话。”
“能否让她在屋里等我会儿,我很快便过去。”
“我会传达。”
“多谢。”
风见安看了场好戏,心情大好,“楚小姐可是又有什么好法子了,那巫师副手能套出话来?你若是想到了好办法,说不定啊,就能跟着他们去了。”
楚若颜敢怒不敢言,露出假笑心平气和问:“你想要什么?”
风见安拖着下巴,双指扣桌,“此话怎讲。”
“想要我怎么做。”
“此话又怎讲呀?我只是一不小心撞见了你的风流事。几日来我都被奇怪的眼光盯着,浑身不舒服,今天难得舒服多了。”
“你知道巫师在哪,告诉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风见安仰头大笑:“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
“谁知道?”
风见安挑眉,手指懒洋洋抬起在屋里指了圈,路过程今生时他瞥看一眼,手指也微顿了下,却并没有停下来。
只因程今生扭头对他微笑,看似简单,实则警告。
他的指尖最后指向楚若颜:“知道的人,当然是楚小姐啰。”
楚若颜望着这反派,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我若是知道……”
“……还会问你吗?”,风见安狂笑不止,抢她后话说。
楚若颜:“……”
“不过,我实在好奇,你怎么能确定‘我’知道巫师在哪?”
“……”
“无论从何来看,我似乎和这事都扯不上瓜葛,你又如何能确定我认识巫师,知道她的位置?”
楚若颜:“因为你想杀了她。”
风见安浅笑,看了眼不露声色的程今生,“哦?你如何得知?”
事到如今,既然隐藏晚了,那便无需再藏。
楚若颜:“我入过你的屏风阵,巫师被困,她说的是‘误入他的境,所以他要杀了她。‘”
说这话的时候,脑子好似有什么东西惊醒了一下,但只是一闪而过,她没捕捉到。
风见安:“这段记忆,你还记着呢?”
楚若颜:“忘不了。”
“你分析的没错,可惜捕捉事情错了一点。”
“什么?”
“‘他‘,错了。”
“什么意思?”
楚若颜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没懂意思,懵懵地望向他。
风见安:“巫师究竟在哪?我不清楚,楚小姐,聪,慧,肯定有办法。”
“……”
“怎么了?楚小姐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吗?我看你平时撩拨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楚若颜懒得再和他扯,她唤了声:“尘尽。”
程今生放下茶杯笑问:“楚姐姐可是有吩咐?”
“你帮我去铺里找云听,就说……我需要他花瓶里的那种药。”
程今生:“是什么药?我可以帮你买来。”
楚若颜:“你帮我同他说吧,他会明白的。”
在众人面前云听总是受原书楚若颜的宠爱,是因为她总爱在他屋里一待一夜。
那几日她住在他的屋里,夜里总感觉昏昏沉沉,他虽没趁机动手动脚,但初到这里,楚若颜警惕了些,留了个心眼,他屋里的茶水有问题。
而直觉发现,明明杏花是种在花盆中的,但却有一个空的花瓶摆在角落,花瓶没有插花,却没有落灰,有长期使用的痕迹,她在里面发现了药。
楚若颜交代完后,急急忙忙离开正厅去找潇潇,留住人。
正厅中,只剩两人干瞪眼。
程今生:“什么药?”
风见安慢慢喝着茶,“迷神药。”
“你知道?”
“都说我懂医术,进屋一嗅便知。”
“她喝了?”
风见安杯盖无聊敲着杯壁,一声又一声脆响。
响至第三下的时候,一颗血碧珠直接将瓷杯击碎,噼里啪啦碎了一地,茶水顺着桌面流淌下来。
程今生看不出情绪,冷冷吐出一字,“说。”
风见安:“我说什么?我怎么知道,她住那屋的时候,你也没吱声啊。”
程今生缓抬起眸,缩起瞳仁盯住他。
“那几日她跟着我,身上确有一股淡味。”风见安无奈道:“放心,只是个迷神药,仅会使人昏沉,多的不会。”
“多的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是什么意思?”
“我不懂。”
“……”风见安从怀中摸索出一瓶药,手指在空中搅和了一下,“将这个和那个混在一起,你就懂了。”
“风见安,你最好说明白。”
风见安将药往他手中一塞,“说不明白,自行体会,你的楚姐姐还让你去找云听取药呢。”
他的杯子碎了,瞟到程今生那杯茶,他慵懒地斜靠在座椅上,翘起个二郎腿,端起茶对程今生微举,挑起眉。
“陛下啊,我可有帮你套话,楚小姐说了,别对她的人起杀意。”
程今生正要离开屋,风见安悠哉荡了荡腿,说道:“哎呦,忘了提醒你的楚姐姐,那药对妖无用。”
……
楚若颜去到潇潇房中,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开口,便问了句,“夏公子呢?”
