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溪秀和重河不知何时走开,院子里只剩下巫冬九和巫慈两人。
此时的巫冬九也无需顾及阿曼,她哼声道:“你不怕疼,我还嫌脏呢。”
巫慈之前说得话,巫冬九也算是原话奉还。
“那便进去吃饭吧。”
巫冬九拒绝,她蹲在地上玩弄着花叶,嘴里嘀嘀咕咕:“谁知道其他菜有没有用那汤……”
她转头看向巫慈,眼珠灵活地转了一圈,“要喝你去喝,反正大补。”
巫慈的眼神有一瞬变得古怪。
“阿九、阿慈,进来吃饭了。”
巫慈转头笑着答应,随后又朝巫冬九伸手,“走吧,多少填饱肚子。”
巫冬九拍开他的手,“不需要你管。”
她站起身就朝屋子里走去,巫慈也不远不近地跟在巫冬九的身后。
四方桌,上面布着三菜一汤。
白肉上淋着澄黄色的酸梅酱;焖出的野猪肉面上泛着油光,内里切开的肉瞧着却是汁水丰盈;春笋肥大鲜嫩,和着红椒炒出来又带着辛辛辣味……
然而巫冬九却没甚胃口,她只是拾起筷子,盯着几道菜发呆。
“阿亚。”巫冬九抬头看向重河,神情挣扎,“菜用汤煮的吗?”
重河还未回答,巫溪秀已经开口:“整个村子怕是只有你最挑食。”
“谁喜欢吃恶心的东西。”巫冬九小声反驳,又撇了巫慈一眼,“再说,巫慈不也是挑得很……”
知道汤里加了鸡肾囊后,巫慈面前的汤只喝过一口。
忽地想到什么,巫冬九起身往厨房里跑,重河还没来得及出声,她又不见了踪影。
等巫冬九回来的时候,她手中还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汤。
她将它摆在巫慈的面前,笑意盈盈道:“巫慈阿那,这汤是阿亚熬了一下午的。虽然里面加了肾囊,但是大补。你可要多喝点,对身体好着呢。”
巫慈意味不明地瞧了巫冬九一眼。
巫冬九却是挑衅地瞧着他,面上不怀好意的笑容甚至都还没有隐下。
“阿那请喝。”
除去巫慈刚回哀弄村那段时候,巫冬九对他从来都是直呼大名,‘阿那’这个称呼,鲜少从她嘴中听见。
巫慈瞧着巫冬九轻笑一声后,端着碗一口气将汤全部喝完。
可是巫冬九还不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她又夹起碗底的肾囊放在巫慈的碗内。
“阿那,这才是重头戏,对身体最好啦。”
巫冬九没有其他的意图,她只是想恶心一下巫慈。
这次巫慈的神色终于明显地变化。
巫冬九殷切地瞧着巫慈,然而就在巫慈拿起筷子准备吃的时候,巫溪秀唤住了巫慈。
“阿慈,你是准备三日后下山吗?”
巫慈最终放下筷,温声回答:“正是,长老托我去将月底祭祀之物制备齐全。”
巫溪秀点点头,又转对巫冬九道:“阿九,你跟着阿慈一起去吧。”
巫冬九皱眉,她很不满意,凭什么都不问她的意见又这般替她做主。
可是还没等她发作开口,巫慈已经侧头笑着问她,“阿九,你愿意跟着我去吗?”
巫冬九心口一跳,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将她包裹。
她戳着碗底坦诚道:“我可不想和你……”
不等她说完,重河跳出来打圆场,“让阿九想一想吧。”
饭后,巫溪秀让巫冬九去送送巫慈。
巫冬九心里不满意,嘀咕道:“又不是小孩子,识不得回家的路。”
巫冬九垂头跟在巫慈身后,脚踢着前方的碎石子,就连巫慈停下来她都没有发现。
直到巫慈用掌心抵在巫冬九的额头,巫冬九才反应过来。
“再往前走就撞上来了。”巫慈弯眉笑看着巫冬九。
巫冬九和往常一样拍开巫慈的手,“做什么?”
“到这里就好。天黑,你早些回去。”
巫冬九敷衍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要回到院子里。
“阿九。”然而此时巫慈又唤住她。
重河刚给院子里的花浇完水,便看见巫冬九一脸纠结地走回来。
“阿九这是在想什么?”
巫冬九趴在石桌上,“阿亚,我想喝香饮子,吃拉糕。”
重河笑眯眯道:“那阿亚给你做。”
“可是!”巫冬九直起身,嘟嘴不满道,“你总是加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样啊——”重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只能跟着阿慈去山下咯。”
巫冬九又泄气地趴在桌上,方才巫慈唤住她说,等她想清楚。
按照往年祭祀,下山之人至少要待半月,这也意味着她得和巫慈两人单独相处半月。
巫冬九光是想想——她日日怒气冲冲对着巫慈,而巫慈次次笑盈盈地瞧着她。
她就觉得这种感觉会很讨厌很古怪!
巫冬九侧头看向一旁透着暖色光线的屋子,问道:“阿曼还在准备祭祀吗?”
重河摇摇头,“似乎是在做香囊。”
“香囊?”
她很吃惊,在巫冬九的印象中阿曼从来不会将心思花在这些无用之物上。
巫冬九推开门探头瞧,却又不出声。
巫溪秀无奈道:“进来吧。”
“阿曼在……”巫冬九顿住,瞧着桌上的某种草药出神,“韵魂草?”
巫溪秀抬头,语气有些欣慰,“阿九竟认识这类草药。”
“哪会不认识。”
巫冬九在心里冷哼,毕竟这可是巫慈强逼着她去看的草药。
她在巫溪秀身旁坐下,凑近问:“阿曼,你做香囊是为什么呢?”
巫溪秀道:“这些草药能安神,就想着做几个香囊。”
说着,巫溪秀已经做好一个,她将香囊递给巫冬九。
“来,试试戴着好不好看?”
巫冬九笑着接过,“阿曼做得一定是最好看的!”
“阿那,这才是重头戏,对身体最好啦。”
巫冬九坐在桌前笑意盈盈地盯着他,可是下一瞬,却是巫冬九眼角挂着泪扑进他的怀里。
“阿那……”
巫冬九从他怀里抬起头,一点点朝他靠近。
然而在两人即将相触时,巫冬九又停下冷着脸道:“巫慈,你可真恶心。”
巫慈猛地睁开眼,盯着床帏发了片刻神才直起身。
他对巫冬九怀有想法不假,但他鲜少梦见如此之事,上一次还是因为阿九将蛊粉洒在他的身上。
巫慈醒后便难以入睡,他下床将蔻绫花搬到窗边,又为它浇水翻土。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烦。’
阿九的话突然浮现在他的脑海,巫慈掀开衣袖抚摸着牙印。
没关系,这么多年了,他等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