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穿越了。
在小说里,穿越已经是烂大街的题材了。
但不妨碍很多人都想穿越一把。
末世来临前,有些闲着没事儿的年轻人,还会特意背一背唐诗三百首,造纸术,火药术,嫁接技术…之类的,生怕穿越后没有技能傍身,有些脑回路清奇的,也会背一下九阴真经等等——毕竟仗剑走天涯,是少男少女们共同的梦想。
末世后,就没有人顾得上这些了。
以至于,温晚原先背的诗都忘的七七八八了。
不过她丝毫不慌。
没有突然穿越的乍喜乍忧,也没有对未知世界的恐慌茫然。
毕竟末世都有了,区区一个穿越而已…
说不准都是诸神的游戏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
由于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所以她在醒来后,先努力的表演了一下:呀!我失忆了!我在哪里!我是谁?!好害怕呀…
之后,就虔诚的端起了她从睁开眼,视线就难以割开的一碗粥:是白粥,但上面铺着一层炸的金黄类似肉松的东西,再上面还有几片均匀的青菜碎。
层次分明,美丽动人。
她一边克制的喝粥,务必每一口粥都单独咽下去,绝不敷衍。
一边了解这辈子是什么开局。
她想,就冲着这碗精致的粥,哪怕这是个鬼怪世界,有什么奇奇怪怪天黑请闭眼的诡异规则,她都不带皱一下眉的。
然而——
她素未相识的额娘一把泪一把泪的话,让她淡定的心逐渐波澜起伏——
淡定不了一点啊!
“儿啊,你已经忘了,要额娘说,不如就报病,太医已经诊过脉了,咱们也算不上是欺君。宝亲王虽同你有些情分,但日后,深宫重重,明争暗斗,你怎么受得住?”
宝亲王?!她的记忆里,这个封号名下,最出名的就是乾隆弘历,他登基之前就是宝亲王。
所以是清穿?
唔,也可以。
好像刚才丫鬟喊自己格格,想必也是个大户人家。
温晚表示不挑不挑,清穿的话,她的记忆点相对多一点,虽然大多是对繁忙的四爷雍正的…
“宝亲王是谁?”她礼貌的提问。
“如今皇上第四子。诸皇子中,唯有他封了亲王,这几日,听说已经代理朝政了。”
“额娘方才提情分,我同他认识?”
“岂止认识…”妇人欲言又止。
“罢了罢了,总要同你说一说,今儿太医本就是他得用的人,这会儿定然把你的脉象禀告了,说不得他就会亲自来瞧你…”
亲自?
这是关系匪浅啊。
乾隆潜邸的后妃,历史有记载的,温晚努力回想看过的清宫剧——好像有福晋富察氏,侧福晋乌拉那拉氏…
“额…额娘…不知我们家姓氏为?”
她额娘伊尔根觉罗氏怔了一下,她显然对失忆这种病没什么经验,不知道温晚忘了多少,毕竟她还知道吃饭,吃饭还很矜持规矩,所以本能的就觉得她可能只是忘了一些人跟事儿…
其实温晚也不知道这“病”忘了多少才合适。
只能说,大家互相摸索吧…
伊尔根觉罗氏怔了一下,又落了一滴泪:“你父亲出身钮祜禄氏,满族镶黄旗,咱们满人一共八旗,旗人要高于汉军旗的。”
钮祜禄氏?!
弘历的亲娘不就是钮祜禄氏?
“咱们族中,朝中已经没有得用的人,不过当今熹贵妃,也就是宝亲王的母亲,是咱们族出去的的姑奶奶,咱们同她尚且未出五服。”
在这个年代,同宗同族很重要的。
熹贵妃!未来的太后,且是寿命很长,儿子相当孝顺的太后!
这后台有点硬啊…
“你这一辈只你一个女孩儿,所以稀罕了点,你父亲奉旨带你进宫拜见,熹贵妃娘娘怜爱,留你住了下去。这十年,你有一半时间是在宫中伴驾的…”
所以,原主算是被熹贵妃养大的…
养了十年,那就说明原主还算讨熹贵妃欢心?不然早就退货了吧!
温晚心跳快了那么一丢丢…
那可是熹贵妃啊!
四爷后宫笑到最后的女人啊!
“怪我妇人之见,以为贵妃抚养,对你是天大的好事儿,将来能指个好人家,谁想到,你——”
“不过也不怪你,宝亲王那样的人物,京中女儿家,心悦的也不少…那宝亲王又待你情分不同,他也算是自小看着你长大的,寻常事上,总纵着你…”
伊尔根觉罗氏说着随手指了指房中的一道珠帘:“这是南珠,寻常人家得一点穿个压襟的坠子就不错了,宝亲王却给你穿了一整面珠帘。”
温晚这才仔细看了看房中承设。
她是去过故宫的,看过珍宝馆,乾隆年间的文物花瓶留存很多,大多富丽皇堂,花团锦簇。
这屋子里的还没有那么夸张,想必是有规制的,但看色彩,还是能看出有乾隆的审美的…
奢靡精致的闺房,妥妥的养成系啊。
穿越之我是表哥的掌中娇…
穿越之我是帝王的小青梅…
温晚那些看过的文,开始在大脑里复苏…
她的心跳,又快了一丢丢。
这开局,太让人意外了!
那么,该了解一下重点了——
“额娘,我是如何会病了的?还请额娘不要隐瞒。”温晚说着,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表示头疼又忧伤…
伊尔根觉罗氏叹了口气,握住了她的手。
温晚下意识挣脱开来。
伊尔根觉罗氏顿时心如刀绞,自己的亲生女儿,如此疏离。
可偏偏又不知道该怨谁!
