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好晕。”秋空山依在花满楼身上，手按着太阳穴，目光呆滞的看向上官飞燕。
陆小凤已经将追上来的强盗击退，他们似乎也发现事情败露，面面相觑后没有多做纠缠，选择安静退下。
上官飞燕除了易容，露出那张更加灵动迷人的脸。
只是在场一个瞎子，一个最近看秋空山提高了耐受值，二人都对那双闪着泪光，仿佛会说话的眼睛视若无睹。
秋空山倒是饶有兴趣的欣赏美人垂泪，等到上官飞燕的表情逐渐僵硬后才开口。
“你说你是上官飞燕，可怪就怪在，昨日我们也遇到一个易容的上官飞燕。他跟你用的同一个招数，甚至看见我们说的第一句都相同，唯一不同的就是……”
秋空山扫了一眼上官飞燕的脖子以下，“他撤掉易容后，是一张俊美风流的男人脸。所以你到底是故技重施的男人，还是货真价实的女人？”
男人？怎么可能？
上官飞燕面上是难以掩饰的心惊。
她那张脸是为了接近花满楼特意做的伪装，在此之前并没有其他人看过，怎么可能会有男人先她一步用这张脸，用她上官飞燕的名字出现在他们面前。
难道是花满楼他们早已收到消息，现在是在合伙编瞎话诈她？
秋空山没读懂她的惊疑不定，抬起她的下巴眯着眼打量。
“你现在究竟是男是女？还是说不男不女？其实要想验证性别也很简单，只要亲眼看看真相就会大白。”
“可谁去看？”
花满楼这话问到点子上。他不能视物，自然可以排除。剩下的陆小凤和秋空山似乎也都不太合适。
“我可以。”秋空山跃跃欲试。
这人若是昨日的男人，就只看那张俊美秀丽，面如冠玉的脸，她也不亏。若她真的是女人，那是同为女人的秋空山也不算很失礼。
这几个人竟然在认真的怀疑她是男人，还想要……想要脱她的衣服验证！
上官飞燕气急，忍不住出声，“我不是男人！我才是真的上官飞燕！”
秋空山没理会上官飞燕，伸手就要先搜她身。
“验之前先搜搜身，别藏着什么暗器给我一下。”
“我说了我不是男人！”上官飞燕简直要疯了，这一屋子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怎么听不懂人话。
“陆小凤你按住她，别让她再跑了！”
“得令！”陆小凤将上官飞燕的双手反扣在身后，杜绝她再次逃跑的可能。
“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凭什么搜我的身！”
没人理会上官飞燕的话，就连花满楼也对她满心警惕怀疑。
秋空山将她搜了个底朝天，除了一些琐碎物品，只有几根银针格外可疑。
陆小凤见多识广，只看那上面一闪而过的幽蓝色光芒，就断定这是淬了剧毒的针。
“小心，针上有毒。”
有毒的银针……上官飞燕……
这些东西真是过分耳熟，究竟是什么……
秋空山凝眸沉思，试图从模糊的记忆中挖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陆小凤与她靠的极近，近到可以闻到她身上那股似有还无的浅淡香气。他分不出那是什么味道，花香？也不太像。
他脑中思绪纷纷扰扰，一团乱麻似的将他从头缠到尾。
这时他突然发现，原来她脸上还有一颗浅红色小痣，不偏不倚的长在左眼皮上。平日睁着眼时是看不到的，只有像这样与她靠的极近，她又完全不设防备的垂眸，才能看清楚这颗可怜又可爱的落雪红梅。
怎么会有人生这样一颗痣？
生在这种平日不见人的地方，就更让人忍不住想成为她最亲近的人，让人想要时时刻刻、亲密无间的看着她垂眸熟睡，让人心猿意马，让人徒生爱意。
系统见她冥思苦想，一无所获，暗自叹息，“上官飞燕有所图谋，很多事情会自己交代，你不用多想。”
“也是，她做这么多肯定不只是为了好玩。”秋空山笑着轻抚上官飞燕的脸颊，“你现在落到我们手里，我们想知道什么其实也不用很费劲，只需要一些小手段，你就会乖乖说出来。也算是巧了，我们三个最擅长撬开别人的嘴。”
陆小凤扶额，他们仨还真没有这个技能。
沉迷走反派剧情，秋空山殷红的嘴唇兴奋的勾起邪肆弧度，平日里轻柔妩媚的声音也被她压得低沉喑哑。
