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晚上,裴司呈受邀和几个老友组局,闲聊间喝了点酒。
没一会儿,他被一道轰鸣的雷声惊扰,抬头便瞥见窗外飘着大雨,很快此起彼伏的雷声不断。
似乎是刚下的暴雨,他想都没想,拿起外套打电话让司机来接。
裴司呈清楚的记得家里那个小女人,一到雷雨天就跟着了魔一样发疯。
他不怕江舒挽砸东西,就怕她吓到孩子。
想到这,他脚上的行动更快了。
"要走啊?什么急事?"
好友许砚洲喝的神志不清了,摇摇晃晃地跟过来把他拦住,“这才喝了几杯啊,今天说好的不醉不归。”
“改天吧,突然有事。”
裴司呈抬起手腕,表上显示快九点了。
醉醺醺的许砚舟忍不住调侃两句,“是回家照顾孩子呢,还是去看你家刚醒来的小娇妻啊?”
裴司呈没接话,开始找他的烦心事,“你不是还要忙着给孩子找家教么?”
裴司呈绕过他,跟包间里喝得烂醉的两人打了招呼,“今天我请,结账算我身上。”
“啧啧啧,你说的是,老子花这么多钱给她请家教,都给气跑了……她要是随了我的睿智,还需要请什么家教?你说现在孩子是不是都这么难带啊……”许砚舟拉着裴司呈继续说,“你家孩子可不能惯着……”
“我的孩子很乖!”裴司呈见他说着说着便往自己身上倒,他喊了服务员过来搀扶,“你喝醉了,回头我找人送你回去。”
“我没醉……”
“没醉你叫我一声爹?”
“艹!”
雨天路难行,雷声不断充斥着耳膜。
司机在裴司呈的要求下越开越快。
要不是他喝了酒,这会自己开车就到家了吧。
车刚到了院子,裴司呈便匆忙下车,伞都没来得及撑,雨水打在他俊朗的面颊上,他蹙着眉,几个箭步冲进了家里。
里面很安静,什么动静都没有,只有刘嫂弯着腰在拖地。
“裴先生,您回来了?”
见来人,刘嫂忙道。
“她呢?”
裴司呈随后问了句,脚上的步子没有停下来。
“太太在楼上。”
话音刚落,刘嫂瞧见裴司呈身形顿住,突然立在原地,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她慌忙心虚的低下头。
哪想到今晚的裴先生不似以往的沉着冷淡,反而多了一股莫名的恼火。
他忍着发怒的火气提醒道,
“记住她现在是谁!”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
“是……是江小姐。”
刘嫂抹了把汗,她留在原地纠正,自顾自的念叨,可不能再说错了。
裴司呈推开江舒挽的房间时,只瞧见无忧躺在婴儿床里难以安睡的小摸样,他怀里还抱着一只跟他一样大的鳄鱼抱枕,估计是雷雨天,他也睡不安。
裴司呈摸着他的脑袋,没发现有异常的问题。
他抬头扫视一圈,更没有找到江舒挽的人。
她哪去了?
周围的家具被重新打扫清理了一遍。阳台的窗户没关,导致有些雨水洒落进来,显得有些凌乱。
很好,家里没有损坏的东西,孩子也没事,他松了一口气。
刚想把无忧抱起来哄睡的,低头时突然注意到床底下露出的两条玉腿……
裴司呈脸上的阴郁黑线又出来了,他心情复杂地看着这个女人在床下蠕动,这是又整出了新的幺蛾子?
他等不耐烦了,大手握住江舒挽两只脚脖子往外一拽,准备拉出来好好地盘问下。
哪里想到江舒挽穿的睡裙,因为拖拽裙摆被撩到了胸口处,露出的白色蕾丝胖次晃眼又夺目……她的腰肢曼妙且纤细……不动神色地吸引着裴司呈的所有目光。
这样的画面似乎在无声的提醒着他,你惹她干嘛?
美人计你受得了么?受不死你!
一瞬间裴司呈清醒了,气也消了,火也散了。
就连看她的目光都多了九分柔和……
四目相对后,气氛僵硬到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江舒挽感觉到下半身一凉,再加上男人灼热的目光,她慌忙火急火燎了地把裙子拉下去。
“你爬到床底干什么?”裴司呈轻咳了两声,先发制人。
“捡手机。”
江舒挽把手机握在手里,屏幕上还亮着小说字幕,意识到裴司呈没有注意,她赶紧关掉手机。
裴司呈:“……”
窗外突然有两道蓝光闪现,很快又消失不见,江舒突然站起身,着急跑去婴儿床,捂上小家伙的耳朵。
心里咕囔着,好一阵没打雷了,她以为过去了,怎么又来?
裴司呈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他眼神漆黑,微微眯起来。
他在观察,观察江舒挽不似以往的反常行为。
直到赶来的雷声消散后,裴司呈问道,“你不怕?”
曾经的每一次雷雨天,江舒挽恍然变了一个人,喜欢砸东西,但凡能盖过这震风凌雨的雷声砸什么都行。
什么砸得响就砸什么,直到她发现家里大大小小的陶瓷声音更巧妙。
裴司呈每次回到家都能瞧见她赤着脚,脚底被碎片扎出了血,待一切风平浪静后,又像受了天大折磨那般缩在角落哭泣。
裴司呈不知道她受了什么刺激,他曾经问过心理医生,也许是很早之前造成的创伤在雷雨天产生了应激反应。
那段时间准备着手开导她时,她失忆了,除了什么都忘了,应激反应也好了、脾气也不执拗了……什么都正常了。
“我要是怕了,无忧怎么办?”
