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热闹,街上的人可不少,耿靖安一手抱着儿子,一边护着自己妻子,免得被人潮撞到。
耿靖远和耿靖舟便护着妹妹,妹妹可是他们一家人的宝,可得看紧了,保护好了。
几人来到一家张灯结彩挂着各式灯笼的小摊前。
“几位客人随便瞧瞧看看,这都是我们自己做的,样式也多,若是喜欢,买两个回去也是个高兴。”老板见有人上来,立刻道。
街上观赏花灯的人很多,挤挤攘攘的,耿婧娴挑了一盏嫦娥奔月的花灯,嫦娥精致,手里还抱着玉兔,拎起来在眼前抖了抖,然后笑靥如花的拽了拽左边耿靖舟的衣摆。
“三哥你瞧这个灯笼好不好……”看字被耿婧娴吞了回去,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收敛起来。
耿婧娴看着自己拉住的陌生男人,尴尬的涨红了脸,立刻松开拽住人衣摆的手:“公子不好意思,失礼了。”
“无事。”男人清冷的声音响起,哪怕周遭很是嘈杂,耿婧娴还是听到了。
“小妹,没事吧?”耿靖舟刚被人潮挤了一下,从原本耿婧娴的左边站到右边去,谁知道小妹会向左转,还拽住了别人的衣服。
耿靖舟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把耿婧娴往自己身后拉,挡住她:“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冒犯了。”
小妹选秀已经留了牌子只等圣旨订婚,万不可传出什么与外男有牵扯的闲言碎语来。
“无事,告辞。”男人并未多言,转身带着奴仆离开。
看着人走远,耿靖舟立刻看向耿婧娴:“小妹,真的没事吗?”
耿婧娴手里还捏着灯笼,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我还以为是三哥在的,吓了一跳而已。”
这么个小插曲耿婧娴让耿靖舟别说给阿玛额娘听了,免得他们担心。
耿靖舟一想,确实不是什么大事,知道的人多了难保不会传出去,还是就他们知道就好。
买了灯笼,几人汇合后便去了酒楼找耿德金和佟佳氏,一起在酒楼用了宵夜后才回府。
元宵夜过后的第三天,宫里来了圣旨,耿婧娴同梦中一般被指给四阿哥胤禛为格格,九月初三入府。
传旨太监走后,耿婧娴拜托大哥给打探打探钮祜禄·宝珠的去向,果不其然,同样是指给四阿哥为格格,十二月初五入府。
收到圣旨后的耿婧娴老老实实的待在家里陪伴阿玛额娘,一朝出门子,若是嫡妻,还能借着节日或长辈过寿回来一趟,而作为妾侍的她,可就只能等像梦里一样,等到四爷登基,她成了后妃后才有机会相见了。
出阁的日子越发的临近,耿婧娴的心也慢慢提了起来。
这天,在向额娘请了安后,额娘把她留了下来,不让走,神神秘秘的带着她去了内间,然后拿出一个木匣子来。
佟佳氏拍了拍木匣子,然后推到耿婧娴面前:“打开看看。”
耿婧娴大概猜到了是什么,手指一动,打开了锁扣,翻开一瞧,里头装的是银票,还有两根拇指粗的金条。
耿婧娴瞪大眼睛,拿起银票看了看,一张五百两的,三张一百两的,还有四张五十两的,一共有一千两,更别说还有金条。
“额娘,这不行。”耿婧娴把匣子推了回去,家里是什么情况她知道,一下子拿这么大一笔钱给她,她怎么能安心接受?
再者说她是外嫁女,家里还有哥哥嫂嫂,若是让他们知道了,不定又是一番闹腾,就算不闹,恐怕也会对额娘有想法。
佟佳氏佯怒的瞪了她一眼:“收下,你要是不收,是不是看不上这点儿,觉得阿玛额娘给少了?”
耿婧娴:“额娘,我怎么会这么想,您给了女儿这么多,家里怎么办?大嫂二嫂知道了会有想法的,再说了,过几日三嫂也该进门了。”
佟佳氏:“这是我与你阿玛这么些年替你存的钱,她们能有什么想法?吃住嚼用基本都是用府里的,还有月钱零花,额娘从未亏待了她们,若还有想法,当真是狼心狗肺。”
他们夫妻就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从小就替她攒嫁妆,若是嫡妻,更应该丰厚,只是可怜了她女儿,只能折换成银钱带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
耿婧娴突然靠近佟佳氏,靠在了佟佳氏身上,抱住佟佳氏的手臂:“额娘...”
佟佳氏笑,伸手像搂小孩一样搂住耿婧娴:“这么大人了,还撒娇啊?”
