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万千，小心翼翼，还是会露馅。
——《恋尔序章》
走出屋后，里面逐渐恢复正常，声响纷杂中桑尔清楚地听到了张丽再一次关心付琛有没有女朋友的这个问题。
脚下的步子不自觉慢了半拍，桑尔朝屋内的方向侧了侧头。
人天生就是爱八卦的吗？
注意力集中，嘈杂声音中，桑尔分辨到了他的声音。
“不用了张姨。”
“我有喜欢的人了。”
闻声，桑尔挑了挑眉，像是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脚下的步子迈开向前。
转身刚进后院，桑尔被身后跑来的张涛喊住。
“小姐，”张涛喘着粗气，拎着手中的一串车钥匙给她，“刚才忘记拿给你了。”
熟悉的粉色钥匙扣，桑尔伸手接过，表情淡淡的。
“桑总下午找人开过来的。”张涛笑着说，“车现在在棚子里。”
“嗯。”
桑尔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她抬眸看张涛，不紧不慢开口，“张叔，你看着招个厨师吧。”
正要开口的张涛，又听见桑尔说，“对了，要做的好吃的。”
张涛脸上的笑收了收，转口应她，“那行，我这两天找个。”
“还有食堂的椅子质量不好，也可以换了。”
张涛啊了声后点头，“行。”
回到后院，桑尔朝四周望了望，没有监控，她掏出手机编辑了一条信息。
【请问，张涛需要每天向您报备我的一切举动吗？】
她打字的速度很快，每一下都很用力。只是，输入完后她又长按删除键，输入框随即一片空白。
她想，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她说了她爸就会听她的吗？
此刻，天色暗蓝，很快就要黑了。
院子里有燕子飞叫，桑尔放下手机看过去。
院中搭起的晾衣绳上，有几只燕子断续停在上面歇脚，看到她来，也没躲开，小脑袋们左转转右转转的。
不知道在看什么，有点可爱。
桑尔歪了歪头，想要看得清楚些，抬腿欲要靠近。
只是，她这一动，它们像是乱了阵脚，蹭地四处乱飞，只剩一根搭衣绳晃来晃去。
下一秒，桑尔清清楚楚地看到其中一只从东屋子的窗户里飞了进去，随后，又进去了一只。
“啊？！”桑尔惊叫一声。
它们怎么能飞到屋子里去啊，虽然不是她住的屋，但是救命啊！
“怎么了？”付琛是跑进院的，额前的发微微凌乱，神色紧张。
“燕子！”桑尔看到付琛，伸出手指向那屋的窗户，“燕子飞进屋里去了！”
与她不同，付琛听到后神色反而轻松下来，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没想到他会这么镇定自若，桑尔不淡定地叉起了腰 。
可下一秒，她听见付琛不以为意地闲散道，
“它们也住这儿。”
而后，桑尔的眼睛睁大，像是听到了什么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
“什么？”
她捋清他说的话，觉得很荒谬，反问，“你是说燕子和你们住在一起？”
付琛似乎并不奇怪她这样的反应。
他轻勾了下唇角，缓缓说出，“是。”
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桑尔却搞不清了，叉着腰的手在胸前环抱住，一脸质疑，“它们怎么和你们一起住？”
“屋顶有燕窝。”
付琛解释，低声问她，“进去看看吗？”
“啊？”
桑尔觉得有点离谱，缓过来后拒绝得干脆，“不要。”
不是，谁家燕子把窝盖到人家屋子里啊，好没分寸感，一点都不可爱。
屋子里不会很臭吧，它们不会到处拉屎吧？桑尔想问但没说出口。
她觉得难以启齿……
“行，”
付琛微微颔首，语调轻扬温声问她，
“你刚刚找我？”
“嗯，”桑尔抬手顺了下头发，“进屋。”
客厅的灯很亮，映照茶几上，一个明晃晃的光晕落在正中央。
两米多长的沙发，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开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你下午去干嘛了？”
桑尔手背撑着下巴，歪过头去看他，说话的语调和动作都很随意自在。
“拔草。”
他眸子漆黑，应完她的话垂了垂眼睫 。
桑尔目光在他白鞋上闪过，一尘不染，干净得像是新鞋，她又抬起头看他。
“哦？”
她轻轻一声，“就拔草了？”
他抬眼。
她还在看他。
他的眼睛，滚动的喉结，白皙却突然逐渐发红的脸，红透的耳朵。
“你脸红什么？”
“……”
他凝眉，眼眸漆黑，要说的话被噎住。