江舒挽仰起头,不明所以。
你听听他问的这是什么话?孩子被吓着有她好果子吃?
她眼神流露出迷茫和困惑,
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却瞧见他醉眸微醺。
“嗯,很好。”
裴司呈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淡淡的,好似不经意间的。
因为喝了酒,他身上布满了酒气,再次开口时显得有些没话找话,“吃饭了么?”
“吃了。” 江舒挽回,心里琢磨着他怎么还不走?
这人下班了?是来要孩子的?
太好了!
她抱了一天腰都快直不起来,稍微有放下的动作,这只会卖萌的小猪咪无辜且可怜地看着她,江舒挽哪里忍心啊。
江舒挽这样想着,顺势把无忧递给他。
裴司呈没有要接的意思,“我喝了酒。”
虽然意识清醒,可一身的酒味。
闻言,江舒挽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哦。”
“躲这么远做什么?”
“没站稳。”
“……”
“我先洗个澡,等会来接无忧。”
“好。”
江舒挽以为他洗个澡换身衣服挺快的,没想到这老男人墨迹了好一会才出来,然后路过自己房门,头也不回的又走了?
舒挽抱着娃跑出去看,见老男人匆匆去了书房。
等了一会没出来,她还趴在书房门口偷听了两句,确定是在谈工作的事。
江舒挽这才抱着孩子回房,她侧躺在床上哄着昏昏欲睡的无忧,没多会他就睡着了。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得了,只知道没等来裴司呈,江舒挽疲惫了一天很快沉睡过去。
睡眠深沉时,一道响亮的奶音充斥着她的耳膜。
她满脸困意的睁开眼,屋里漆黑,月光照进来勉强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开着灯睡着的,谁把灯关了?
思考间,枕边的奶音更强烈了。
江舒挽心急,她一听到孩子哭就慌乱。一边打开床头灯一边念叨着,
“别哭,说话。这样啊,饿了你就啊一声,不是你就摇摇头?”
江舒挽对带孩子的经验一无所知,对晚上突然起夜哭闹的孩子更手足无措,就连换纸尿布还是白天跟着刘嫂现场学的。
她说这话时,漆黑的房间里,那抹黑色的身影险些绊倒,最后他幽幽地请教道,“你见过两个月孩子会说话?”
江舒挽:“……”
屋里突然亮了,她都没反应过来这人什么时候出现的。裴司呈伸手把无忧抱了起来,这崽子在爸爸怀里哭的更起劲了。
孩子他爸熟练的检查纸尿裤,干干净净的小屁屁没问题。
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终于发现了小崽子右胳膊不对劲,抬不起来,有一片红红的印子,虽然不深,但很明显是被压到了。
“你压到他了。”
男人说的是肯定句,他蹙眉,观察孩子的情况。
试探摸索了两下,还好没脱臼,恐怕被压麻了不舒服才哭出来的。
察觉到不对劲,江舒挽恍然清醒。她慌忙下床,赤着脚小跑过去,她瞧见裴无忧通红的胳膊,江舒挽手心攥出了汗,她开口时声音是呜咽的,“……对不起。我睡着了,是我的疏忽。他要不要紧?会不会有事?需不需要去医院啊……”
裴司呈没接话,他脸色阴沉,“去温瓶奶。”
“好,我这就去。”
江舒挽吸了吸鼻子,转头就走。
“等等。”
“还有什么事?”
“穿上鞋。”
“哦哦!”
初秋的夜晚还是有些微凉的,江舒挽跑下楼去厨房这段路寒意入骨。
比起心里的不安,这点冷不算什么。
回来的时候,她把温热的奶瓶捂在怀里。
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身上,在地上留下了曼妙的剪影。
她发丝微乱,喉咙干涩,胸腔像是被重击了一拳,痛的不能呼吸。
有两滴热泪啪嗒落在手背上,随后泪水翻滚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江舒挽微颤的抬起衣袖,将眼泪擦干,用最快的时间调整好情绪。
却在踏进门的那一刻,心头一酸,又绷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本能的难受。
说难听点,她只是帮雇主照顾孩子的打工人,出了问题要么赔钱,要么被辞。
可现在,江舒挽甚至萌生出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那般心疼。
奇怪,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把奶瓶递到裴司呈手中时,小无忧已经不哭了,抽泣着趴在爸爸怀里。江舒挽紧盯着无忧每一个动作,她紧张地询问,“严重么?我想带他去医院看看……”
江舒挽脑子很乱,她明明是有丰富阅历的育儿嫂,怎么连最基本的注意点都想不到?
她止不住的懊恼和自责。
“他没事,手压麻了。”
“啊……那会不会……”
“已经好了。”裴司呈垂眉看她,她脸上挂着泪痕,眼圈红肿像是哭过。
心疼孩子,自责难过?
从她做妈妈起,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过。
这瓶奶算是起到了诱哄的作用,期间裴司呈温柔地揉捏他的小手,胳膊上的红色区域也淡化了不少。
他动作娴熟地轻轻拍打着无忧的后背开始哄睡,起身离开时,看到惊魂未定的江舒挽,“你睡吧,无忧我带走了。”
江舒挽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
这边被带走的小家伙怎么也不肯睡,他虽然不会说话,可葡萄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门口。
裴司呈当然知道孩子的意思,他语调闲散,意味深长的问,“这么喜欢她?”
闻言,小无忧扬起脑袋乐呵呵的,算是给出回应了。
裴司呈轻笑,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褥,“你今晚可把妈妈吓坏了……睡觉吧,明天再去找她。”
裴无忧:“嗯啊~=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