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少爷不太懂

已经九点多了,作为保姆,这么晚起床实在不像话。

徐月亮手忙脚乱,赶紧洗漱。

一会干完活还得跟傅宁禹姐姐道个歉,就算被扣工资她也认了。因为那件事,她总觉得于傅辛言有愧,不想再做对不起他们姐弟俩的事情。

傅宁禹人真挺好的,也比较实际,知道家里太大,一个人忙不过来,从不要求每个角落都一尘不染,面子上过得去即可,更不要求徐月亮每天打扫四层楼,那真的会死人。

由于画室有傅辛言的画作和画具,他不喜欢被外人碰,所以不允许佣人进去,傅宁禹自会请专业团队来做。

徐月亮只需重点关照客厅、傅辛言的卧室即可,这份工作看似繁重,其实不然,傅辛言还是很听话的。

她抓上手机,推开了门。

对上微弱光线中那张阴沉的神颜时,徐月亮是惊吓的,她在脑子里迅速捋了一遍自己又干了什么错事,竟然让夜猫子少爷早晨九点蹲她门口守着。

傅辛言罕见的没补觉,坐在负二的沙发上,哀怨地盯着她。

吓得她心脏都悬停了几秒。

晚起误事了不是?

她才看到傅宁禹昨夜发来的微信,说傅辛言每月一号会出去买画材,长期合作的保洁团队会趁他不在清扫画室,给家里做一个彻底的保洁。她今天不用干什么,陪着傅辛言、给他付钱就好。

徐月亮这才想起,少爷养护手册里是有这一则的,只是她最近被少爷折腾得精神恍惚,忘记了。

她写了句话给傅辛言:「少爷,我去换身能外出的衣服,您稍等。」

傅辛言一脸严肃,郑重点头。

他穿得和平时差不多,松软的天丝衬衫,分不出材质、却一看就很舒适的阔腿长裤。

全身上下一身洁白,没有多余的装饰品,具有颜色的,只有他的墨色短发和精致眉眼,以及薄到有些无情的唇。

犹如在白纸上铺就的美貌,冲击力超级加倍。

徐月亮被震慑到失神,愣愣转过身去,在可怜的几件工作服中翻出自己日常穿的那套。

若没有傅辛言珠玉在前,她从没觉得这套衣服不好看。

哪里不好看了?

白衬衫,牛仔裤,多正常。

然而傅辛言也是白衬衫。

真丝材料没什么挺阔可言,丝滑、柔软,贴肤度极高,只有身材完美的人才架得起来。

恰好傅辛言是个标准的双开门,穿上简直不要太帅,挺拔英俊之余,更多了几分华丽矜贵。

徐月亮换上自己的衣服,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如果他们就这么出街了……

好像只矮黑猴子牵了个会发光的大天使。

她突然想拒绝。

开玩笑的,早在第一天来到这个城市的时候,她就已认清了现实的差距。

她只是偶尔怀念和爷爷在乡下的日子。

大家都土哈哈的,小孩子躺在水牛的背上打盹儿,老人们坐在树下唠嗑,壮劳力在田野间耕作,贫富差距有,但不明显。

大家庸庸碌碌,忙忙呼呼,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钱,唯一的指望,就是庄稼丰收,再有……

多生男孩。

可能只有家畜家禽才会被希望下母崽。

这么想想,她好像还不如一头牛。

她永远记得家里的老水牛。

他拥有漂亮的肌肉,光滑的皮毛,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总是温情地注视着她。

在她心里,老水牛比她的家人更像家人,一次她被妈妈推进河里了,想淹死她,是老水牛跳下水,将她托了上来。

她因此捡回了一条命,只是……

徐月亮苦笑。

老水牛会下水,可它不认识去医院的路啊。

那天之后,她再也说不出话了,右耳听力完全丧失,右耳仅剩下一半。

那年她几岁?

唉……

扯远了。徐月亮摇摇头,都过去了,琢磨这些做什么。

她出去找傅辛言。

傅辛言皱眉看她,整张脸写满了嫌弃。

徐月亮低头瞅了眼自己的装扮,没问题啊?

虽然不洋气,也不算丑吧?

她好好吸取了“前几任”的经验,在傅家尽量穿工作服,就是常见的那种带有公司标志的半袖和黑裤子。

这是她头一回在傅辛言面前穿其他衣服,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反应。

徐月亮有自卑,但不多,她指了指楼梯,微微扬起笑脸,示意是不是该出发了?

