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刚好落在奥罗拉的耳中,让她不自觉皱起眉头。
那个叫鲁尔巴德的男人确实是早上才出现在队伍中,当时就猜测是后来与阿嬷有过一番交流。
在前去取物资的路上,他也一直热心为她解答一切,没有看出有什么问题。
那阿嬷说的带着黑衣人的‘信息’又是什么?
再次探出身子,阿嬷和名叫鲁尔巴德的男人已经进入那间帐篷,奥罗拉看了一会儿那帐篷后还是决定暂时离开。
就目前的身份而言,她还是不宜以这样的方式去知晓隐事。
转身慢慢走回热闹的广场,刚到边缘,卡卡瓦夏急匆匆的身影就冲她跑过来。
“奥罗拉你去了哪里?”只到她腰间的卡卡瓦夏仰着脑袋急切地询问道。
微微弯腰,奥罗拉温柔地回答道:“我坐太久有些不舒服,到处转了转,怎么了?”
“没有,”卡卡瓦夏摇摇头,“只是我拿回食物后发现你不见了。”
“这是你们埃维金人的营地,我又不会出事,别担心。”奥罗拉安抚道。
“嗯!”卡卡瓦夏点头应答后,拉起她往刚刚两人待的地方走去。
在物资充足的情况下,食物和水对比之前有了改善,虽然只有一点。
奥罗拉与卡卡瓦夏一起看着远处的篝火望着漫天星辰,享受胜利的果实。
“奥罗拉以后想要做什么?”卡卡瓦夏突然开口问道。
望着天空的奥罗拉向他转眸:“问这个做什么?”
“想问!”卡卡瓦夏认真地盯着她眼睛。
感受到他的认真,奥罗拉转了转眼睛笑起来:“我想离开家。”
“这个你之前也说过,”卡卡瓦夏继续问道,“但你现在已经离开了呀,这里是茨冈尼亚,你正和埃维金人一起。”
摇摇头,她仍旧笑着道:“其实我现在分不清楚我到底是离开了还是没有。”
“也许某一天我又会回去,回去那座监狱般的家。”
说完后奥罗拉咬了一口手上的食物,不禁想到蒂乐玛庄园中的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消失了,还是说这一切就是她躺在床上做的一场真实又诡异的梦境。
“奥罗拉你要走?”卡卡瓦夏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落寞,“为什么要走?”
“我不是要走,是有可能不得不走。”奥罗拉解释道。
“不得不?”卡卡瓦夏带着疑惑不理解道,“难道有人会来要挟你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和姐姐一定不让他带走你,放心。”
年幼的卡卡瓦夏拍了拍胸膛:“向地母神赌上我卡卡瓦夏之名,奥罗拉一定会取得想要的自由!”
小孩子的话语总是诚恳得让人想要落泪,因为他们的世界和成年人还有很大的差距。
对于‘不得不’这个词而言,还有很多不能够理解。想还是不想,是自己决定,而不是他人。
“我倒是希望你,永远能够自由,不被拘束。”她隐去泪意,脑海中莫名闪出那位和卡卡瓦夏有着同样眸色的奴隶。
并且由衷地希望那绝不是他。
“我当然会自由!”卡卡瓦夏点点头,“奥罗拉不要担心,在这个世界上无人能够束缚我,除非我想。”
“千金难买你乐意对吧?”奥罗拉打趣道。
“没错!”卡卡瓦夏嚼了嚼食物开心地笑着,“所以奥罗拉也不要担心,只要有我和姐姐在,你也一定不会被束缚住!”
说完卡卡瓦夏还觉得不够有诚意,放下手中的食物站起身向她伸出右手。
盯着他伸出的右手,她刚开始有些疑惑,但是对上卡卡瓦夏认真的视线后,奥罗拉拿出自己的右手放上去。
大小分明的两只手对着掌心,卡卡瓦夏表情和声音都变得严肃起来,
“我保证!”
有这样一刻,奥罗拉希望在这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可能对于埃维金人而言,这里的生活贫瘠贫困,但是对她而言却是真真切切的自由。
别人的牢笼是她的自由,自己的牢笼又是别人的向往。人与人之间永远在向往美化那条没有选择走过的路。
祭祀庆祝一直到深夜,奥罗拉快一天一夜没有休息,埃维金人在维斯塔姐弟两帐篷旁边为她简单做了一个小巧的帐篷。
奥罗拉没有力气想太多,感激一番后进入帐篷倒头就不省人事。
“奥罗拉小姐?!”
“奥罗拉小姐?!!”
“怎么会这样,奥罗拉小姐一直昏睡不醒!”
“……动了动了,奥罗拉小姐的眼皮动了,是不是快醒来了?”
……
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奥罗拉困得睁不开眼睛,又觉得这些声音烦躁无比,迫切地想要它们都消失掉。
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制止,一个巴掌直接呼到她脸颊上,身体被打倒在冰凉的地板上。
“给我交出来!”