“只能说,造化弄人…”她带着哭腔道。
“你岁数到了,今年,入宫选秀,被留了牌子。如今都知道,万岁爷已经不纳新人进后宫了,留了牌子的秀女,都是指婚皇亲。”
“宝亲王原许了你侧福晋之位,可他到底只是个王爷,大事未成,许多事做不得主,前几日,得了消息,他仅剩的一个侧福晋的位置,要给高大人的女儿,高大人如今很得圣心,他的女儿是宝亲王的格格,已经进府数年了。”
“你现在全然不记得了,额娘也不诓你,只说句实话,侧福晋之位,如果不是宝亲王偏爱,咱们的家世,是配不上的。这事儿怪不得宝亲王,你不要对他心生怨怼,也不怪你,你不是那贪慕虚荣的人儿,只是你觉得,他没那么在意你罢了…儿女情长的事儿,是没有对错的。”
“额娘是过来人,咱们满族姑娘,不讲究那么多,马背上潇潇洒洒的,性子自然也要强些,一时想不开,也是有的。”
“但儿啊。无论你日后还进不进宝亲王府,无论你日后嫁进哪家,你都得记得额娘这句话:任凭是谁,都不值当你伤了自己——这当是底线。”
懂了。
原主是自尽了。
温晚没有她跟弘历相处的点滴记忆,无法理解她的情感,所以不能单方面就觉得原主太脆弱。
未经他人苦,无从断是非。
且这世间许多事,是非黑白,又何来标准?
只能说,尘归尘土归土,姑娘您一路走好。
温晚做了下心理建设,然后轻轻拍了一下伊尔根觉罗氏的手:
“额娘,我记住了。”
伊尔根觉罗氏顿觉欣慰,女儿是不记得自己了,但她还活着,这样的乖巧。
那就够了,够了。
她没有再贸然去握住温晚的手,只是泪中带笑的道:“这几天,我把我身边的刘嬷嬷放在你这里,有什么想知道的,都让她讲给你听,你身边的丫头含珠,也是伺候你多年的。”
“你也不要着急,养好身体才是最要紧的。说不得,身子好了,就都想起来了——太医方才便是这么说的。”
温晚点头:“是。”
“额娘莫要伤心,母女连心,纵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瞧着您亲近,您说的,我便都信的。”
伊尔根觉罗氏被这话治愈了,她擦了擦眼泪:“对!母女连心!”
她身后的嬷嬷适时的捧了茶过来,伊尔根觉罗氏,端茶喝了起来。
温晚也得了一杯蜂蜜水,她一口口,认真喝完了。
一杯茶下去。伊尔根觉罗氏情绪好转了些,脸上带了一点笑道:“你阿玛担心的不得了,只是不好进来看你。”
“我竟也不记得阿玛了。”温晚微微低头。
“无妨,他最疼你,你一见他,定也是熟悉的。”伊尔根觉罗氏这话说的十分笃定,温晚便心里有底了。
原主这家庭极好,父母真心疼爱。
在这个时代,已经很难得了。
这开局,未免太好了!
温晚表示特别知足,特别珍惜,一定不会作死!
“你阿玛也十分担心,又是沉不住气的,正想法子给你撤了牌子,自行婚嫁呢,咱们家没有成器的,本也不想你进那处处磕头伺候人的地儿去受罪,且汉人有句话叫红颜未老恩先断,说的不无道理,你纵同宝亲王有情分,也于他有恩,可来日…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事更多的人分走他的心,这不是任何一个人能控制的,熹贵妃也不能…所以…”
等会儿!等会儿?!
恩?
什么恩?!
“额娘说,我对宝亲王有恩?”温晚皱眉,似乎十分头疼苦恼。
“是,你九岁时,为他挡过一次刺杀。”
“是个宫女,园子里伺候的,不知怎么失心疯了,趁着宝亲王那日病了,起不来身,用的是一支银簪子,也幸亏是这个,不然你的肩头就要落下伤疤了。”
温晚??!!
这么狗血?!
我穿的是个野史吧?!
不过!我喜欢!!
温晚的心跳的都听到了一点点声音了!
可以了可以了。
这开局可以了,不用再更好了…
再好,就怕得付出代价了。
等会儿?!
温晚忽的想到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事儿,她轻轻的道:“额娘,有镜子吗?”
“我忘了自己的模样了。”
“不知道我是像额娘多一点,还是像阿玛呢?”
伊尔根觉罗氏又愣了愣,不过这次反应过来却是笑了起来。
带着一丝丝骄傲。
“含珠,拿镜子来。”
温晚一瞧,拿过来的竟然是玻璃镜,这个年代是叫西洋镜?
“这是西洋镜,照的人十分清楚。”伊尔根觉罗氏道。
温晚点头,然后淡然的看向镜子。
微微一笑:“我像额娘呢!”
伊尔根觉罗氏被这话暖到了,笑得更欢喜了些:“你自小就像我!”
她不知道温晚此时内心有个小人在旋转跳跃…
果然!
原主果然长在了那个渣渣龙的审美上!
都说渣渣龙喜汉女,喜娇柔的小女子!
方才镜子里那张脸,冰肌!绝对的冰肌!温晚没自己捏一把都是克制了!
最妙的是那双眼睛,她明明没哭,但乍一看,就是眸中含水的样子!
温晚只恨自己末世忙着求生,学的成语名词儿都忘了,面对这么一张脸,她只能心里吼一句:真TM的美啊!
有句话叫什么来着,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
能跟社稷江山相提并论的,必须是这样的美人儿!
现在这个美人儿是自己!
温晚:救命啊!这样的开局,老太爷到底是想要我付出什么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