“都说越美的人，越看重这张脸。你可真是难得的美人，是不是也对这张脸爱重非凡呢？”
她想毁了我的脸！
上官飞燕头皮发麻。她自然明白女人之间的嫉妒，越美的人越讨厌更美的人。虽然她并不比秋空山美，可谁知道她是不是跟石观音一样，是以毁人容颜为乐的魔女。
上官飞燕深吸一口气，双膝重重跪在地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昔日西域金鹏王朝沦陷，为保存复国火种，将财宝一分为四，交给内务府总管严立本、大将军严独鹤、皇亲上官木和上官瑾保管，并前往中土避难。可其中三人背信弃义，带着财宝神秘消失。她上官丹凤作为金鹏王朝公主，伪装成上官飞燕接近，也只是想要他们帮忙追还血债。
“这是那三人的画像。”
陆小凤接过画像一一看过，神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秋空山凑过去看了几眼，一个也不认识。“你认识他们？”
花满楼也偏头望过去。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陆小凤身上，他摸了摸唇上的两瞥胡子，抬肩将秋空山凑过来的肩膀顶开。
麻烦啊麻烦，果然遇见美人就一定会遇到麻烦。单是一个上官飞燕就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那日后秋空山还不得把江湖翻个底朝天。
陆小凤看向上官飞燕，“如果我没猜错，你想让我们帮你向当今武林最有钱、最有权和武功最高的人讨回血债。”
上官飞燕沉默不语。
秋空山刚想开口嘲讽她白日做梦，竟然想让素不相识的人替她去卖命。系统面板就忽然剧烈震荡，这段时间停滞不动的进度条，像打了鸡血一样往前蹿了一大截。
不单单是陆小凤，就连没怎么说话的花满楼的进度条也已经过半。
看来这就是花满楼和陆小凤的重要剧情点，她的武功心法就要到手咯。
原本拒绝的话咽回肚里，秋空山笑眯眯的上前握住上官飞燕的双手，将她从地上扶起。“地上凉，跪久了对身体不好。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们绝不会坐视不管。”
“我们？”
秋空山嬉笑着揽住陆小凤的胳膊，“我知道陆小鸡大侠一向古道侠肠，热心得很，怎么可能眼见美人落难而坐视不管。”
这话一说出口，沐浴在两位绝世美人殷切期盼目光下的陆小凤自然说不出拒绝的话，就算面前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定是要闯上一闯。
更何况这件事还牵扯上了他的朋友霍休，他实在好奇的很。
花满楼摇头，正要开口劝说却被秋空山揽住脖颈。
“花七公子也不会拒绝吧？”
早春，风仍有些微凉。花满楼却忽然觉得空气过分的潮湿燥热，紧贴在他脖颈间的温度高的骇人，几乎要将他点燃。
秋空山附身把下巴搭在花满楼肩上，笑眯眯的看着他藏在发丝间泛红的耳廓。
“花七公子，我想去玩，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花满楼呼出一口气，他无法拒绝。
送走上官飞燕后，陆小凤一正色的坐在秋空山对面，很是严肃的盯着她。
“秋心姑娘，秋大姑娘，你可真是令人发愁，干脆以后我们就叫你愁姑娘。”陆小凤双手抱胸，又看向花满楼，“你多少也管管她，这样出去闯江湖以后可怎么得了。”
江湖里三教九流，什么都都有。秋空山若是还像对他这样不设防备，那少不了要吃大亏。
“我怎么了？”秋空山一头雾水。
“她怎么了？”花满楼笑着反问。
陆小凤瞪大双眼，“你跟我打什么马虎眼，你听不懂我的意思？”
花满楼当然听得懂，甚至他比陆小凤还懂。
只是他现在哪里来的资格管秋空山？就算有，他也不想束缚她。
毕竟秋空山就是秋空山，他喜爱的也正是这样的秋空山，哪里需要去管教她，哪里需要去改变她。
读懂了花满楼的想法，陆小凤沉吟一声，“行吧，算我瞎操心。”
