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般二般的人物,谷大顺肯定不会暗戳戳的荐给天子。
奈何这一回查到的小娘子不同,谷大顺一瞧对方的家世背景。他就觉得应该给这一位小娘子一个天大的机会,助其一步登天,青云直上。
“宋家小娘子。”承平帝看过谷大顺递上来的资料后,他沉默片刻。
谷大顺查的很清楚,小娘子姓宋,闺名婉儿。宋氏一族的长房嫡女,长水校尉宋诚的妹妹。
拐弯儿的算一算,往后谷大顺跟宋婉儿还能算亲戚。
既然是一个利益圈子里的人物,免不得你提携,我提携,大家伙都是均沾好处。
“大伴你说,朕纳之,又如何?”承平帝是问话吗?不是。
谷大顺是天子跟前的体面人。他的利益跟天子一致,自然是想天子所想,急天子所急。
谷大顺回道:“陛下,得您垂青,这是宋家小娘子的天大福份。”
承平十年,中秋刚过。
神京城,内城,谷氏宅第,东院之内。
谷秀娘忙碌了一回绣嫁衣之事。尔后,歇歇手,歇歇眼。
丫鬟莲香禀话,道:“姑娘,大人回府了。”
“爹回来了。”谷秀娘起身,道:“我去给爹请安。”话罢,谷秀娘领着丫鬟去前院。
前院书房,谷秀娘一进屋向她爹谷大顺行礼问安。
谷大顺笑道:“好闺女,坐。”
瞧着她爹指了旁边的位置,谷秀娘应一声,随即就走上前,尔后,亲自给她爹跟前半空的茶盏斟八分满,此时方才落坐。
喝着闺女倒的茶汤。谷大顺美美的品一品。
茶喝了,谷大顺搁下茶盏。他的目光落在谷秀娘身上,他问道:“好闺女,听说你跟宋家小娘子走得近,关系颇不错?”
“嗯。”谷秀娘轻轻颔首,她回道:“便如此。爹问此事,可是有什么要吩咐女儿的话吗?”
见她爹突然关心自个结交小姐妹的事情。谷秀娘忍不住关心一回,她爹在意的重点在哪?
“一家人不说二样话,爹不瞒你,宋家小娘子是好风凭借力,一旦得了大造化,必将一飞冲天,往后不可限量。”谷大顺给闺女提点一下。
“大造化。”谷秀娘呢喃这三字。
“莫不成……”话至此,谷秀娘指一指屋顶,又指一指皇宫方向。
“爹,女儿猜测的对吗?”谷秀娘问道。谷大顺不回话,只是轻轻点头。
“爹放心,我懂了。”谷秀娘回道。
承平十年,季秋,无射月。
长水校尉宋诚的嫡妹宋婉儿入宫伴驾,颇得圣恩,被天子晋封为正二品昭仪,列为九嫔之首。
同月,谷秀娘的婚期越来越近。
神京城,内城,一处繁华的大酒楼上。
临近婚期,东方暻近日跟一些好友来往时,也颇是受领了一番好友们的美意。
这不,一众人在大酒楼里吃些酒,听些曲。
待众人有醉意后,便是准备散伙了,各归各府,各回各家。
从大酒楼出来,东方暻身上有些酒意。就在他被小厮与侍卫簇拥着,不准备骑马,准备坐马车回府时。
有人冲到东方暻的不远处,一靠近些,不等侍卫们阻拦,来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她跪着,她哭喊,大声道: “求世子救命,求世子救命……”
来人是一位妇人,她容貌清秀,她哭喊着,如泣如述,如黄鹂哀鸣。让旁人听着为之动容。
东方暻伸手揉一揉自己的太阳穴,他头疼。
这会儿的周围聚拢上来一些看戏之辈。内城的大酒楼,吃酒宾客颇多。来来往往,各有身份。这些人都要脸。
如今东方暻被人看好戏,他心情不好。面上还得端着架子,耐心与人说话。
“这般跪着,求我无用。你有含冤事,当去求衙门。”对于这一个又跪拜又哭嚷的妇人,东方暻不认识。
“世子,求求您,救一救您的兄弟刘暌。刘暌跟您一个生父,都是刘义山的儿子。”妇人喊破东方暻的另一重身份。
东方暻打量着妇人,他大概心头有数。奈何这里不是继续问话的地方。
东方暻摆摆手,他跟身边的亲信小厮使一个眼色。
瞧着东方暻身边的小厮走上前。妇人不避开,她只是继续磕头,继续喊话。嚷嚷的场面更加闹腾腾。
一时之间,东方暻更头疼。
这会儿的东方暻不理会妇人,他在小厮与护卫的陪同下先离开。至于妇人那儿,有东方暻的下人去递话,让妇人闭嘴,让其跟着离开。
几千里之外,渭河县,何宅。
何屠夫很生气,妹妹不告而别。人去哪?寻不着。
“老大,如今怎么办?”何父跟何屠夫问话道。
“爹,大户开罪不得。如今没有法子,那就让大囡替她姑出嫁。”何屠夫拿定主意,一口咬定的回道。
哪怕女儿要嫁的是一个年近半百的老登头。指不定哪一天呢,老登头一睡不醒,两腿一蹬,两眼一闭,人就没了。
那又如何?在何屠夫眼中,为着荣华富贵,一个妹妹他能舍了,一个亲闺女他一样能舍了。
神京城,内城,费邑侯府。
费邑侯东方相安一回府,他就听着府里发生的新鲜事。
其时不回府,在外头东方相安已经听着风声。
宦官这一条路不好走,看着天子近臣,好像威风八面,实则危如累卵。万一哪一天,哪一步走错,便可能万劫不复。
前院书房。
东方相安跟儿子东方暻问道:“玄高,你领了人回府,如今什么情况?”
