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挂断电话后，燕右煦才想起自己忘了问情书的事。
他想发消息又怕太晚了吵醒夏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导致第二天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精打采地回到教室。
“昨晚又通宵了？”庄俊名看他眼皮子一直往下搭，以为在他走后燕右煦又开始捣鼓什么创作。
燕右煦打着哈欠绕过他去洗了把脸，水珠还没擦干，突然想到去问庄俊名：“有后续吗？”
“什么后续？”庄俊名没反应过来。
燕右煦抿着唇，别开视线：“你给我看的那个，她接受了吗？”
“她是谁？”庄俊名愣是没有一点默契。燕右煦破罐子破摔道：“夏窈。”
“哈，原来你真的在意。”庄俊名像瓜地里的猹两眼发光，一掌拍在燕右煦的肩上，很快疑惑道，“不是，柚子你怎么想的？干看着不动，转学生难道会自己上钩吗？你没追过人，这样不行，要不要我教你？”
“你能教我什么？”燕右煦嫌弃地甩开他的手。
“好歹我也……”庄俊名喋喋不休地追了上来，一岔嘴给自己说愣住了。他分化前后的喜好都很专一，就偏爱高大肌肉型的帅哥靓女。他入学时喜欢上了校篮球队的一个学姐，拉着燕右煦一起报篮球社。学姐一有训练，他就去蹲点，奈何学姐没看上他，毕业后两人也没有进一步的联系。
庄俊名自己的暗恋结束了，但他显然不认为自己当不好燕右煦的恋爱军师。
“柚子，你信我，我理论知识非常丰富！”他快步在走廊追上了燕右煦，把人拉到一边，施展锦囊妙计，“暗恋无声最易踩雷，兄弟我已经替你验证过了。所以，首先，你得让她知道你喜欢她。”
燕右煦瞥了他一眼：“不能让她知道。”夏窈明确说了不会跟他交往，平时要装作陌生人，如果知道了他的心思，周末想见面都难了。
“那你完了。”庄俊名西子捧心。狗头军师上岗不到一分钟，就遭遇了滑铁卢。
燕右煦冷着脸回到座位。
一上午的课。他想到庄俊名的话，烦得很，中午没回家午休，想着之前听说夏窈会去中心湖晒太阳，脚步一转走了过去。
陈淮霜的电话在这时打了过来。昨天下班看到结果的时候太晚了，她估算燕右煦下课后吃完饭了再联系他。
“你的信息素变活跃了，易感期会受到影响。这几天有没有不良反应？”陈淮霜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一边听燕右煦说症状做记录，一边低头翻阅分析报告。
检测结果显示燕右煦和夏窈信息素的契合度高达95%以上，如果需要再精细的结果就要送到主院进一步分析。但一般AO能有75%的契合度，已经是罕见的匹配。
契合度高除了说明两人相性合外，还意味着夏窈的信息素可以在燕右煦的腺体里停留得更久，影响的持续时间会更长，比任何抑制剂的效果都好。
这些年为了治疗燕右煦的易感期紊乱综合症，燕左安专门在陈家的医院里投入资金创建一个研发团队。如果让他知道夏窈的信息素对燕右煦有用……
陈淮霜想到那个人的手段，摇了摇头，先试探燕右煦：“你跟夏同学相处的如何了？”
“还不错。”燕右煦含糊道。刨去别的不提，他们昨晚才打过视频电话，又约了每周日见面。反正他是不想承认他们没发展。
陈淮霜松了口气，决定先把结果瞒下来。按照现在的情况，燕右煦有需要，夏窈也不会拒绝帮忙。可如果让燕左安插上一脚，两人的关系就不会那么纯粹了。
那家伙是个弟控，为了燕右煦什么都能做得出来。到时候，燕右煦不开心，兄弟之间起了争执，她夹在中间也难受。
燕右煦心不在焉地听完陈淮霜的交代，挂断电话，目光在中心湖的周边打转，很快在桥后的柳树边上发现了夏窈的身影。
他不自觉加快了步伐，走了两步后又停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她。犹豫的当口，夏窈身边多出了一个人，燕右煦的眼睛眯了起来。
夏窈看到平时坐着晒太阳的地方已经被人霸占了，正打算去其它地方转转，还没动作便被红着脸的男同学喊住了。
“夏同学，我是1班的柴修杰。”Omega捏着拿反了的单词本，鼓起勇气看向她，“你抽屉里的那封情书是我写的！”
“从前会在午休时来中心湖的只有我。”他戴着眼镜，眉目清秀，是偏瘦弱的斯文长相，说起话来有点咬文嚼字，跟报数一样吼着发声，“自从你来了后，我一直都有在关注。我……我想跟你一起进步！”
夏窈说话很轻，燕右煦听不到她说了什么，只看见她含笑很温柔地跟那个Omega说了几句话，对方低着头，突然鞠了一躬跑掉了。
