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千代田区,警视厅下属部门“仓”所在大楼。
警务机构不比其他政府部门清闲,特别是最近出了不少大案,入夜了还有不少人留在局里加班。
“也不知道百贵室长怎么样了……”
“听说已经洗清了嫌疑,应该很快就能被放出来吧。”
“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他一走感觉局里都手忙脚乱的,真希望能早点回来。”
两个警员拿着文件,聊着天穿过长长走廊,螺旋结构的走道里格外空旷,只能听到他们自己说话的声音。
这时候一声低沉的机铦转动忽然在走廊里响起,有个警员脚步一停,诧异地循声望去,就见到墙壁一侧某扇隐藏门自动打开,有个陌生少女从中走出来。
“啊,你,女士,这边无关人员禁止入内……”
话音还未落地,警员眼瞳猛地瞪大,只见前方昏暗的光线下,有什么东西飞快从少女背后伸出,被近前的光亮照亮他才错愕地看清那似乎是盘虬在一起的干枯树根,那些东西有生命一样发出窸窣的生长声,像蜿蜒的蛇,飞快爬满了墙壁,正在迅速朝着他们的方向侵蚀而来。
像是最错乱的梦境中才会出现的场景,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就惊恐地发现自己换了世界,周围变成昏暗狭窄的地道,墙壁上全是干枯的藤蔓,而那名陌生少女也早已消失不见。
飞鸟井缓缓走过两名倒地昏迷的警员,沿着走廊继续往前,随着她的移动,类似的情况像一场瘟疫,接二连三地在大楼内爆发。
实验室的地板忽然渗出粘稠的血液,研究员尚未反应过来,室内眨眼被淹没成了赤红血海;办公室里的场景忽然转换,正在研究案情的警员们被扔到半空中,一阵狂风过去,众人措手不及,只能惊叫着集体坠落;火海、荒原、雷暴……大楼里的人一批接一批倒下去,异常能量在刹那间泛滥成灾难,将所有人拖入地狱。
六月二十五日,东京下午九点四十分,“仓”所在本部大楼,罔象女失控。
百贵船太郎和松岗黑龙匆匆赶到本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夜色中伫立在原地的高楼。像是现实和幻境在它身上产生了割裂,它被单独切出来装进了某个幻象里,连周围反射出来的光都发生了扭曲。
百贵用力闭了一下眼睛,接过部下手里的装备,飞快往身上套,“看起来严重程度已经超过医院那次了。听好,稍后我进去,如果还没找到飞鸟井就半途昏迷,立即给我注射药物唤醒我,不用管他们说的什么副作用。”
被强行带来的医生闻言欲言又止,松岗沉稳地一点头,“我知道了,去吧。”
他带上头盔,检查完穿戴情况,拿上配枪,最后深吸一口气,正要走向大门。就在这时,几声急促的车鸣忽然从街道尽头传来,呼啸着飞快逼近。百贵脚步一顿,循声回头,就见到几辆陌生的黑色汽车在夜色中疾驰而来,目的明确地直奔他们。汽车一一急停,训练有素地将他们包围在了正中央。
一个面相冷肃的男人从打头的汽车下车,不等百贵疑问就掏出证件,“公安。”
百贵船太郎一怔。
自称公安的警察看向他,目光中有种冷静的打量,“仓的负责人,百贵船太郎室长?”
“前室长……因为某些事情我被停职了。”
“那个命令撤销了,百贵室长已经官复原职,恭喜。”青年公安平铺直叙地说,他有一张英俊而锋利的面庞,眉眼中的冷漠近乎不近人情,说着“恭喜”,语气中却听不出喜色,“‘仓’的创建者早濑浦局长,有证据表明他就是警视厅正在追捕的罪犯John walker,除此之外他还犯下了监禁、虐待特殊人员等违反了第十号法案的多重重罪,警视厅一个小时前解除了他的职务并发出了正式通缉,目前仓的最高负责人已经转移到了百贵室长头上。”
百贵愣住,早濑浦局长就是John walker的证据他们也找到了,但还没来得及上报,而这一次上头的反应速度如此之快,简直效率出了某种异常。但他这会儿来不及对这些异常做出探究,“你们是来抓捕早濑浦局长的?他现在的确在本部大楼里,但是现在大楼内部出了事情,我……”
“我知道,我们就是为这个来的。”
公安直接打断他,“飞鸟井木记目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普通人能够处理的范围,这起事件已经移交给专业人士,百贵室长,请带着你的人先离开这里。”
百贵:“你知道飞鸟井……等等,你说专业人士?”
