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有疾?

魏子骞默默地上床了。

人家完全无视他,他还能说什么?

这边叶惜儿终于啃动一个面包角,不像先前那样一无所获了。

困顿地眨了眨眼睫。

收笔,睡觉。

爬上床时,经过外侧的男人,她突然想起了白天的事。

他的前未婚妻来找她的事。

还提到一个叫什么月的姑娘,魏子骞为她一掷千金,免去人家流落风尘。

叶惜儿觉得这些都与她无关。

可现在这人跟她同一个被窝,就跟她有关。

她不想与这样的人一个被窝,她嫌弃!

“魏子骞,你下去,去打地铺。”她也不管对方有没有睡着,伸脚踢了踢他。

“什么?”

魏子骞一直未入睡,等来的却是这一句赶人的话。

“我说让你下去打地铺,我不想和你一起睡。”

“为何?”

“你影响到我了。”

魏子骞不可思议,明明是这个女人每晚睡觉都不老实,他还没说她影响到他了!

“哪儿影响到你了?”他憋着气。

叶惜儿想了想,脑海里划过上次她不经意间瞥见的那双手。

手控的她瞥了一眼就不想再看。

当时的她还有点可惜,那样的脸却配了这样的一双手,白瞎了他的脸。

“你的手太难看了,打扰我入睡。”

空气中一阵静默。

叶惜儿也知道这个理由多少有些牵强。

但那又怎样?

“你快下去,我要睡了。”她催促道。

魏子骞在家变之后经历过多少拒绝?多少奇奇怪怪的眼神和言语?

他自己都理不清了。

但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的手难看。

在他看来,这句话跟那些经历比起来,都不能算是羞辱或者难堪。

何况,他是男子,没有女子那般在意外貌。

他只是讶异于她的关注点着实有些奇特。

魏子骞沉默半晌,嘴角动了动,闷闷道:“没有被褥。”

叶惜儿顿了顿,这是个问题。

总不能让他下去冻死吧。

她在心里默默的决定了,等拿到高家的谢媒银后,第一件事就是买床被子!

叶惜儿消停了,自认为宽宏大量的退了一步:“那你睡外边点,别离我太近。”

她自己也往墙里侧挪了挪,尽量远离这个浪荡又风流的男人。

她有洁癖,碰到一下都算她吃亏了!

魏子骞察觉到她的动作,两人中间空了好大一块缝隙,中间的被子被顶了起来,窜进一些冷空气。

他有些不解:“你就这么嫌弃我?”那为何之前也不这样?

“是啊,你不干净。”

“我洗澡了。”

叶惜儿索性把话说个明白:“今日你那前未婚妻来找我了。”

魏子骞的眼睫扇了扇,呼吸都停顿了一瞬。

“她告诉我,你在青楼包下了一个叫什么月的姑娘。”这样说,应该很清楚了吧?

男人眼帘微抬,侧过头在黑夜中去看她。

江倩语后来去追她就是为了说这个?

“我没碰过她。”

为何所有人都觉得他花了银子就要发生点什么?

叶惜儿有些不信:“那你包下她是为了听曲?”

“她弹琴不好听,没听过几次。”

“那你用那么多银子是为了干啥?”钱多撑的?

魏子骞想了想,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

“当时我与好友去添香楼喝酒,落月是新来的舞姬,卖艺不卖身。”

“有一男子喝醉了,非要点落月倒酒,扬言今晚就要她服侍。”

“夏妈妈见有银子赚,当晚就要挂上她的牌子,出高价者得她的初次。”

“我看不惯那男子嚣张的口气,还有夏妈妈出尔反尔的嘴脸,所以顺手丢了些银票给夏妈妈。”

“可我也没去过几回,本想去听听曲儿,结果那人琴技不佳,后来就忘了。”

“前几日刘诚梁与我说,我给的那些银票花完了。日子一到,落月的牌子又被挂上了,现下已经被别人包下了。”

魏子骞讲述着这些过往,自己都觉好笑。

当初的那个魏家少爷,还是个银票多到花不完的公子哥。

叶惜儿没想到还能这样操作,还真是钱多撑的。

不过,听起来,这人还有点侠气在身上的?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只不过这方式多少有点败家。

“那没有落月,还有落雪,落花。总之你们这样的纨绔,经常混迹与风月,不可能没有干那些事儿。”

魏子骞有些无言以对,他的那些狐朋狗友还真是个个都在楼里有几个相好的。

他之前在添香楼花银票包下落月,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不想被他们笑话。

那几个怪瓜裂枣都有女人陪着喝酒奉承,他魏子骞能没有?

说出来有些丢脸,他虽逛了不少的青楼。

各个楼里的风格样式,茶水点心,招牌酒,门面花魁,他都门清。

但他至今还是个雏的事被他瞒得死死的。

他可不想在那个圈子里成为笑话。

被那些人知道了,他还怎么混?

