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羊奶争端 林小白莲

张大娘见林樾肯听自己的话,心里也十分受用。她不再说别的,转而问两个孩子:“你让孩子这样趴了这么久了,块把他们翻过来吧,别累着了!”

林樾笑着应了,刚要把孩子翻过来,就听到门口传来一个怯怯的小女孩的声音。

林樾探头一看,见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穿一身干净的花衣服,正一边啃着手指甲一边探头探脑的打量这个屋子。

这是张远东的小妹,原主的小姑子。林樾招呼她:“小喜来了,快进来。”

张小喜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在屋里转了一圈,又凑过去看了眼像小乌龟一样趴在炕上的两个小不点,撇撇嘴,伸手抓着林樾的袖子,理直气壮的提要求:“嫂子,娘说你这里养了好几只羊,小侄子侄女都有羊奶喝。我想喝羊奶,你给我挤羊奶喝!”

林樾嘴角直抽,她穿过来这么久,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子,还是过来讨奶喝的。

现在母羊倒是不缺奶了,但现在她这里也没有现成的,只能耐着性子哄道:“小喜乖,嫂子这里没有现成的羊奶,你看外面,两只小羊正在吃奶呢。我这里有花生和黄豆,小喜吃点这个好不好?”

盘子里面大半都是黄豆,花生已经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几个,林樾把盘子端了过去,让张小喜吃。

张小喜一听就不干了:“那两只小羊都能喝奶,我怎么就不能喝?我娘说了,你是我嫂子,有好吃的就得先紧着我,不然就是不孝!”

林樾慢慢站直了身体。

刚进门的时候,这小姑娘看起来还有点怯怯的,林樾就一时没有想起来她其实是个窝里横的。她在家的时候脾气可大着,稍有不顺心就掀桌子踢凳子的,原主一直对她是敬而远之的。

林樾这是第一次见到她,思想没转过来,和她说话还是用的哄孩子的温温柔柔的口气。这会听张小喜这一顿输出,才算彻底清醒了。

她似笑非笑的说:“我看你也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我问你,你来看你侄子侄女的,还是来要羊奶喝的?”

张小喜只是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看不出林樾的讥讽,还在那大把大把的抓了豆子和花生往口袋里塞。这会听林樾这么说,梗着脖子大声嚷嚷:“我看他们干什么?我娘说了,这就是两个小兔崽子,不管我家的事,让我们谁都不准来看的!你这个女人,在这磨磨唧唧的半天了,怎么还不去挤羊奶给我喝!”

张大娘呵斥道:“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来和小侄子抢吃的!那几只羊是大队里的,只是借给你嫂子,还要给钱的。你嫂子不是都给你花生豆子吃了吗?”

一边说一边下了炕,推搡着张小喜出了门:“快回家去,天都黑了,还在外面疯跑,小心你娘揍你屁股!”

张大娘的丈夫抗日牺牲后,她自己一个人带大了六个儿子,因此她辈分虽不大,在村里却是很有威望的。况且她男人和张志伟还是没出五服的亲戚,张志伟见了她都得敬着,更不用说张小喜了。她一直都挺怕这个大娘的,见张大娘凶她,不敢反抗,哭着跑回家了。

本以为张小喜在这里没有讨到便宜,婆婆一定会来骂,张大娘怕林樾再吃了亏,不敢就这么走了,又陪了林樾好一会。没想到等了很久也没有人来。

张大娘家里还有一大家子人等着她,不能在这里一直耗着,见一直没人来闹,也就回家去了。

林樾也饿了,张小喜这点事还不足以破坏她吃饭的心情,她从空间里摘了一把豆角,放油炒了,锅沿上烀了玉米面饼子。等炒豆角的汤汁收干了,饼子也熟了。

出锅的饼子金黄香脆,还有炒豆角汤汁的咸鲜味道,林樾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流口水。

自从她空间里的蔬菜成熟后,她就不让苏大婶给她送饭了,这段时间都是她自己做饭吃的,只是家里的粮食不多了,她都不舍得多吃。

她把饭端进屋,就在两个小家伙身边吃起来。

小万里把小手伸进自己嘴里,卖力的吃起了手,嘴里流出了晶莹的口水。凌凌则在一旁不停的挥舞小手,一不小心,就给了旁边的哥哥一个大嘴巴子。

小万里懵了片刻,瘪起小嘴,“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小凌凌听到哥哥的哭声,扭着头过去看,不太明白这个小孩怎么哭了,还拿手想要扒拉哥哥。

