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宋子辰宛如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跑的飞快。

一刻钟之后。

他就回来了。

林嘉月牵起宋子辰的手,行至苜园门口,还是忍不住朝里头看了眼——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过的是滋润极了。

但她更知道。

外头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美好的生活等着她!

一上马车,没多久宋子辰就红了眼眶。

他想起了宋曕。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爹爹会做出这等事情来的。

马车晃晃悠悠的,因走的匆忙,马车底下并未烧碳盆,寒风瑟瑟,冷气似能吹到人骨子里去。

林嘉月将宋子辰搂在怀里,轻声道:“辰哥儿,若是你难受就哭出来吧,哭一场就好了……”

宋子辰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小小的人儿到底是精力有限,哭了一刻钟的时间,就躺在林嘉月怀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等林嘉月到城郊庄子上时,庄子早已被人收拾干净整齐,虽比不上镇远侯府奢华讲究,却也是能住人的。

她也累极了,梳洗完后,脑袋一沾上枕头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她刚睡着,隐隐约约就听到耳畔传来哭声。

哀怨的啜泣声是一声接一声。

林嘉月想要强迫自己醒来,却发现根本醒不来。

难不成,自己这是被鬼缠上了?

宋曕的冤魂对自己是阴魂不散,知道自己打算带上他的儿子再嫁,不肯放过自己?

可很快。

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自己胸前怎么沉甸甸的?

而且这哭声有点像小孩子的哭声?

林嘉月强迫自己睁眼。

她一睁眼,吓得尖声叫了起来。

眼前这个小孩正趴在她身上哭的伤心欲绝,听见叫声,抬起头来。

他不抬头还好,一抬头更是吓人,手中举着的灯从下至上,照着他那张小肥脸,小肥脸上满脸是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鬼催命!

林嘉月试探道:“辰哥儿?是你吗?”

宋子辰顿时就往她怀里一扑,哭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到了新的地方,我害怕!”

“我睡不着!你陪我一起睡好不好?”

林嘉月:……

得。

她忘了这小崽子才四岁,突逢变故,怎会不怕?

她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床边的位置,道:“上来吧,咱们一起睡。”

宋子辰一点不客气,很快爬上床。

他也累了半夜,一爬上床就呼呼睡着了。

即便睡梦中,他也紧紧抓着林嘉月的胳膊,生怕他一松手,林嘉月就跑了似的。

林嘉月知道,这孩子将自己当成了救命稻草,笑了笑:“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的。”

“若我丢下你一个人,在那会吃人的镇远侯府,你该怎么办?”

原先她的确是不喜宋子辰,可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相处下来,她觉得这孩子也不是无可救药。

就当是为自己积福了吧!

突然惊醒的林嘉月是睡意全无,忍不住量起宋子辰来。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睫毛长的宛如两把小扇子一样,鼻梁高挺,皮肤白嫩……长大之后,不知道会迷倒多少女子。

她笑了笑,索性也搂着宋子辰睡了起来。

翌日一早。

林嘉月早早起身。

她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人请些护卫来保护他们,这等钱可是不能省的,毕竟她嫁妆不菲,又是孤儿寡母的,难免会有人打他们的主意。

然后,她又在庄子上转了一圈。

这庄子依山傍水,处于半山腰,是个极好的地方。

后院还养了几头梅花鹿与两只孔雀,还有一个大花园。

她是越看越满意。

等着她回屋时,刚行至门口,就听到宋子辰的声音:“……母亲还没回来,我要等着她一起用饭,嬷嬷不必劝我,我不饿的。”

母亲?

林嘉月只觉这称呼有些陌生,但心里还是暖暖的。

她走进去道:“我回来了,咱们一起吃吧。”

宋子辰重重点了点头。

因素迎猜着他们心情不好,便叫小厨房做了很多好吃的。

炸的金黄,整整齐齐码在碟子里的鹌鹑蛋。

奶白奶白,冒着热气的枣糕。

用刚捞起的河虾做成的馄饨飘着香气。

炖的软糯的牛乳黑米粥。

……

林嘉月笑着招呼他道:“快吃吧。”

宋子辰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从前顽劣不堪的熊孩子就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有气无力的。

“你既觉得你爹爹还活着,那就好好吃饭,要不然他回来之后见你瘦了,怪我怎么办?”林嘉月给他夹了一块枣糕,这枣糕做成了小兔子形状,很是可爱:“我可是听说你爹爹很厉害,万一他一个不高兴,一脚将我踢翻在地怎么办?”

虽说她时常听人夸赞宋曕。

但先入为主的关系,她对宋曕的印象并不好——只觉得他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甚至还有暴力倾向。

宋子辰忙道:“不会的,我爹爹才不会动手打人……”

林嘉月给他夹了个鹌鹑蛋,笑道:“好,好,你多吃些,你若肯多吃些东西,我就相信你说的话。”

宋子辰顿时就狼吞虎咽起来。

林嘉月嘴角含笑。

嗯。

小孩子可真是好骗!

***

千里之外的宋曕打了个喷嚏。

“世子爷,您没事儿吧?”跟在他身边的初一关切道。

自从昨夜开始,自家世子就开始不住打喷嚏。

宋曕看着茫茫草原,朝后扫了一眼,道:“我没事。”

“那些匈奴已被我们甩开,走吧,我们得快些回京,将这些证据呈到皇上跟前。”

他听人说过,若一个喷嚏连一个喷嚏,那就说明有人在想他或说他坏话。

想他?

这世上哪里会有人想他?

想到父亲镇远侯那毫不留情的一箭,他浑身发冷,只怕父亲这时候不仅不会想他,还会觉得他丢了镇远侯府的脸面吧!

反观林嘉月却像没事人似的。

受她的影响,宋子辰很快也振作起来。

当然。

宋子辰则是因笃定宋曕一定还活着,所以并未沉溺于伤痛之中。

不过五六日的时间,他就晒黑了一圈,玩的乐不思蜀。

林嘉月却是高兴不起来。

这几日,她一直留心着镇远侯府的动静。

她等来等去,都没等到要将宋曕逐出镇远侯府的消息。

这事儿,和林含瑾说的不大一样。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林嘉月正烦着,飘絮就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姑娘,不好了,不好了,三夫人来了。”

“将人请进来吧。”林嘉月正好也想知道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很快。

宋三夫人就含笑走了进来:“嘉月,你这几日可还好?今日我来是奉二嫂之命将你接回侯府去的。”

“如今世子爷,哦,不,如今不能再叫他世子爷了,侯爷已上书皇上废了他的世子之位,改立宋显为世子,叫我说,他们本就是亲兄弟,谁当世子都是一样的。”

“你们孤儿寡母的呆在庄子上,实在不安全,快随我一起回去吧……”

“三婶这话是什么意思?如今世子……不,辰哥儿他爹的罪名已经定了?”林嘉月觉得不对,狐疑道:“从前我就听说镇远侯府世世代代替大魏效命,如今出了个叛国贼,竟不将辰哥儿他爹逐出家门?”

宋三夫人嘴角的笑容一滞。

当初镇远侯来信,的确有此打算。

可惜镇远侯夫人不答应。

说起来,镇远侯府自老侯爷去世后就走起了下坡路,因宋曕在一跃成为大魏一等一的侯门世家。

不过十来年的时间,皇上不知赏赐多少田庄铺面给了宋曕。

但那些地契却不翼而飞?

他们都怀疑到了林嘉月头上,哪里舍得将宋曕逐出家门?要不然,那些东西岂不是便宜了林嘉月?

他们一合计,决心将宋曕的东西拿到手再说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