傅辛言上楼了,却没有走向大门,而是拽着徐月亮回了他的房间。

徐月亮以为他要拿东西,没多想。

傅辛言本身是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到了房间后,并不管徐月亮,独自进了衣帽间。

徐月亮听着他翻动东西的窸窸窣窣声,闲着无聊,顺手替他整理了床铺,把他的脏衣服放进了卫生间里的衣筐中。

她又看到了他的内裤。

不一样的颜色,不一样的质感,但很统一的,前面鼓起超大一包。

别人都是单行道,他倒好,是宽阔的双车道。

徐月亮知道许多有钱人会定制衣物,只是没听说过连裤衩子也走定制的。

徐月亮神色复杂,将裤裤折好,放了进去。

她将衣筐塞回橱柜,回头,一点不意外,看到了神出鬼没的傅辛言。

傅辛言的手臂上搭着几件衣服,徐月亮抬眉,做出一个疑惑的表情。

干嘛拿给她?

脏的?要洗?

傅辛言一如既往的不说话,把门一拉,出去了。

徐月亮看着被强行塞进自己怀里的衣服,一头雾水……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吧?

少爷喜欢玩奇迹姆姆吗?

她捏起其中一件,白色半袖在空中晃了晃,布料很软,垂坠感很强,看起来非常普通。

再看另一件,是……

她俏脸一红。

是少爷的苦茶渍。

熟悉的白色,熟悉的超大一包。

少爷,暧昧了昂。

她懂傅辛言是想打扮她,然而男孩子的下装太大,女生穿不了,就拿了苦茶渍给她当打底。

他有没有想过他的苦茶渍比其他人特殊啊?

顶着那么一包出去,她会被当作变态抓起来的。

她哭笑不得,对傅辛言直摆手。

傅辛言抿了抿唇,浓眉下垂,隐隐约约透露出点无可奈何的意味,又有点宠?

见鬼。她是怎么从这么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到宠溺的。

傅辛言还没疯到扒别人的衣服,他转身去了傅宁禹的房间,取了条傅宁禹的短裤回来。

徐月亮当然不会接,这是雇主的东西,而她只是保姆,不能碰主人家的物品!既是底线,也是操守!

两人陷入僵持。

一个不会说话,一个会说,却不愿意说,傅辛言显然耐性不好,先发起了攻击,直接把徐月亮推进了卫生间里。

徐月亮立刻去开门,但傅辛言歹毒地堵住了出口,大有她不换,他就不放她走的意思。

徐月亮脑门的青筋跳了跳。

保洁团队必须趁傅辛言不知情才能来,再耽误下去,两拨人撞上,傅辛言搞不好要发疯。

徐月亮麻花辫气得飞起,赶忙给傅宁禹发微信,希望傅宁禹可以制止傅辛言。

傅宁禹真的很关注傅辛言,每次都是秒回。

傅宁禹:「?」

傅宁禹:「所以,他要给你换装?」

徐月亮愣住,不是,姐,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难道不是他要把你的衣服给我一个保姆穿?不穿就不肯出门?

小月亮:「我怕一会保洁团队来了,他会发火。」

徐月亮提醒傅宁禹。

傅宁禹:「……」

傅宁禹:「那你赶快穿好,跟他出去。」

傅宁禹:「哦,对了,正好出门,让他带你多买几套,我报销。」

徐月亮的沉默震耳欲聋。

怎么说呢,一家子好人,让诡计多端、满腹算计的她相形见绌。

徐月亮纠结地打字:「好的,谢谢您,不过衣服就不必劳烦少爷了。」

一个月也就和傅辛言出去一次,一套体面衣物足够了,她不想给主家添麻烦,更不想让主家在她身上花不必要的钱。

有时候,人的关系还是简单些好。

你掏钱,我办事,么的感情,方便好聚好散。

傅宁禹却不这么想:「我知道了,和他出门压力是挺大的,我明天安排品牌上门,让他帮你挑。就这样,忙去了。不用回了。」

傅宁禹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她再推拒就不识好歹了,徐月亮换上衣服,照了照镜子。

傅家姐弟的衣服必然不会差,只是简单的一身,剪裁却十分考究,徐月亮这张脸竟然秀气了许多。

毕竟是十八岁的小姑娘,也爱美,她转了几个圈,欣赏着焕然一新的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抱起自己的衣服,敲了敲门。

傅辛言退开几步。

门拉开,徐月亮局促地站在那里,垂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傅辛言绕到她的身后,伸手把她的马尾解了。

哎——

徐月亮猝不及防,捂住自己的头发。

发质极好的黑发如瀑布般散开,像流淌的、闪着光的河流一样,铺满了她的上身,她惶恐地回过头,娇小的脸上满是不安,而那一刀切的发尾之下,是格格不入的、两条白皙紧致的小腿。

傅辛言迷惑地眯起眼。

他攥起徐月亮黑乎乎的手,又看看她白白嫩嫩的小腿,表情卡住了,仿佛进入了死机状态。

他不明白。

为什么有人腿和脸能是天差地别的两个颜色?

最古怪的还是他自己。

明明徐月亮这么不完美,他却更好奇了。

甚至有些蠢蠢欲动。

他迫不及待,想看到她的身体。

一定。一定。

要细细地看,完整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