夏窈这边已经礼貌地拒绝了。没想到晒太阳也会惹到乌龙，她心中正暗叹着以后得换个地方的时候，燕右煦从身后冒了出来。
他表情很奇怪，几步走到她跟前，端详了她一眼，不待夏窈开口询问，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夏窈吓到了，下意识看向周遭，她不想让人知道她跟燕右煦认识，不想惹上任何麻烦。反应过来要把他推开时，燕右煦躬身把头搭在她肩上。
“我不舒服。”栗色微卷的发梢蹭在她的脸上，少年搂住她的腰，委屈地呜咽，“陈医生说了，我不舒服可以来找你。”
夏窈推在他肩上的手转了方向，侧身探到他的额头。他没撒谎，确实在发热。
他的易感期实在太折腾了，动不动就生病。
“我先送你去医务室？”夏窈哄了半天，才把人带去校医那儿。燕右煦情况特殊，校医不敢给他乱用药，提供了一间隔离室给他休息。
夏窈被抱着不放手，没办法挣脱，只能陪他一起坐在病床上，拿出手机打给陈淮霜。
陈淮霜没想到夏窈的电话来得那么快，听到燕右煦又发热了，额角的青筋霎时跳了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静地开口：“他还在易感期，信息素波动大，状态自然会起伏。”
“不用打退烧针吗？”夏窈敏感地察觉到她的口吻变了。
“与其打退烧针，”陈淮霜眼神飘虚，好在夏窈看不见，“你要不再给他做个临时标记？”
夏窈以为自己听岔了，再三确认还是觉得离谱：“陈医生，你没骗我吧？”
陈淮霜知道不给点证据说服不了她，于是把完整的分析报告和契合度检测的结果一并发给夏窈，“你的信息素对他远比药剂有用。”
猜到夏窈不情愿，之前临时标记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但现在显然不是，陈淮霜劝道：“再好的药剂都会有副作用。易感期不会持续太长，过后信息素的影响就消失了。”
回头看着燕右煦难受的样子，夏窈妥协了。
咬一口而已。
等易感期过去，他就会恢复正常，不会再对她的信息素产生依赖。
夏窈做好了心理建设，转过身把人摇醒。
“燕右煦，”她一手搂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捧住他的脸，对上他迷迷糊糊睁开的眼睛，手慢慢下移隔着抑制贴落在他的腺体上，不轻不重地按了按，“陈医生说再做一次临时标记。”
他发出了一声难耐的闷哼，有丝丝草莓的甜香溢出。夏窈的嗓子不自觉发哑，眼神深了些：“对你有帮助。要不要？”
燕右煦抿着唇，琥珀色的眼睛含了一层雾，想把她完全融进自己怀里，欲说还休。
夏窈近乎慢动作地撕开抑制贴，给了他反抗的机会，低头看着红肿的腺体，微微一叹，咬了下去。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
但实际不是这样的。就像开弓的箭，她的理智是绑在箭羽上的鱼线，极力想拉回，终究是无用功。
雪松和草莓的气息甜蜜地融合，叹息变成了舒服的喟叹。
夏窈抑制住快到喉头的喘|息，抬起头，燕右煦的手臂缠上她的后颈，把人拉了下来。
双方都有点不清醒。
柔软的唇瓣贴合在一起，夏窈想到了刚出炉的草莓夹心蛋糕，咬一口，会流出用糖浆熬煮过的草莓汁。
分开的那一刻，夏窈又贴了上去。她想，她真的很喜欢甜食，草莓酒心巧克力也很喜欢，只是含着就很甜了。
……
临时标记出了一点意外，但结果是好的，燕右煦的温度很快降了下来。
夏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在他睡着后，请好了假，留了消息就出去了。
在外吹了许久的冷风，把身上沾染的信息素清理干净了，她才回去上课。
晚上，燕右煦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夏窈犹豫了许久，还是在挂断前接了。
两人看向对方，一时都没说话。
燕右煦的目光很散，脖子上贴着创可贴，皮肤很白，唇瓣光泽水润，像刚浸了蜜的草莓糖。
夏窈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乌发滑落，遮住了发红的耳朵。
两人有默契地各忙各的，直到钟声响起。
“窈窈，晚安。”他轻声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
夏窈捏紧了笔，强装镇定：“晚安。”
通讯一挂断，她不受控地捂住脸。
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