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倾知道自己的吻技很好,可是谢衡玉对此的反应实在太大了……
当那张端方雅正的脸染上情|色的红,当那双含情带水的眸迷离而温柔地看着你,当他喉结滚动着,在耳畔发出隐忍却难耐的闷哼时。
池倾觉得自己才是被妖孽蛊惑的那个人。
即便之前完全没有做过这方面的打算,但当两人衣袍凌乱地滚入茉莉花丛时,多少还是有点情难自禁。
池倾勾着谢衡玉的脖子,用了一个吻的时间思考了一下之后可能会发生的场景,觉得在花房似乎也未尝不可,于是越发缱绻地缠上了身前的男人。
实话说,池倾与情人相处时,一直有个非常好的习惯——她很会哄人,三分的情谊也能被她哄成十分。
何况她这次,是真的十分喜欢谢衡玉。
于是,在一个换气的间隙,池倾怔怔望着谢衡玉那双星灰色的桃花眼,凑过去用柔软的嘴唇在他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轻轻道:“好喜欢你。”
谢衡玉本就混乱的意识,在理解了这句话的瞬间彻底崩解了,他感到一股酸涩而甜蜜的气息,正顺着自己的腹部缓缓升起,几乎要将整个胸腔都胀得盈盈满满。
真好啊,有人爱他了。
谢衡玉这样想着,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一边缱绻地亲吻着池倾的脖颈,一边不受控制地淌下泪来。
那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一路滑落,最后滴在池倾胸口,又被他很虔诚地吻去了。
池倾意乱情迷,全身都在战栗,因此完全没有察觉到谢衡玉内心巨浪般汹涌的情绪,她只觉得自己快被男人留下的一个个轻浅的吻折磨疯了。
虽然她心里明白他没有故意吊着她,甚至那些一触即分的亲吻……可能也只是因为他对此事过于生疏,不知如何继续所至。但实话实话,即便没有任何经验,谢衡玉对她的影响同样也大得不可思议。
至少……池倾好像从没有在前戏阶段,就丢盔弃甲到这个地步。
随着二人的动作,嫩叶白花纷纷落下,被他们的发丝与衣袂缠绕,池倾伸手拂去谢衡玉肩头的落花,伏在他肩上,用气声轻轻指引他的动作。
谢衡玉望着她的眼神起初还有些茫然,但很快便理解过来,垂着眼,整个人都有些发红。
池倾捏了捏他的耳垂,在他耳畔失笑,志得意满,像只奸计得逞的狐狸:“长公子不是自小聪颖好学,刻苦用功么?这些事,应当也是如此吧……毕竟公子年龄不小了,错过了笨鸟先飞的时机,总得勤能补拙才行。”
谢衡玉微微一顿,望着自己肩头喋喋不休的那人,低头吻住了她唇,声音微沉:“不许再说了。”
池倾笑着投降。
这正是痴云騃雨将近时,两人都神魂颠倒之际,一声清脆的风铃响,却忽然使池倾停住了动作。
她怔了怔,微直起身,披上谢衡玉落在花丛中的外袍,伸手推开了花房的窗户。
檐下,一只白鸽从风铃旁落到窗棂,雪白的羽毛掉落,在池倾掌中化成了一张字条。
池倾看了一眼,随手摘下一片玫瑰花瓣喂给白鸽,然后伸手合上了窗。
转过头,谢衡玉依旧坐在茉莉花丛中,那双雾蒙蒙的灰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眸中水色未散,笑意也很温暖,似乎并没有十分在意刚刚突然中断的一切。
池倾走到他身前,俯身恋恋不舍地亲了亲他的眼睛,有些遗憾地小声道:“姐姐找我……今天不行了。”
谢衡玉拉住她的手,仔仔细细地替她摘去发间的花叶,然后才轻声道:“那我……先回去了?”
池倾脱下外袍还给他,望着男人颈上若隐若现的吻痕,忍不住伸手点了一下:“这里,不准遮。”
谢衡玉看不见那个痕迹,但很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耳廓又有些泛红,却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池倾顿时笑了出声,低下头,觉得自己像是有瘾一样,忍不住又亲了亲他。
“怎么办?有点舍不得你离开。”她小声喃喃着,蹭了蹭他的脸颊,“不然搬到圣殿吧。我的侍从……本就是要时时刻刻陪着主上的啊。”
……侍从。
可是有哪个侍从,会和自己的主上吻到情难自已、密不可分呢?
谢衡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份,竟在这短短半月时间中,就已经变成了这样名不副实的情况。
他抬眼看向池倾,犹豫了一瞬,似在考虑着回答她半日前刚提出的那个“重选”的建议。
而池倾却一眼看穿他的想法,弯了弯眼睛,突然暗自改变了心意。
该怎么解释呢?