嘴上是调侃,自己的眼睛却红了,以后这样朝她撒娇的女儿可就再没有了。
耿婧娴:“再大也可以像额娘撒娇,谁让我是额娘的女儿呢。”
佟佳氏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
……
转眼便是九月初三,是耿婧娴进四贝勒府的日子。
告别阿玛额娘时,耿婧娴只是红着眼睛,与哭哭啼啼的阿玛耿德金形成对比,佟佳氏也伤心,可还得开解她们爷,忙的不可开交。
直到坐上小轿被抬离,耿娴忍着的眼泪终于是落了下来。
这一别,只能等到四阿哥登基才能再见了,希望阿玛额娘能保重好身体,等到再见的那一天。
轿子摇晃着,耿婧娴双手紧紧握着,从今天开始,她不再是长在家中,受尽宠爱而不知事的耿家格格,而是身在四爷府,小心谨慎的耿格格了。
进了府,耿婧娴被春禾领着去了她的院子——清漪院。
春禾:“耿格格您先歇息,有什么事只管吩咐院里的奴才,今日是格格的大喜之日,按着规矩,明日辰时三刻为请安时间,所以耿格格需在此之前赶到福晋的雅沁院请安。”
耿婧娴朝春禾笑笑:“多谢春禾姑娘了,霜红,送送春禾姑娘。”
格格入府可从家中带一个丫鬟随着进府,霜红打小就跟着伺候她,且性子稳重,让她跟来,佟佳氏也能放心些。
而眼前这个春禾便是四福晋乌拉那拉·莘桐跟前的大丫鬟之一,在府里很是得脸。
众人都出去后,耿婧娴在屋里走动起来,屋里的摆件位置基本和梦里没什么两样,只今天算是她大喜的日子,屋里的布置倒是略微喜庆一些。
然而妾室就是妾室,没有十里红妆,迎亲拜堂,甚至是合卺酒都不会有。
不过耿婧娴看的开,如果没有那个梦境她或许会有些许失落,但是现在的她不会,像梦中一般,平平安安活到最后,再保护好自己的孩子,这就是她最大的目标了。
用过晚膳,耿婧娴在屋里溜达,霜红陪着她,给她说着打听到的消息。
霜红:“格格,奴婢听说贝勒爷从早上出府后一直未归,今儿是您的好日子,贝勒爷若是回府,定然是要过来的。”
怕自家格格会想太多,霜红特意开解着。
耿婧娴笑笑,没说话。
她知道,四贝勒最是注重规矩,她不曾得罪过四贝勒,耿府也没有得罪过四贝勒,今天是她入府的日子,四贝勒不至于让她没脸,肯定会过来。
这只是早晚的问题。
说起来,她的梦中并不是没有四爷,有他身着朝服从她这儿离开的背影,有穿着便服走在前头的背影,也有后来身着明黄色龙袍离开的背影,无一例外,全都是背影。
她还真没在梦中看清过四爷的模样,也不知梦里梦外,她的‘夫君’是什么模样。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屋里开始点了灯,然而四贝勒还是没来。
霜红不由的暗暗着急,听说四贝勒已经回府,就在前院,可是怎么还不来呢?
如果四贝勒今晚不过来,她们格格不就成笑话了?
她们格格这才第一天进府,如果四贝勒不过来,那以后还能有安稳日子吗?
霜红是着急了,耿婧娴倒是不担心,虽然梦中她不是什么受宠的人,但是四贝勒也不会拿她消遣,故意给她没脸,只要不是紧要的事绊住,晚一些也还是会来的。
戌时一刻左右,主仆二人听到外头有了响动,是院里奴才请安的声音,这个时候能过来她院子的人,除了四贝勒外不做他想。
耿婧娴和霜红站在正厅与卧房分界处,低眉敛目的等着四贝勒进来。
几个呼吸间,耿婧娴垂着的目光只见一席靛蓝色夹杂着银朱色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滑过,还来不及看清,那人已经坐在了正厅的椅子上。
余光瞥到那人坐稳,耿婧娴几不可见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头上前,在那人跟前跪了下来:“婢妾耿氏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
耿婧娴的仪态规矩都是有嬷嬷教导过的,虽然内心有一点点紧张,但好在是没出错。
“免礼,起身赐座。”
清冷的男声响起,似是在耳边炸开一般。
低着头的耿婧娴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啊?
可是,她又不见外男,怎么可能会觉得素未谋面的四贝勒声音耳熟?
或许,是因为在梦里听过吧,所以便觉得耳熟。
只是这时可由不得她细想,向四爷道谢后,低着头在他下方坐下。
胤禛:“耿氏,抬起头来。”
胤禛声音响起,似是带着些戏谑一般。
耿婧娴皱了皱眉头,大概是错觉吧,从未谋面的二人,四贝勒怎么会用戏谑的语气同她说话?
于是,耿婧娴慢慢抬起头来,只刚抬眼对上四贝勒,‘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眼前的男人不是花灯会上她错抓的人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