“不是，我到底怎么了？”秋空山对他们打哑谜的行为很是不满，“咱们做人能不能真诚坦率点，有话直说，不要弄这些弯弯绕绕。”
既然她都这样说，陆小凤也不藏着掖着。
“既然你对花满楼有意，对其他人就要注意些。毕竟你这样的美人，有时哪怕只是随意一个眼神，那些藏着不轨之心的人也会觉得，是你在主动对他们伸出橄榄枝，到时候受伤的也是你。”
“就算真像你所说，那错的也不是我。”秋空山有些生气，“难道就因为我美，所以连看别人都是罪过吗？若我因此受到伤害，那错的也是他们而不是我。”
陆小凤词穷，“话虽如此……”
秋空山没觉得她哪里做得不对。
她是喜欢花满楼，却不是非他不可的喜欢。再说她与花满楼现在也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夫妻，甚至不是恋人，她为什么会要为他避嫌。
“明明你陆小凤也是来者不拒，见一个爱一个，现在却在指责我做得不对。我哪里做得不对？我比你做的还不对吗？”
她也见一个爱一个，长得好看，合他心意的，她都爱。她喜欢一个人就想要和他亲近，那有什么错？
不提她那数不清的过往，就单说她在石林时，石观音喜欢年轻美貌的男人，弄了很多回来做男宠。其中有些骨头硬，性子倔，不愿屈服，人也不坏的，她不忍心看他们受折磨，都厚着脸皮找石观音要了过来。她与他们之间相处从来也是这样，根本算不得有多亲昵。
秋空山很生气，决定明天之前再不跟陆小凤说一句话。
陆小凤明白刚才说的不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道歉。
二人不欢而散，只留花满楼扶额苦笑。
今夜无星无月，夜色沉沉，黑暗中一切都只剩不甚清晰的轮廓。
花满楼没有回屋休息，他正弯腰抚摸着即将开花的昙花枝干，等待着它在夜色中绽放的瞬息。
一只手落在他手背，顺着他的指尖往上攀爬，缓缓扶住青色枝干。
带着笑意的声音落在身侧，“花七公子半夜不睡觉，竟然在这里采花？”
他眼睛不好，耳朵却格外好。他能听声辨位，任何细微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朵。所以他自然早就听到秋空山的脚步声，却依装作一无所知的等着她靠近。
“这朵花就要开了。”花满楼笑着说，“秋姑娘怎么也没休息？”
秋空山松开手，背靠着栏杆看向花满楼，气恼的说，“起得太晚，现在又睡不着。”
花满楼又笑，“看来明天我必须早早去叫醒你。”
“这样也行。”
沉默中，秋空山听到了花满楼的心跳，不徐不疾，像他人一样温柔。
她没忍住先开口，“你生气了吗？”
自从她说出那些话后，花满楼就不怎么说话。虽然他平常话也不多，但秋空山就是觉得他在生气。
花满楼摇头，“没有生气。”
他不会对她生气，毕竟他早就察觉到了。他只是心口有些憋闷，有些透不过气，有些……难受。
夜色浓稠，看不清他的表情。秋空山凑近细看，从眉眼看到唇角。
他说着没生气，可蹙起的眉头，下弯的唇角都在诉说着，他就算没生气，也在不开心。
秋空山从前谈恋爱时，那些男友也有过这样的神情，她知道该怎么哄他们。
垂落身侧的手再次被握住，不断向上，最后落到柔软温热的地方。随着秋空山的话语，这片地方不断开合，吐露出湿润的香气。
“都说我是个了不得的美人，我也很喜欢美人，你喜不喜欢？不过你要是喜欢我，那自然也就是喜欢美人。”
秋空山说着说着便笑了，她拉着花满楼的手，从红唇慢慢游移到小巧的鼻尖，再到卷翘的睫毛，浓密的秀发，最后又回到唇边。
“如果看不到的话，那能摸到吗？你感受到了吗？我是不是个了不得的美人？”
花满楼的心跳越来越快，快到似乎撕裂开一条口子，从里面涌出无尽粘稠滚烫却又甜蜜异常的汁水。
他唇瓣开合，话到嘴边又咽下。
很久以后，洁白的昙花一层层展开花瓣，露出内里的花蕊。
花满楼的心也被一层层拨开，坦荡荡的展示在秋空山手中。
“看到了。”
他的指尖蜷缩颤动，近乎痉挛。
“的确是了不起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