林樾一看这个架势,赶紧把哥哥抱了起来,轻轻拍着后背哄着。

凌凌见妈妈抱着哥哥,开始不乐意了,嘴里发出不明意义的抗议声,挥舞着双手要抱抱。

林樾没法,只好左手一个胖儿子,右手一个胖闺女,两个全都抱进了怀里。

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两个小家伙加起来也二十多斤了,她抱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哄好了两个小家伙,她几口吃完饭,把不能让人看到的东西全收进了空间。

刚收拾好,就听到屋外传来一个小男孩叫嫂子的声音。

林樾应声出门,就看到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站在篱笆外面,孩子瘦瘦小小的,身上穿了一件补丁摞补丁的厚棉袄,棉袄太大了,几乎把他小小的身体都包了进去。

林樾认出这是金阿姊家的小儿子刘世亮。她招呼孩子进屋,问道:“世亮来了,有什么事吗?”

刘世亮不肯进屋去,急忙说:“嫂子,俺妈说让你快去,你婆婆正在街上骂你呢。”说着就上前拽着林樾的衣服往前拖。

林樾就知道孙红梅不可能不找她麻烦,不过她没想到,只是没给张小喜喝羊奶,孙红梅竟然能在街上骂她。

另一边,孙红梅也没想到向来懦弱胆小的大儿媳一次又一次的这么硬气。

见张小喜不仅没要到羊奶,还被赶了回来,她当时就气得不行,想去撕了那个小蹄子。

听到闺女说张大娘在那里,她怕落不着好,不敢去闹。一直忍到吃完晚饭,老头子去大队部和人侃大山去了,她看到自家门口一直有人路过,当即拉着三个孩子在门口一坐,就又唱又骂的开始了。

老屋的房子临近大队,很多村民去大队都要经过他家门口。冬天里没啥事,大家都快闲出个鸟来了,好不容易遇到在家门口唱大戏的,也不去大队部暖和了,全都停下来看热闹。

林樾到的时候已经围了很多人了,有两个婶子正在劝孙红梅,使了劲的想把人拉起来。更多的人就站在一边看热闹,有的人占不到好位置,躲到了相邻的人家,甚至还有人因为天太□□孙红梅打起了手电筒。

林樾让刘世亮留在家里帮忙照看着两个孩子,她自己匆匆赶来,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和孙红梅又唱又闹的骂人方式,愣是站在圈外没敢上前。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样骂人的,什么“养儿养到二十多,有了媳妇忘了娘”,“儿媳丧天良,不管我们这俩老爹娘”“辛苦给儿娶媳妇,儿媳饿死老爹娘”……真的是和唱戏一样。

两个小叔子一边一个,站在孙红梅两边,哭得声嘶力竭的,差点把孙红梅的声音都盖住了。

林樾还在奇怪这俩孩子怎么这么卖力替他们老娘出力,结果就看到孙红梅一边哭着唱着,一边耳听八方,听到哪边动静小了,一巴掌就糊到双胞胎身上。

张小喜把头趴在孙红梅腿上,倒是没挨打,也是哭得一抽一抽的。

今天上午苏大娘刚告诉她,大队里决定把那头母羊租给林樾了,因为两只小羊还没断奶,也要她一起照顾。

这一年里,只要不把羊养死,产的羊奶都归林樾,村里象征性的收了她两块钱当租赁费,不过一年后要把三只羊都还给队里。

上午刚决定的事,下午张小喜就去她家要羊奶喝了,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分家的时候孙红梅并不知道原主还有私房钱,不然一定会从她手里扣出来的。现在听说林樾不仅日子过得不错,手里还有钱,这不就开始作妖了。

林樾站在人群外,调整了一下表情。这段时间王秀香和张大娘给她上的课,这不实践的机会可不就来了嘛!

她这个婆婆不是个好相与的,逮着个弱的就可了劲的欺负。如果今天这事让她占了一点便宜,那林樾以后就没有一点安生日子过了。只有让她知道自己不是以前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了,以后她才会消停下来。

“娘,您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啊!”

林樾听到自己“柔弱”的声音,浑身哆嗦了一下,没办法,她虽然很想上去就和孙红梅开干,但还不得不忍着装一下好儿媳。

门口的地方很窄,她得使劲才能挤进去,嘴里还喊着冤枉:“今天这事真不是你想的那样,小喜来我家,我是很高兴的,孩子出生到现在,家里还没人见过两个孩子呢,我哪能因为点羊奶就生小喜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