摸着火辣辣的脸颊,奥罗拉睁开眼睛抬头看去,发现自己父亲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奥罗拉,别和你早死的母亲一样多管闲事,把蒂乐玛庄园地皮契约书交出来!”
梦境中的奥罗拉感受到一滴又一滴冰凉的泪珠从脸颊上滑落。
“你是谁?”奥罗拉开口询问道,“你不是我父亲。”
“我不是你父亲,难道是鬼吗?”居高临下的父亲用影子将她整个笼罩其中,她永远逃不出。
“我说了,你不是!”
眼前被激怒的男人一抬脚,她立刻闭上眼睛坦然接受着怒火,然而等了很久,都没有想象中的疼痛传来。
“如此美丽的一张脸,拿来做赌注,你的父亲真是荒谬。”
豁地睁开眼睛,这一次眼前的男人从父亲变成了法尔克斯。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奥罗拉……小姐。”
他将小姐一词咬得极重,嘲讽意味从语气中眼神里和表情无一不透露。
“今后您和蒂乐玛庄园都是我的所有物,而我就是你们的主人。”法尔克斯油腻又恶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奥罗拉就这么看着他,没有任何表示。
充满赃污的手伸向她的脸颊,法尔克斯凑近道:“不过,我对小金丝雀没什么兴趣,希望某天我能从你身上闻到那股成熟的味道。”
“那个时候,你才是最配得上我的女人。”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劈过,让她忍不住闭上眼睛,待下一道惊雷炸响的时候,她慢慢睁开眼睛。
此刻,她面对着大开的门窗,外面是那个星系不多见的雷暴天,狂风呼啸,下一秒熟悉的身影从上方掉落,奥罗拉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是她父亲死的那天。
奥罗拉面无表情的一步又一步走到窗户前,先是抬头看了上方,刚好法尔克斯还未收回去的衣袖落入眼中,随后又低头看了看楼下。
什么都没有,父亲的尸体已经被人收走。
耳边惊雷依旧在呼啸,掺杂着菲娜、父亲、法尔克斯的话语涌入她的脑海中,奥罗拉胸口剧烈呼吸,捂着耳朵想要将这些声音全部隔绝在外。
闭上眼睛,黑漆漆的眼前突然变得照出一束光亮,一个巨大的转盘出现在眼前,一只巨大又灵巧的陀螺从一只黑手中掉落。
“奥罗拉·摩耳甫斯。”
转盘中的陀螺在不停转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奥罗拉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来源于四面八方。
“祝你有个好梦。”
“我们,梦外见。”
话音落下,巨大陀螺向她呼啸而来,奥罗拉大喊出声,挣扎地坐起身。
抱着身体的她嘴里还在不明所以地大喊着一些话,捂着耳朵摇晃着脑袋。
“奥罗拉?!”
“我不回去!我不要回去!”奥罗拉摇着头。
“奥罗拉,你在说什么啊!”
“走开,走开!!”她挥动着手,不要法尔克斯和自己父亲触碰自己,那种感觉过于恶心。
听到奥罗拉尖叫声的第一时间,刚起床还在整理的卡卡瓦夏就跑进帐篷。
如今看着抱着自己身体缩得一团颤抖又不让他近身的奥罗拉,他连忙转头大喊道:“姐姐!!姐姐!!”
“奥罗拉?奥罗拉你怎么了?”
还在梦魇中的奥罗拉完全听不见任何话语,依旧挥舞着手嘴里大喊着,就在越来越绝望的时候,她感觉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那个怀中充满泥土的芬芳,后背被轻轻拍打着,就像小时候母亲哄着她睡觉那样。
奥罗拉的情绪一下镇定下来,维斯塔也感觉到怀中的人安静下来继续安抚道,
“没事了,没事了,我们都在这里。”
就这么被维斯塔抱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奥罗拉才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慢慢从怀中抽离出来。
抬头对上维斯塔目光,又将视线落在一直站在旁边焦急的卡卡瓦夏脸上。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她低垂眼眸,还有些心有余悸。
“奥罗拉,”维斯塔捧起她的脸,“你这是怎么了?做噩梦怎么会被吓成这个样子?”
不想让维斯塔担心,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可能是昨天被卡提卡人吓到的缘故吧。”
“是吗?”维斯塔担忧地问道。
点点头,奥罗拉呼出一口气:“我没事了,放心吧。”
维斯塔的目光依旧停在她身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那我去给你和卡卡瓦夏拿点吃的。”
说完她慢慢起身,嘱咐卡卡瓦夏在这里照顾她后弯腰掀开帐篷门帘才离开。
目送姐姐走后的卡卡瓦夏将视线重新落在奥罗拉身上,眸中满是疑惑与探究。
“怎么了?”感受到那股目光,奥罗拉不禁问道。
“奥罗拉,”他顿了顿,皱起眉头,半晌后才开口继续问道,“蒂乐玛庄园,法尔克斯,是什么?”
“是束缚住你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