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吓得晕了过去,之后的事情我就好像都不记得了。”白菊乃爱默默地低下了头,双手揉搓着衣教,嘴角下沉着说道。
“但奇怪的是,托米诺地狱这首诗的全文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张了张嘴,“仿佛只要我想,我就能把它给完完整整地背诵出来。”
“它就好像...被刻进了我的脑子里。”
白菊乃爱这话着实把白菊夫妇给吓了一跳,两个人连忙看向站在一旁的望月唯,满脸写着救命。
望月唯看着这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她伸出手拍了拍的白菊乃爱的肩膀,一道温润的灵力便顺着她的掌心涌进白菊乃爱的体内。
灵力顺着白菊乃爱的经脉蔓延至她整个身体,最后在她的脑海中,望月唯找到了那道隐藏在白菊乃爱意识深处的黑气。
“那是一首历史悠久的诗歌...它的名字叫,"望月唯唇瓣微启。
"...托米诺地狱。”
"那首乃爱被迫跟着吟诵的诗吗?"白菊夫人神色紧张的朝望月唯问道。
“没错,”望月唯点了点头,“它是一首...诅咒诗,”
“若是有人在深夜里大声地吟诵它,那它就会引来地狱里的亡灵,并将人置于死地。”
这诗她好像在几百年前就听某个妖怪说过,望月唯神色恍然,一位贵妇人跌跌撞撞的跑进神社跪拜着求神明大人救救她的儿子,可早已被亡灵带入地狱的人又怎么可能重返人间?毕竟哪怕是神明大人,也不能插手地狱的事。
那位妇人的儿子似乎在是在某个午夜和他的几个好友一起读起了这首诗,一遍又一遍的吟诵,越来越高扬的声音,托米诺地狱的发音对上了真正的地狱的频率,
于是亡者的大门敞开,人类吟诵的声音像是在欢迎着它们的到来,重回人间的亡灵因此而感到高兴,于是它们把这些活人也带了回去...
故事就是这么的简单,她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某只妖怪给小时候的自己讲述这个故事时那眉飞色舞的表情。
只不过到了故事的结尾,妖怪那轻松的神情就变成了严肃的警告,全身被蛇纹覆盖的美丽女子眯着她那双幽寒的眸子,俯下身来凑近了自己,而自己的耳边则响起了她近乎威胁的话语。
“要是因为所谓的好奇就去做一些危险的事...”
"那唯就不配当神明大人的巫女了哦~”
不作死就不会死,她由此谨记。
望月唯有些无奈的从这道记忆里回过神来,她控制着手中的灵力,在确认白菊乃爱脑海里那道黑气被灵力逼迫到一个角落动弹不了之后,她抬起了覆在白菊乃爱肩膀上的手,口中轻声念出了一段在场众人都听不懂的咒语。
白菊夫妇只看见望月唯在空中迅速地画了一个符号,四周的温度便仿佛猛的降低了一般。
符文逐渐凝结,一道耀眼的光芒在她的身后渐渐浮现,没过多久,望月唯便伸出手将凝聚在空中的符文猛的向前一推,散发金黄光晕的符文于顷刻间没入白菊乃爱的额头。
金光消散,白菊乃爱在睁开眼时,便感觉视野一片清亮,遍布浑身的疲惫和脑中晕胀感也全然消散。
她一脸惊喜的看向那个眉眼清冷的身影,眸中的敬意比之前更盛,那个在寺院里用弓箭惊艳了自己的人再一次令她感到由衷的赞叹和敬佩。
“好了,你现在没事了。”望月唯朝她弯了弯嘴角。
“真的吗?”白菊乃爱回过神来,连忙回想了一下那首诗的文字,却发现自己怎么想也想不起来了。
她睁大了那双圆润明亮的眼睛,扭过头语气激动地朝自己的父母说道,“那些文字真的不见了!”