如今好了,他不用混了,之前跟他称兄道弟的人知道魏家败落后,个个跑得比谁都快。

以前不想在他人面前丢了面子,现下也不想在这女人面前丢了面子。

所以,就算叶惜儿这样误会他,他也不想解释什么。

可是转念一想,他魏子骞哪还有什么脸面不脸面的?

这些他以前很在乎的面子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魏子骞翻了个身,看向床帐,眸光没有波动,声线有些意兴阑珊:“没有落雪,也没有落花。混迹风月,却还没尝过风月。”

到头来,也不知道自己荒废的那些光阴混出了个什么?

以前觉得风光逍遥的日子,现下看来,一文不值。

叶惜儿都快睡着了,隔了半晌没听到他的声音,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她的瞌睡一下子就跑了。

来了一点精神,吃惊道:“不会吧?”这不符合常规。

这她得好好八卦八卦。

流连于花丛,却不沾染花丛。

这种情况,只能是......男人的硬件不行?无可奈何?

“你现在还没碰过女人?!”

“嗯。”

叶惜儿脑补出声:“为什么?你是不是有疾?”

魏子骞猛地转身,本还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打散,狭长凤目都睁圆了。

不敢相信这女人嘴里说的什么?

他有疾?有什么疾?

那方面有疾?

“诶,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说中了?”

昏暗中都感觉男人的呼吸加重了。

魏子骞始终不明白叶惜儿脑子里想的东西,他说他没碰过女人就能联想到他身体有疾?

“我有没有疾,你可以试试,我的新婚、娘子!”最后两个字重音加重,几乎是从后槽牙中挤出来的。

“不必了。”

你要自证,牺牲我做什么?

话题一时诡异地凝固住了,空气仿佛都有些凝滞。

叶惜儿打了个哈欠,八卦有风险,还是睡觉吧。

——

最后一次去高家时,是告诉他们结亲的吉日。

高家邀请她成亲时来观礼喝喜酒。

叶惜儿不知道这里的媒婆是不是会去观新人礼,反正她不想去。

想一想到时候要和一桌子陌生的人坐在一起吃饭,她就摇头拒绝道:“观礼我就不去了,没有这个习惯。”

她宁愿把心思花在多凑成几对新人身上。

这一次,她也拿到了期待已久的谢媒钱。

高家因为她不去吃席喝喜酒,特意多包了些红包。

还准备了一篮子的谢媒礼。

鸡,鸭,肘子,鞋袜,布料。

整整齐齐。

叶惜儿看着这么多东西都傻眼了,当媒婆这么吃香?

高母说这本应该在成亲的前一天和谢媒钱一起送到她家。

不过两边离得远,就不折腾了。

今儿让她带回去也省事。

叶惜儿拿着用红纸包着的铜板,沉甸甸的,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假装淡定地辞别了高家人,还没出清风镇,找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就打开红纸包瞄了一眼。

原谅她这么激动,这实在是两辈子加起来,她自己凭本事赚的第一笔钱。

铜板串成一串,一晃就哗啦啦地响。

叶惜儿左右张望了一下,决定回去再数。

坐着马车到锦宁县时,路上又碰到了那个在赌坊当打手的马铁。

马铁还是一如既往的四方脸。

他顶着那张脸热情地跑上来跟叶惜儿打招呼。

“小叶媒婆,去哪儿了?”

“我回家。”

“哦,叶媒婆,我想有个请求,可以不?”

叶惜儿一边走一边说:“你有事就说呗。”

她还要赶着回去数钱呢。

马铁挠挠头,憨笑道:“我听了你上次的话,已经辞去了赌坊的活计。现下在给一家粮铺运粮食。”

“你....不是媒婆吗?能不能帮我也说个亲?”

“哦?”叶惜儿脚步稍微慢了下来,有些意外。

“你当真不做赌坊收债的营生?”

马铁连连点头:“绝对没做了。”

他提醒道:“赌坊老板可能马上会让新来的打手去魏家要债,你们还是早做准备吧。那人刚来的,想要在管事面前挣表现,可能手段会比较激烈。”

叶惜儿停下了脚步,眯了眯桃花眼,皱眉问:“你确定?”

“是啊,这几日去城北欠债的一家人那待了好几天了,那家人可惨了。估计过几天就会去魏家了,你们可得小心些。”

“那带头的叫什么?”

“武六。”

“哪里人?”

“这个不清楚。”

叶惜儿立即打开透明界面,搜索了武六这个名字。

界面显示:搜索失败。

她又试了几次,都搜不出来。

不应该啊?

她的系统出问题了?

还是武六这个人有什么不一样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