东方暻一五一十的把他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一遍。
“刘暌丢了,刘暌他娘求过渭河县里所有能求的人。甭管娘家亲人,还是刘氏一族,又或衙门官吏,始终不得其法,刘暌一直寻不回。”东方暻说一说事情起因。
“于是刘暌他娘偷偷拿了一些细软钱财,千里迢迢赶来神京城,来央求费邑侯府寻人。至于在大酒楼门口堵人,也是这一个妇人的心机,她为了把事情闹大,以此掀起舆论涛涛,让我不得不出面揽事上身。”东方暻又说一回刘妻的小心思。
“你怎么想的?”东方相安问儿子。
“……”东方暻的眼中有嘲讽之意。他道:“刘暌他娘闹一场,瞧见的人太多。爹,如今的这局面,儿子想推脱,怕也不成了。”
以东方暻的了解,费邑侯府怎么也算体面人家。当然要讲体面。
有些事情不上秤,那就无所谓。一旦闹得沸沸扬扬,想装聋作哑,那就行不通。
“再说刘暌一介小儿,也算无辜之辈。儿就当做一回善事。”东方暻回话道。
“罢,事情闹出来,总归得解决。依玄高之意,便这样办吧。”东方相安同意了,他任由儿子决断。
“爹,还有一事。”东方暻的脸上有为难之色。
“刘暌他娘闹得满城风雨。关于刘暌守孝一事,儿怕万一,万一真有人查了。如今儿左右为难。爹,我与谷家妹妹的婚事,您瞧,要延后吗?”东方暻问道。
按礼仪论,东方暻不姓刘,他姓东方,他要守孝,还得守了他爹东方相安的孝。
就如今东方相安身体康健,瞧着寿数还长。
奈何刘义山是刘暻的生父。哪怕过继,万一被人扣了字眼,没有把柄,也能制造把柄。毕竟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东方暻的寻问,东方相安听罢,他忍不住感慨一回,说道:“延后吧,此事我去跟你谷叔父提了。”
神京城,内城,谷氏宅第。
东方相安来一趟,谷大顺热忱待客。
“东方兄长,请吃茶。”
“谷兄弟,你也请。”
二人客套一番后,东方相安说出来意。他道:“谷兄弟消息灵通,关于费邑侯府的热闹,想必也有所耳闻。”
“听过只言片语。我是不信,也不当真。”谷大顺回道。
“哈哈哈……”东方相安笑一场。笑罢,收敛笑容。
东方相安再道:“谷兄弟,既然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未必全真,也不全假。”
东方相安不隐瞒,他把事情一一讲一回。
谷大顺听罢,他问道:“兄长登门,就想商量玄高和秀娘的婚期。这准备延后了?”
“此为不得已,还请谷兄弟原谅。”东方相安起身,对着谷大顺躬身一礼。
谷大顺忙起身,他搀扶起东方相安,说道:“兄长,这大礼,受不起,受不起。”
“您快请,先落坐。咱有事,这边慢慢商量。”谷大顺客气的说道。
东方相安和谷大顺再度落坐。关于婚期延后,二人没有异议。做为宦官,他们都是小心谨慎之辈。
为着不让人拿了把柄,延后便延后,真不是大事。
当然,等着东方相安告辞。谷大顺见着闺女后,他又是另一番说词。
谷宅,东院,谷大顺亲自去瞧一回闺女绣的嫁衣。他感慨说道:“莫奈何,莫奈何。”
“好闺女,你这婚事要延后,一旦耽搁了年岁。爹怕啊,怕你熬成老闺女,怕让人在背后说了闲言碎语。可不答应,唉。”谷大顺是满脸为难,感慨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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