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放蛊婆曾是巫神固戈秀的伙伴,但他们却背叛了巫神,利用巫神教予的巫蛊之术来祸害无辜之人,赚取无耻之财。
后来他们被巫神逐出巫山,逃到了中原一带,继续利用此术祸害白丁。
最终放蛊婆触怒君主,君主下令要断绝此等邪术。不仅派兵杀死所有的放蛊婆,还要将会巫蛊之术的人一同烧死,以绝后患。
位于苗疆边缘——五溪一带,行巫蛊之人躲进巫山寻求巫神庇护,也因此躲过一劫。
极少数放蛊婆留得性命,可是他们仍然没有收敛肮脏的心思,暗中继续以蛊咒人,获取不义之财。
巫冬九还听阿曼说,放蛊婆曾经还从巫神身上带走了一份秘术,以至现在只有放蛊婆一族能炼制舂令丸。
这不仅是祭祀必需之物,还是初习驯蛊人遣令蛊虫所需。
巫冬九这时才想起,于是问道:“所以你拿到舂令丸了?”
巫慈点点头,方才他不在屋内便是去取了舂令丸,只不过他有些事要做才耽搁了一会。
想到舂令丸已经到手,巫冬九觉得待会她也不需要再顾忌什么,那獴葛不死她心中就是不舒坦。
只是等走进屋中时,巫冬九却突然愣在原地。
息略跪在獴葛身旁,双手沾满鲜血,就连纯白的前襟也被染红。那只让巫冬九烦心不已的獴葛死了,身首异地。
巫冬九挑眉,看来真是息略亲手杀死的啊。
息略垂着头小声道:“方才是奴错怪小娘子的蛇,还望小娘子勿生气。”
事后,巫冬九和巫慈离开屋子。
巫冬九还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人都是有弱点的,阿九。”巫慈垂眸看向巫冬九,“有弱点,便最是好要挟。”
弱点?她的弱点想来是阿曼、阿亚、碧珣还有团团圆圆。
好多啊……巫冬九垂着脑袋紧紧皱着眉头,那巫慈呢?
“你就不担心那个放蛊婆寻个时机报复?”
“报复?”巫慈轻笑,“那阿九觉得该如何避免。”
巫冬九食指轻点脸颊,“都说死人才不会……”
“是啊。”他不会给自己留下把柄。
巫慈声音特别轻柔,巫冬九却心底一颤,莫名想到了两年前的那个雨夜。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躲在树后的巫冬九不仅闻到属于土地的泥腥味,还有混着雨水的浓重的血腥味。
前方,是巫冬九从未见过的巫慈。
冷漠嗜血,就像是……
“阿九?”
巫慈笑看着巫冬九,眼神温柔得如山间清泉。
巫冬九却盯着他出神。
就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所以,放蛊婆死了吗?”巫冬九脱口而出。
巫慈眸色渐深,“暂时,不会。”
普通人大抵都不知道,顺河镇藏着一个放蛊婆的老宅。
那放蛊婆在顺河镇待了十几年,她年轻时坏事做尽,老了却求神拜佛祈祷神明的保佑。
哀弄村一直与她交易舂令丸。作为交换,只要她不作恶,哀弄村会隐藏她的行踪并掩盖她身上的腥臭。
只是今年,巫慈下山买饴糖时却察觉老宅里的放蛊婆似乎换了一人。
“郎君想与奴说什么?”
巫慈掀开眼帘,“我听那孩子说,先生中午便准备离开。”
息略神情微滞,但很快又不正经地笑,“正是,烦请郎君将不归璧给奴吧。”
巫慈笑着,将一块玉白色的药丸放在息略的手心。
息略眼神一亮,匆匆地想要将药丸握紧。
然而此时巫慈将手伸直覆盖在息略的掌心阻止他,“先生忙着离开是有急事?”
“自然。”
息略不想与他多言,他想要收回手直起身,下一瞬却瞳孔骤缩,呼吸也随之一滞。
他……动弹不了了!