白菊夫妇看着她这副劫后余生的高兴样子,也跟着笑了起来,“真的太感谢你了!望月小姐。”
“不用谢、”望月唯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要感谢的应该是那只小猫才对。”
她指了指那只趴在白菊乃爱床边的橘猫,它安静地趴在床上神色有些厌厌,那双深邃的宛若碧绿渊潭的独特眼睛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竖起的瞳仁像是在警告她,要是自己做出了什么不对劲的行为,它就会毫不犹豫的张开利爪,朝自己扑来。
“那天要不是它打飞了你的手机,也许你就真的会被带去亡灵的世界了。”
望月唯闭上眼睛,做出了祈祷的姿势。
在众人不解的视线里,她身上涌出的灵力正飞快的四散开来,庞大的灵力以这个房间为起点有目的向外袭开,许久,她的眼睛缓缓睁开,“只可惜、”
“你的朋友没你幸运...”
在她窥见的画面里,那个短发少女的身体被碎成了几截,在那个昏暗的房间里,满地都是铃木由佳那被强行撕扯开来的肉块,肉沫到处都是,粘稠的近乎发黑的血液坠满了白墙,桌子、椅子上的边边角角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往下坠,
少女被破开了胸腔,里边的器官散落一地,肺叶被啃噬的只剩半边,腹部那被生生拽出来的大肠紧紧的勒住了她的脖子,她的胸腔被无数只无形的手的拉拽禁锢着,滑腻且充满了恶心黏液的大肠最后伸过了她的口腔,从喉咙里拉扯下来...
在铃木由佳那张惊恐的仿佛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脸上,望月唯最后看见的,便是那双灰暗的眼睛里倒映出的一个个扭曲到可怕的笑容,一双无形的手缓缓的转过了她狰狞可怖的头颅,宛若抛球一般,将她的头颅插进了一把竖起的尖刀,像是在完成最后一道上香的祭礼,
地狱的大门在顷刻间合上,望月唯有些不适的揉了揉皱起的眉头。
“报警把,”望月唯叹了口气。
“在她的尸体因为被蚷虫啃食而变得更加不堪之前。”
如果她没有选择那个偏僻昏暗的房间,那她的尸体也不至于这么久了还没被人发现。
“由佳她...”白菊乃爱怔了一下,瞳孔在一瞬间骤缩起来,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白菊夫人连忙抱住了自己的女儿,脸上也是一片惨白。
“就像你想的那样,“
铃木由佳被带走了哦,“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好奇心过重,也许就会害死自己。”
她侧头看了那只橘猫一眼,深邃无波的眼睛暗沉如夜。
“你很幸运的躲了过去,但铃木由佳没有,很多你们能知道的都市传说、都市怪谈其实并不是空穴来风,人想要安安稳稳的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容易。”
“我遇见过很多像铃木由佳这样的人,他们在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等到了三途川,看见那漫天遍野的彼岸花时,他们就总会露出一副追悔不已的表情,怨恨他人把自己代入深渊,埋怨自己那控制不住的好奇。”
“可后悔又有有什么用呢?”她的目光柔和平静,
“他们早已身处地狱。”
房间顿时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得甚至有些可怕,白菊乃爱感觉自己身上那才停下不久的冷汗又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细密的汗珠伴随着空气里几个人微弱的吸气声溢出,就连白菊夫人安抚着女儿的动作都生生地停了下来。
白菊乃爱目光迷茫地看向她,望月唯此刻的笑容依旧温和,但当听见她那不淡不淡的话语的时候,她竟一时觉得这个眸色柔和的人是如此的令人生畏,
她太冷静了,那双淡漠而平静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世间所有的琐碎,一切都不值一提,一切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她愿意救自己一命,也许不是出自她的善心,她只是碰见了,然后就出手了。
若是没有遇见,没有人向她请求,那她面前的这个人也许会一直呆在那个寺里,呆在她的清净之地。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望月唯就是救了她。
白菊乃爱定定地看着那道清丽出尘的身影,在心中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