桑尔眉眼弯了弯，她收回视线，起身轻笑，“你紧张什么。”
喉结上下滚动，他也别开视线，嗓音有些喑哑，“热的。”
“很热吗？”
饮水机前，桑尔接热水的动作微顿，“那我给你接杯凉的？”
“不用了。”
付琛站起身，语速渐缓，“我出去下。”
“喔。”
桑尔目光随着他的背影看去，天黑了，他穿着白衣格外显眼，低头扯衣服的动作也不难看清。
桑尔把水放在桌面上，后背轻靠沙发。
心想，真的很热吗？
屋外张涛和刘晴的声音响起。
“累死了今天，一会儿给我捶捶背。”刘晴说。
“忙得了，我也累得不轻，收拾收拾赶紧睡觉，明儿还得早起弄西瓜苗。”
西瓜苗。桑尔闭了闭眼睛，想起张涛说的明天得种西瓜。
她当时怎么想的，种的话付琛来就行。
几分钟后，付琛拿着一个电脑回来，放在她那侧的桌面上。
看到页面上显示的内容，桑尔有些意外，他真的做了一个规划书。
目录页显示这份计划书一共八大章，共计21页，内容肉眼可见的详细。
项目分析、市场分析、方案、产品与服务、营销策略、投资计划、效益分析以及风险分析，他都做了详细的数据。
桑尔不由地发问，“这都是你做的？”
下午他还去拔草了，那这是他昨晚熬夜做的？
“嗯，”
他说，“还不够详细完善，但也能看。”
“喔。”桑尔摸了摸耳朵。
“后面还有一份。”他说。
桑尔指尖滑动轻点，计划书确实是有两份。她翻动了几页，然后把电脑向他那边推了推，自己整个人也向他靠近了些。
“你来说吧，”
她轻闭眼睛动了动脖颈，“我有点困了，你说的话更快。”
“……”
没回音，桑尔蹙眉看他，“你发什么愣啊。”
付琛松了松搭在腿上紧握着的手，他轻咳了声说：“行。”目光始终停在电脑屏幕上。
很快，男人低沉悦耳的声音持续响起。
他讲的时候，桑尔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触碰电脑时骨节分明的手，还有他好看的侧脸。
偶尔，他回头看她一眼，又很快闪开，讲话的语速都不自觉地快几分。
桑尔会说他两句，“能不能好好讲啊，你讲那么快我跟不上。”
他语速会放缓，桑尔没由地再次看向他的脸。
薄唇一张一合，她盯着他莫名地响起下午他在食堂的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可早上他说他没女朋友，难不成是单相思？帅哥也会暗恋？
桑尔轻摇头，心中吐槽这人真是想不开。
她抬了抬手，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出神，桑尔猛地一惊，头立马就不晃了，倏地站起身来。
付琛被她这举动惊了一下，他仰头看她，“怎么了？”
“我困了。”
桑尔说完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你先回去吧，这个文件发我就行。”她指了指电脑。
帅哥不能多看，就算是养眼也要有个限度，不然真的会误事。
“行。”付琛也起身，拿起电脑对她说，“那早点睡。”
“嗯。”桑尔继续保持着刚才作出的迷糊状态，语气含糊着应了声。
付琛出了屋，走在他身后的桑尔站在门内，抬手关门的刹那间，一阵晚风袭了她满脸，凉凉的，她瑟缩了下，一下就把门关上了。
拉窗帘的声音响起，周边又暗了不少，院中无灯，只剩发亮光的星月点照。
付琛回过头看了眼，又如释重负般地撩了把头发，风打在他出了一层密汗的额头。
圆月挂在东方，亮得发光。
那晚，付琛讲了很多，他说的条理分明，句句也都在理，桑尔有好好听，至少开始时，她是全听进去了的。
洗漱完后，她又仔细看了看付琛发给她的计划书。
两个文件，两种方案。
其一是打造成很普遍的集观光、研发生产加工再销售为一体的农业全产业链类休闲农场，游客定位广，但就像付琛说的这个位置地处偏远，周遭环境也不好，加上镇里已有类似的农场，不占优势。
其二，在其一的打造基础上，把客群专一定位到家庭客群，打造新型教育型农场，开设农业系列教育课程。
这或许是个好方案，但关于到小孩子，桑尔犹豫了，可能出现的风险付琛也详细有写。
桑尔仰头看向天花板，想到这里会有一群吵吵闹闹的小孩子们的场景，她突然觉得好麻烦，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啊啊啊好烦！”
喊完，她翻了个180度的身，整个人趴在床上，脑袋沉沉的。
过了会儿，胳膊旁的手机突然一动，一条信息过来。
桑尔抬起贴在枕头上的脑袋，单手拿起手机，轻点未读信息。
画面闪进和付琛的聊天页面。
他发来一条信息：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