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骤减,二人之间的气息暧昧地纠缠在一起。衣衫摇摇晃晃,在空中不经意间同对方的皮肤触碰,留下忽视不得的瘙痒触感。
明鸢心跳陡然加速,大脑瞬间陷入一片空白。视野里只有对方骤然逼近的侧脸,温热的呼吸侵蚀着她的每一寸肌肤,在上面留下潮湿的痕迹。
趁着她失神的瞬间,秋澄霁握住她的手腕,垂眸仔细审视着她。
少女一双眼睛因为过于惊讶而瞪大,圆溜溜的煞是好笑。
她显然对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感到不自在,一如他每次贴近时那样,此刻对方脸颊泛起红晕,目光在短暂的愣神后开始游离,望天望地,唯独避开正站在眼前的自己。
瞧着有些莫名的好笑。
“看来还真有秘密啊。”
秋澄霁轻轻叹了一口气,松开手,挺直了身躯。
少年人的身形修长挺拔,刚才那一弯腰的举动,恍若将她纳入怀中。投下的阴影遮蔽了明鸢视野所及的一切,几乎令她感到窒息。
此刻他拉开了距离,那笼罩在身上的阴影也随之消散。
察觉对方言辞间有意避开此事,明鸢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而,未等这份轻松感全面蔓延,秋澄霁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秘密很正常,我也有秘密。”少年眼眸轻眯,视线落在她身上,久久不移开,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语调稍微扬了扬,问道:“又不会逼你说出来,那么紧张干嘛,放轻松点。”
明鸢不敢吱声,缩着脖子不看他。
她不认为秋澄霁有这么好讲话,怕自己等会儿又没忍住说了什么,对方莫名其妙发起疯来,让她当场被抹脖子就不好了。
所幸秋澄霁似乎对她隐藏的秘密并无过多探究之意,此刻他脸上的血迹正缓缓滑落,他也终于察觉到这种不适,皱眉抬手擦拭面庞。
少年剑眉微蹙,苍白的肌肤上,那抹猩红的血渍分外刺目。
在目睹手背上沾染的那抹鲜红后,他俊逸的眉眼间霎时涌动难以掩饰的厌恶与深深的反感,“好脏。”
明鸢目睹秋澄霁无意识地将手背上的血渍蹭在自己衣物上,擦至半途,他似乎突然醒悟这样会弄脏衣物,原本已显不悦的脸色瞬间僵住,继而呈现出复杂的五彩斑斓之色。
她站在原地,看着对方四处瞧瞧,最后若无其事地俯身弯腰,将手背上那抹碍眼的血红,偷摸地抹拭于昏迷不醒的村长衣服之上。
动作流畅而隐蔽,仿佛这只是个无足轻重的日常琐事。
手擦干净了,少年的脸上闪过满意的神色,像是终于解决了什么天大的困难一样。
“……”
好没素质!
许是她脸上不解与嫌弃的表情过于惹眼,秋澄霁直起身后斜睨她一眼。
对方瞧着心情不错,到这种时候了还有时间同她调笑。
秋澄霁悠然伸出一只手,挑了挑眉梢,下巴微微上扬,一脸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抹他身上,那我抹你衣服上?”
明鸢抿唇,不太想和他纠结这个话题,面露些许嫌弃地暗暗后退了两步。,“你擦他衣服上吧,我没意见。”
秋澄霁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哼。
这个时候倒是知道和他说话了。
或许是因为她刚才故意提及对方的秘密,作为交换,少女似乎有意让他忘却这一插曲,不再如先前那般刻意回避对于他的关注。
瞧着对方短暂地纠结过后,在他不说话时甚至还会主动上前,带着僵硬地笑容试图扯开话题,秋澄霁笑得有些得意。
“你没受伤吧?”明鸢仰头看他。
“没。”他道。
对方主动的关心让他很是受用。
见明鸢有意转移话题,他当然可以随着她的意,假装忘记刚刚那回事。
只要她听话,秋澄霁想。
明鸢确实如他想象的那般。
本不想和秋澄霁再说话了,但就当她有些放松的时候,脑内突然忆起自己现在还在走剧情。
还不能掉以轻心,现在不是和对方起争执的好时机。
呜呜咽咽的声音如同哀乐一般,见黑雾消失,那些被救下幼儿的家长们就像是被打开了什么阀门一样,全部一股脑地挤入屋中,不顾地面上全是锋利的碎裂瓦片,抖着手惊叫着将小孩搂入怀中。
在破败的屋内,纷乱的嘈杂声如潮水般汹涌,回响不绝,几乎要震得人耳膜生疼。
……烦死了!
明鸢被扰得头痛不已,尽管身体上的不适并未带来剧烈疼痛,但持续不断的噪音对精神的冲击着实难以承受。
她拧着眉,不满地看向屋内众人。
之前对她避之不及的村民们,此刻倒是不顾她还在现场,全部一窝蜂地往这边涌来。某些在瞧见自己家孩子因为过于激动而晕厥后更是六神无主了起来,急不可耐地拽着她的衣角,语气激烈,就要她来看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明鸢都要被这群人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不是说她不是好东西吗,怎么现在又求到她头上来了!
再说了,她看起来很像医师吗?问她有什么用啊!
明鸢深吸一口气,甩掉那些捏着自己衣角不放的手,抬腿就要离开这个烦人的地方。
但她的视线一转,见站在一旁的秋澄霁仍无动静,似乎还要留在此处,她刚迈出的脚步又不得不强行收回。
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再等等看也行。
既然暂时无法脱身,,明鸢搓了搓自己的手掌,视线在周围胡乱扫视,有意无视那些扰人烦躁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她这才想起之前倒在另一边晕厥的老妇。
在她看过去之时,那妇人也正好逐渐苏醒过来。
年迈的老人睁开眼后,在看到自己的屋子变成如今这般破烂模样,她双眼圆睁,失声尖叫,那悲痛欲绝的喊叫直击人心,仿佛遭受了什么巨大地冲击。
不过很快,想到自己家的顶梁柱,老妇人呼吸猛地急促起来。
她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浑浊眼睛,恶狠狠推开一旁还在询问她有没有事的女儿,跌跌撞撞地往这边跑来。
接着,明鸢瞅着她扑在倒地的村长旁边,用力地摇晃对方的身体,声音凄凄切切。
看起来很惨,但明鸢对此并不感兴趣。
伴随着对方的哭喊声,她轻轻按了按自己刚刚奔波间不小心划破皮的脸颊,没忍住“嘶嘶”了一下。
痛感不强,就是这种感受着自己破皮,血丝蔓出的感觉很是奇妙。
老天。
她不会要破相了吧?
明鸢哀嚎一声:不要啊,脸上的伤口最容易留疤了,她怎么那么倒霉。
但凡伤到的是其他地方呢!
秋澄霁双手环胸,看着地上哀嚎的村长夫妇二人,好心提醒了一句,“人还活着,有时间哭还不如去请个医师来看看。”
那老妇人这才像如梦初醒一样地站起来,走路时腿脚还有些不稳,摇摇欲坠的,“对,对,请医师。”
她想走,可还没迈出去几步,身前突然横过来一条手臂。
老妇人眯着眼睛迷茫抬头,就见刚刚的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坠了上来。
“去找医师之前,先帮我办件事。”他笑得纯良,说出口的话风轻云淡。
“把你家的跌打损伤药膏全部拿出来,”秋澄霁挑眉,下巴点了点站在另一边的,还在摸摸自己破皮的脸颊,一脸惊异的少女。
“先让我的同伴上药,你家那位,等下再管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