公安朝着某个方向欠了欠身,“神代宫阁下——”
百贵错愕顺着他的动作转头,视线迟疑往上,然后眼瞳猛地一缩,终于映入一抹耀眼的火光。
黯淡的夜空下,本部大楼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一辆槟榔毛车,灼目的火焰正在木质车轮上有生命力般跳跃,整辆车以违反物理常识的状态悬浮在半空中。东京浓丽的夜景里,这辆古色古香的牛车像是从遥远的平安京时代投来的一段虚幻倒影,让人有种如在梦中的奇怪错位感。
它分明如此显眼,但直到公安开口,百贵及其他人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连它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有察觉。
仓的众人还在错愕,槟榔毛车的门帘一动,里头忽然钻出一颗金灿灿的脑袋。那似乎是个少年人,操着一口极接地气的九州腔,一嗓子打破了底下神秘幽静的氛围,“渡边大哥,那个……你们刚刚说话的时候,室长前辈嫌太慢,已经先进去了。”
百贵船太郎愣住,随即眼角余光看到面前的公安警察似乎也同时一怔。
本部大楼内。“叮”地一声,电梯停靠,金属门缓缓朝两侧划开,电梯内明亮的灯光铺进昏暗的走道。
神久夜慢悠悠走出电梯,随意挑了个方向。
一路上到处都是昏迷倒地的人,她的视线扫过,挑了个相貌最顺眼的小姐姐停下,观察两秒,一手捏着下巴十分登徒子地抬起人家的脸。
“嗯?魄还在,魂不见了?”
她一挑眉,礼貌将这漂亮小姐姐放回原地,转身又拎起旁边另外一个男性,同样的情况。
她检查完毕十分区别对待地手一松,任由对方贴着墙壁滑落,随即站起身若有所思环顾一圈。空气中的灵压正在向她发出催促,它们奈何不了她,只能请她出去。但她向来不是这么随和听话的人,顶着对方的排斥不退反进,悠悠地转头拐进前方更加深入内部的走廊。
整栋大楼里已经没有一个清醒的生物,她走在空旷的楼道中,四周围寂静得只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
拐过某个拐角,慢悠悠让开一个滑到在地面的研究员,她视线扫过对方身上的白大褂,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望向走廊尽头。
飞鸟井木记察觉到动静找到实验室的茶水间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闯进这栋大楼的人。
对方压根没有任何隐藏,彼时正大大咧咧背对她站在茶水间的吧台前,一手抱臂,满脸研究地盯着面前的咖啡机。整栋大楼都断了电,但实验室有备用电源,茶水间的灯光明亮,吧台前的人深蓝色的衣摆在灯光下流转过一缕淡金的光,依稀是一枚桔梗印。
“夜安,你知道这个机器怎么用吗?”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她的到来,但是压根没当回事似的头也没回,屈指在咖啡机上敲了三下,语气有点疑惑,“我记得好像是按这里,为什么没有反应?难道坏了?”
飞鸟井一怔,慢慢走了过去。
“……好像是,没有放咖啡粉。”
“嗯?我放了啊。”
“……”
飞鸟井看着打开的滤纸网里的圆滚滚的豆子,“……这种咖啡机是半自动的,要将豆子磨好放进去才行,只放咖啡豆没办法出咖啡的。”
“还要磨?”对方终于不耐烦,“这么麻烦?”
飞鸟井:“……”
飞鸟井:“那个,请问您是?”
“一个路过的阴阳师,这个不重要。”吧台前的人终于转过身,揉着太阳穴懒洋洋往后一靠,用一种困顿的语气说,“算了,劳驾,你知道哪里有自动贩卖机吗?我连加了三天班,现在站着都要睡着了,随便给我弄点什么喝的吧,茶叶之类的。”
她的声音有一种的恹恹的倦怠,却好听得迤逦入耳,语气理直气壮。
飞鸟井愣了愣,也不知道为什么,真的乖乖转头去帮她找茶叶了。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在会客室坐下。
神久夜端起茶杯,喝的第一口就闭了一下眼睛,像是被警视厅的茶难喝到了。
飞鸟井察言观色,小声说,“抱歉……”
“……”神久夜有点无奈,“……你抱歉干什么,又不是你负责采购的。”
飞鸟井:“……”
嗯,为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可能有的人就是有这个气场吧。
她安静观察着对面的人,她大概是真的困,闭着眼眼不见心不烦地喝药似的喝了小半杯难喝的茶,终于放下杯子,墨色的眼睫一掀。
飞鸟井被当场抓包,有点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对面人似乎并不介意,身体懒洋洋往后一靠,单刀直入,“现在来谈谈你的事吧。”
她说话的方式和气场一样强势,开口没有任何转折,飞鸟井微微一怔后轻轻点了点头。
“请问,您是来杀我的吗?”
“为什么这么说?”
“大楼里的情况,我也发现了……”她低低垂下眸,唇角扯了扯,露出一个苦涩的笑,“果然,我已经失控了吧?”
神久夜将左手腕上挂着的五元硬币从红绳上解下来,习惯性地在手指间转着,并没有正面回答,“先说说看你的情况,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开新文啦,男主就是标题里面那只,基本不走咒术回战主剧情,大篇幅魔改,所以如果发现有什么和原著不一样的,那就是我改了。世界观都不一样了,走向当然也会有不同啦。有鬼灭,背景搬到现代了,不过出场比较靠后。女主神久夜还是作者一贯的风格,很苏,不喜欢这一口的慎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