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映一边带着画漾往书房走,一边笑着回头说:“所以今晚找你来,其实也是因为我太无聊了哈哈。”
“景深哥要是听到你这么说该哭了。”
画漾调侃了一句,跟着她走进书房,而后便看到舒映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棕色的文件袋。
她把文件袋打开,取出了里面的几张照片,画漾低头看了眼,眼神立刻顿住。
刚才聊天时的轻松氛围,转瞬即逝。
那些照片拍的是一块破碎的墓志铭,但因为碎得太严重,只能从残存的两角,依稀看到几个字:
北融故宁远将军画远墓志铭,以及最后的落款是:天初十四年。
这应该是从她爹的墓里盗出来的。
“最近抓获了一批盗墓贼,这是追回的其中一件被盗文物。”舒映指着那个“天初十四年”的字样,说,“所以你猜的应该没错,当年,你家并没有被砍头。”
画漾目光沉沉地盯着那照片,思绪飞涌。
自从知道舒映的遭遇后,画漾渐渐开始确定,北融和现在,在这个穿越系统里,比起年代的前后关系,更像是一个平行时空。
两个时空的人,都在按照着各自的时间线走。如果在某一个时间点一起遭遇死亡,则会穿越,如果一方死亡,另一方则会永久地留在当时所在的时空。
因此她一直很好奇,当年另一个画漾的命运。
因为她穿越于刑场被砍头之前,她并没有感受到刀落下,所以如果另一个画漾穿到北融的后一秒就被行刑了,那她的命运,应该就和舒映一样。
但如果另一个画漾穿过去之后,因为各种原因活了下来,那么,她的命运,就可能和周思韵一样。
而现在,这张照片给了她答案。
天初这个年号,在她生活在北融的时候还没出现,唯一的可能是,这是之后的北融皇帝的年号。
也就是说,她爹当时并没有被砍头,而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活了下来,并一直活到了天初十四年。
也就是说,她确实和周思韵一样,存在着再次穿回去的可能。
舒映观察着她的神情,不由有些疑惑,照理来说,发现自己的家人躲过一劫,不应该是开心的吗?为什么感觉画漾看起来却喜忧参半呢?
“怎么了?”舒映关心地问了一句。
画漾回过神,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事儿,谢谢映映姐。”
舒映便也没多问。
倒是画漾沉默两秒后,又低声问:“映映姐,当年……景深哥知道你身份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啊?”
舒映回忆了一会儿,说:“很震惊,但最后还是相信了。”
“他就这么轻易相信了?”
舒映点了点头,笑道:“漾漾,有时候,任何难以置信的事情,用‘喜欢’俩字,就可以解释。”
因为喜欢她,所以愿意相信一切她说的天马行空的话。
画漾陷入了深思。
舒映一边将照片收起,放回到抽屉里,一边说:“这批盗墓贼破坏了不少墓葬,现在在进行抢救性发掘,后续可能还会有新的考古发现,到时候如果有有用信息,我再联系你。”
“好。”
画漾点头,话音刚落,楼下似乎传来开门的声音,舒映往门口看了眼,猜测道:“可能是我爸送泱泱回来了。”
画漾回过神,扬起笑靥,和她一起出了书房,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聊着:“好久没见到泱泱了呢,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忘记我。”
“才不会呢,那个鬼机灵,只要是漂亮姐姐,她都记得。”
“哎呀,我今天来得急,都忘记带礼物了……”画漾说完,视线转向客厅,正想开口和舒映的父亲打招呼,在看到客厅里三个高大的身影时,就在嘴边的那句“叔叔好”又立马被收了回去。
她愣在了原地,因为此刻客厅里站着的,并不是舒映的父亲和泱泱,而是景深、顾梓言和沈冽。
想到顾梓言中午说要和沈冽讨论游戏开发的事情,以及舒映刚才说景深约了朋友聊工作,画漾想,这三人聚集到一起,大概也是因为公司的事情吧。
看到她,顾梓言有些惊讶,但沈冽却平静如昔,脸上丝毫看不透表情。
画漾这才发现,自从重逢以来,他都表现得很平静,还伞那一次,似乎是他唯一一次有些失控,大概真是因为当时喝多了。
一旁的舒映走到景深身边,惊讶地问:“不是说要半夜才回吗?”
景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本来是怕你一个人在家无聊,但没想到是我多虑了。”
沈冽和画漾的事情,这三年来,舒映没有过问过,但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
因而此刻,她也有些尴尬。
倒是画漾先反应过来,礼貌地看向舒映说:“映映姐,那我就先走了,太晚了宿舍就关门了。”
“啊……”舒映不自觉地看了眼沈冽,见后者面无表情,她把画漾送到门口,用只有俩人能听到的音量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回来。”
“没事儿。”画漾朝她摆了摆手,转身出了门。
外面夜色已经深了,初秋微凉的晚风,似乎将她大脑里交缠的错杂思绪吹开了些。画漾呼了口气,朝地铁站走去。
然而没走多远,身旁却突然有辆黑色跑车停了下来,急促的急刹车声音,让画漾本能地后退了半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辆车,应该是沈冽回国后新买的,她前些日子曾经透过大门在沈冽家看到过。
车窗缓缓降下,沈冽坐在驾驶座,表情冷硬地说:“上车。”
画漾知道,一旦沈冽做的决定,是没有人能够抗拒的,即便她此刻转身走了,她相信,他也会下车把她揪回来。
所以她索性就不做无谓的反抗了。
打开车门,画漾坐进车里,沈冽习惯性地侧过身,却发现她已经自觉地系上了安全带。
他无声自嘲地笑了一下,怎么忘了,这三年,她早就变得更独立,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