“怎么了?”巫慈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长凳坐下,“先生神情这般惶恐。”
息略还保持着伸手接药的姿势,“你做了什么!”
巫慈面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先生不必惊慌,我不过是问先生几个问题。”
不等息略反应,他继续道:“前一个放蛊婆呢?”
息略只是紧紧盯着巫慈,没有张口。
巫慈也很有耐心,静静等着息略的回答。
“死了。”
息略腿已经麻木,冷汗也顺着额头滑落,他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
“那小孩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的……蛊人。”
息略现在很痛苦,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顺着他的血脉蠕动。
巫慈面上的笑意敛去,“果然。”
“你来顺河镇,是受谁指示呢?
“阿九被那两人纠缠是你还是那人的手笔。”
他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茶杯,“两人体中的蛊也被你移到了那孩子体内,真是可怜。”
巫慈每多说一句,息略的眼神便多一份惊恐,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好疼……”息略感觉体内有数不尽的东西在蠕动,越来越剧烈,越来越迅速。
巫慈冷眼看着他,“谁派你来的,临天门?”
息略不说话,他的身体越来越痛苦,可是他的脑袋却无比的清醒,感知也越发明显。
他艰难地看向端坐在前方的男子,“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继续。”
明明巫慈没有任何动作,可息略却察觉痛苦正在缓缓减轻。
“半月前,一个陌生男子寻我,让我到顺河镇查巫山的线索。那时我暴露了放蛊婆的身份正被人追杀,我只剩这烂命一条,所以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可是我身无分文,只能露宿街头。后来得知还有放蛊婆藏在顺河镇,便寻见了这座宅子,接着同族人的身份留下。观察许久……”
巫慈开口接过他的话,“观察许久,你发觉阿九最像巫山之人,于是派那两人去试探她。”
息略沉默片刻,“是。”
“而为了探究两人体内是否为糊弄的假蛊,你又将蛊移到那孩子身上。”
“是。”
“前放蛊婆阻止你试蛊,你便将她杀了。”
“是。”
确认一切后,巫慈轻笑,“你很聪明,可是你太贪心了,最不该将心思打在阿九身上。”
息略心中已经后悔,他该在听见门响时就直接离开,而不是对不归璧和那个阿九动心思。
他以为获得不归璧他就能掩盖蛊臭、隐藏放蛊婆的身份,掳走巫冬九他就可以得到那个陌生男人的庇护。
“放心,我暂时不会让你死。那个孩子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巫慈站起身,朝着獴葛轻轻扬头,“记得亲手将它处理了。”
“还得给阿九还有她的小蛇道歉,不然她可不会消气……”巫慈无奈地摇摇头,随后他又对息略弯弯眉眼,“这样我就答应留下你的这条烂命。”
等巫慈收回思绪时,却见巫冬九抱臂扬头瞪着他。
他失笑,“怎么了?”
巫冬九狐疑地瞧着巫慈,她问巫慈是如何让息略低头的,他却只是说“弱点”,其他一字不提。
不愿讲便算了,反正她也不好奇,思来想去巫慈的手段大抵也不光明磊落。
巫冬九抱臂往前走去,腰间的流苏铃叮叮作响。
“慈阿那!”
虽然那人口中唤得是巫慈的名字,但巫冬九抱着看好戏的心思转过了身。
来人是一名男孩,瞧着只有八九岁,身上的衣服略显凌乱,眼睛有些浮肿,瞧着像是许久未睡好觉。
“慈阿那,”男孩气喘吁吁,将一只银环递在巫慈的面前,“请您收下。”
在苗疆,男孩银环只送父母,男子银环只送妻子。
巫冬九惊诧地看向巫慈。
她知道巫慈不可能有孩子,那说明这男孩将他视为再生父母。
巫冬九心中不满,巫慈这般恶劣的人竟然会收到最崇高的敬意!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全架空,背景为苗疆归中原管辖,但管辖相对薄弱,习俗等与中原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