与其让谢衡玉规规矩矩地当一个男宠……似乎还是保持现在这个暧昧的“侍从”身份,来得更有意思啊。
池倾喜欢极了这种把正经人放在不恰当的位置上的感觉。
于是她松开了谢衡玉的手,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随口道:“说起来,圣殿似乎还有几间专门给守夜侍卫用的房间呢……只不过我不喜欢休憩时有人打扰,所以一直空置着,你要是不介意,其实可以搬到那处……唔,地方虽然不大,但是……”
——离她近啊。
池倾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已经用不着了——谢衡玉垂下眼,显然将她的话听了进去。
片刻后,她如愿得到他的回答:“属下今日就搬过去。”
池倾笑着应了一声,往前走了两步,忽而又扑回谢衡玉怀中。
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笑得眼睛弯弯:“我好开心,谢衡玉……这样的话,你就能每时每刻都留在我身边了。”
少女的星眸太过璀璨,其间的华光几乎灼痛了谢衡玉的眼睛,可这次他并没有躲闪,反而深深地注视着她。甚至,也像是舍不得分开一般抱紧了池倾。
片刻的温存后,谢衡玉才再次温和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去吧,别让妖王久等了。”
池倾起身,一步三回头地与他对视,直到走出足够远的距离,她才不再回头,踩着轻快的步子离开花房。
唇角,勾起了狩猎者满载而归般,得意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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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银子,有几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姐姐。”圣殿四楼的暗室内,池倾望着一缸平静无澜的水。
水面如镜,映出一位俊眼修眉、顾盼生辉的俊秀女郎。
池倾支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对姐姐,可一直都很老实呢。”
妖王烁炎嗤笑出声,一脸“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问道:“第一个问题,谢衡玉在你那里?”
池倾若无其事地应了:“我可没有逼他留下,这是因为您妹妹魅力非常,人家自愿拜倒在我的裙……”
“打住。”烁炎头疼极了,战术后仰,“你可知他在修仙界是什么身份?你把他强留在身边当男宠,是不是太委屈他了?”
池倾实事求是:“不是男宠,他现在是我的侍从。”
烁炎倒吸一口冷气:“他们修士都爱说,士可杀不可辱。”
池倾抬起手指,补充道:“所以是能侍奉枕席的侍从。”
妖王看起来快晕了:“池倾!”
池倾立刻挺起腰背,正色道:“在!我、我是说……这毕竟是私事……何况长命花都……”
听到“长命花”三个字,烁炎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她有些心疼地看向池倾,叹道:“算了,你自己注意分寸,别和修仙界闹得太僵。”
池倾乖巧点头。
烁炎又道:“第二个问题,戈壁州的花楼之事,你打算如何处理?”
池倾这才正经起来。
在这世上,妖王烁炎是为数不多知道池倾过去的人。拂绿栏一事牵扯到叛党,并不是池倾这一方圣主可以解决的。因此池倾知道,姐姐的这个问题,只是想问她对于拂绿栏违背律例,滥杀无辜之事会如何处理。
池倾道:“烟花柳巷之地,最是藏污纳垢,这些年确实因我回避此事,疏于监管,才会发生拂绿栏之事……之后,我会先安排青师亲自彻查各处勾栏瓦舍,宁错杀不放过,彻底严整此风。并且……还想在戈壁州,尤其是针对那些妖力低微的妖族推广机甲术,也好给他们更多的选择。不过,此事八字还没一撇,若有成效,我再告知姐姐。”
烁炎听池倾条理清晰地娓娓道来,情绪似乎也并没有太过低落自责,心中放心许多。又听她提及“机甲术”之事,微微挑眉,笑道:“看来你和谢衡玉,果然相处愉快。”
池倾弯眼一笑,有些得意地小声道:“那得看是谁的妹妹呀。”
“又贫嘴。”妖王失笑,“还有最后一件事……是关于卖货郎的。”
池倾正色颔首:“姐姐有卖货郎的线索动向了?”
烁炎道:“当日你察觉不对,放出假消息,称花别塔至宝失窃,严守了戈壁州的往来贸易,却又同时派出隐雁护送七伤花前往我处,不就是做了两手准备么?”
池倾道:“当时事出突然,我又从未与卖货郎打过交道,不知其心机城府。因此一是想着他若听信消息继续留在黑市,说不定能露出蛛丝马迹。另一方面,却又担心他心思深沉,察觉到我们瓮中捉鳖之意,因此故意让隐雁当靶子出城。只可惜……拂绿栏之事,到底闹得太大了些。”
“不必妄自菲薄,你已做得十分周全,只不过敌暗我明,难免失算。”烁炎笑着妹妹,打趣着扯开了话题,“而且,你将七伤花也藏得很严实呢——隐雁千里迢迢、劳心劳力却只送了个封印严密的空盒子来,现在还气得赖在圣都不肯回去呢。”
“日行千里,确实累坏了……有劳姐姐替我哄哄他。”池倾笑了笑,托起脸静等烁炎的下文。
烁炎道:“其实近半月来,各州黑市均有出现带有尸傀之气的东西,且售卖这些物件的卖货郎,也都有蛊惑人心的巧舌。如你一样,各州不敢打草惊蛇,也都按住风声私下在查。”
池倾一怔:“也包括圣都?”
妖王点头:“圣都毕竟是妖族王城,也是最先发现此事的。这两日我私下与各州圣主密谈,加上你这边撞见魔障与逆党合谋,可见对方此番意图甚大。”
池倾蹙眉道:“魔族何时有了这胆子……竟敢直接扰我族七州?”
烁炎垂眸:“恐怕不止妖族。”
池倾愕然:“此话怎说?”
烁炎沉默片刻方道:“小银子,你近期准备一下,等我确切消息……不久后,估计得让你去修仙界走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