这不问还好,一问气氛怪异起来,从前这么问是没什么,但如今这么一问有些奇怪。
潇潇并未说什么,还如往日答话道:“他去街上帮我买点心了。”
“潇潇……”
“若颜,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救过我一命,是救命之恩,我还未报答你。”
楚若颜:“报答便不必了,一事归一事,那日是我不好……”
潇潇别过了头,仿佛未听她言,望向窗外,楚若颜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只好闭上了嘴。
半晌后,潇潇淡淡道:“妖的一生漫长,他人如何我不知道,但……我只够喜欢一个人。”
“若颜,我们相识的时间不长,但我莫名十分信任你,他们传言你风流成性,不务正业。我想……你应该不是这样的人,你有勇有谋,和他们口中说的不一样,但是,又很矛盾,那满院子的侍郎……”
“这些时日确有叨扰,不该再给你添麻烦了。”她回过头,微笑说:“我信你的话,你说没有那便是没有,等我们除去巫师后,我再回来找你玩上几日。”
这时,屋门被扣响。
云听端着壶茶,心虚推开门,在与楚若颜对视时手抖了下。
随即笑说:“听说潇潇要离开了,一起喝杯茶吧。”
楚若颜拉着云听一起,一聊就到日落,潇潇与夏玉澜计划夜里带着巫师副手离开。
可这天快黑了,她观察了半天,潇潇一点征兆没有,反而灌了太多茶,整个人精神不少。
而这个买点心的夏玉澜一直未回来过,楚若颜猜想,他怕是去准备车马行囊了。
楚若颜看这方法不行,准备另择他法,只能采用夜行跟踪。
她回到醉消庭匆忙收拾盘缠。
“楚姐姐,你都知道了?”杵那半天的云听,终是低头说起这事。
楚若颜停下收拾东西,“云听,我知道你从前的担忧,也知道你从前的喜欢,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她安慰他开玩笑说:“再说了,你都没占到我便宜,反倒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抢了你的屋子,你的床。”
“楚姐姐不罚吗?”
“为什么要罚,好了,别说那个了,快帮忙收拾东西吧。”
“楚姐姐这是要去哪?”
“他们去哪,我去哪。”楚若颜顿了下,望了眼窗外已经暗下的夜,想起什么,问道:“对了,怎么是你来送茶?尘尽呢?”
“他说他有事,让我代送。”
“这已经天黑了,他回来了吗?”
云听也愣了片刻,“似乎,没有。”
滋啦——————
屋门被打开。
风见安双手抱臂笑眯眯依在门框,“楚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啊?”
“你怎么来了。”
“你走不了了。”
楚若颜心中一悸:“什么意思?!尘尽呢!”
风见安:“他?你很着急吗?别急,一盏茶的功夫,自然会有人告诉你。”
楚若颜跟着他来到溪亭,“你想让我做什么,我说过别对我的人起杀意!”
风见安揉揉耳朵,“这话好耳熟。”
他竖起手指,立起第三根的时候,醉消庭的门被推开。
阵仗很大,领头的是楚县令以及夏玉澜,而他们身后是举着火把的侍卫。
风见安:“来了。”
“什么?”
“你的破解之法。”
楚若颜还是没懂,“什么意思?”
楚县令有些恼,震天动地吼了一嗓子,“楚若颜!早前就和你说过,不要什么人都往家里带!”
楚若颜一脸懵,“怎么了这是。”
夏玉澜冷言道:“楚小姐究竟是何意?”
楚若颜:“啊?”
难不成是潇潇的茶被发现了?
果不其然,那壶茶被摔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楚若颜:“……”
一手好牌彻底被她打稀烂了。
一点转机都没有了。
然而下一刻,夏玉澜冰冷的声音,传到她的耳中。
“楚小姐,处心积虑,夏某看不懂你的用意,明知他有问题,还要包庇,楚小姐何必沾上这脏水。”
楚若颜被吓愣在了原地。
夏玉澜又道:“抓来的副手跑了!”他顿了下,声音更寒,一字一句道:“准确说是被人放跑了。”
楚若颜隐约明白了些什么,牢中,夏玉澜怀疑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尘尽,是那个和乞丐劫匪有关联,且知道他们位置的尘尽。
“尘、尘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