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 20 章

长卿门弟子趁此机会打坐休息,渐渐恢复了一些法力。

月色静谧,茅屋内其他人分作两拨,一拨是那一对戏人,女弟子拿了干净纸张,铺展在箱子上,提笔落墨。男戏人便给她研磨,瞧见她衣袖要粘在未干的墨迹上,赶忙帮她提起。

另一拨是洛颜和夏小余,夏小余看样子睡着了,她枕在洛颜腿上。洛颜兀自打坐,似乎已经脱离了俗世的纷扰,自成一个清净的小世界。

她坐的地方有几块凹凸不平的碎石,碎石缝隙里钻出几颗小草,在晚风中轻轻摇曳。

夏小余没睡多久就醒过来,这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似的微光,那两个戏人忙了一夜,也差不多改好了戏本子。

女弟子呈给夏小余,夏小余却不看,只对她道:“多念善言,好运自来。”

这女弟子此时心情一片宁静,敛裙朝他行了一礼。

洛颜问:“你们要走了吗?”

那几个戏人都露出为难的表情,不住荒村,就要露宿大街。荒村还好,没人看见,露宿大街,万一被人看到了,登台演戏的时候,下面的人就会念自己的笑话。

洛颜摸了一遍衣袖,掏出来一堆碎银子递给那些戏人:“我就这些,你们先紧两天,我再想想办法。”

这把碎银子有大有小,像是东拼西凑来的,一个个孤苦伶仃,又肩负重任——它们要去救济更加孤苦伶仃的人。

看上去乱七八糟的,不怎么体面,但世道所困,谁又能活得那么体面?那女戏人犹豫着,想要接过来。

她还没碰到洛颜的手,却被夏小余拦下。夏小余解下了腰间玉佩递给那女弟子:“别拿她的,拿这个。”

这块玉佩有成年人巴掌大小,沉甸甸的,是上好的羊脂白玉,触手生温。玉的纹理细腻,上面雕刻着西王母种核桃救瘟疫的神话故事,人物的发丝和核桃树上核桃纹理都雕刻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块值钱的东西。和那些碎银子一比,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里。

把玉佩拿去当了,能在城里的客栈住好久。

洛颜心中不安,她的东西,怎么拿都没事,但这是夏小余的东西。

却架不住夏小余非要给,他一只手就能把洛颜两只手连带那些碎银子包裹住,等到女戏人收了玉佩,他又对洛颜道:“这笔合该我出,就当是我找他们改戏本子的钱,是这个道理不是?”

戏本子里讲神女不好的情节改了,钱还让别人出了,好处全让自己占了,自己还没出半点儿力。洛颜道:“那谢谢你了。”

夏小余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那几个戏人收拾了东西,欢欢喜喜地走了。女戏人和她那位师父走在最前面,师父见自己的弟子不停摆弄那块玉佩,心里有些吃醋,便道:“你瞧那小子生得年轻俊朗吗?”

女弟子“啊?”了一声,看了师父两眼,噗嗤一声笑出来:“对呀,他是生得俊朗,我这辈子还从没见过那么俊朗的人。但是呢,即便他那么俊朗,在阿桥心里,他也比不上师父。”

男戏人这才露出笑容:“你刚才就在摆弄这玉佩,这玉佩有什么问题吗?”

女弟子从玉佩下面抽出一张纸条,因为这玉佩太大,递过去的时候把纸条完全压住了。其他人没看出来,只有女弟子一人知道。

男戏人神色一滞:“他专门给你的?”

女弟子摇头:“不知道啊,但他递纸条的时候戳了我手背一下,应该是要让我拿着。”

男戏人:“哦,那他肯定有重要的话对你说,你快看吧。”

女弟子却笑道:“你当是个人就有话对我说吗?他想对我说的话,比不上他想对那位白衣裳妹妹说的话万分之一。师父没瞧出来,他们两个才是一对吗?”

男戏人真没瞧出来,他喜欢阿桥,就觉得阿桥是天下第一美的女子,别的女子站在阿桥身边都会黯然失色,别的男人当然也都喜欢阿桥。

阿桥一脸无奈地把纸条展开,上面没写几个字,阿桥看完却大惊失色。她立刻叫师父也来看,看罢,二人都是一副活见鬼的表情。

阿桥像是做梦一样喃喃道:“那白衣裳的小妹子……师父,你醒来的晚些,没看到,最后确实是那白衣裳的小妹子把那妖怪打败的。”

此时几人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男戏人愣了会儿神,大叫:“咱们快回去!”

茅草屋。

那几个戏人离开后,长卿门的弟子反倒难以平静,不知是昨晚听了长卿门故事的缘故,还是亲手抓了已经化作丧嫁女的紫荠师妹,一些屠门前后的事在脑海里涌现。

一弟子抚摸着手里的葫芦,看着葫芦里紫荠师妹的面容,叹道:“长卿门被屠发生在紫荠师妹结契的那一日。师妹结契,各门派都发了请帖,知道还有些没有门派的散修,只要愿意来,门主一律不拒。本是热情好客的好意,却让一些妖魔鬼怪得了机会。”

当时有一个鬼怪名叫喜宴丧镜,外形是一面镜子,真身是一对婚宴上枉死的恋人。

这对恋人是师徒关系。徒弟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娘子,师父却是个教书先生。虽然只是个教书先生,但他颇有才华。他比小娘子大不太多,面容又生的俊朗,几日相处下来,小娘子便对他芳心暗许。

但小娘子的父亲嫌这教书先生穷酸,当时为了拉拢一位富户,决定把小娘子嫁给富户老爷为妾。

小娘子抵死不从,成亲当日,打碎了梳妆镜子,用镜子碎片割破手腕自.杀了。

教书先生得知后悲痛欲绝,悄悄跑进小娘子府里,来到小娘子房间,拿她割腕的那片镜片化开了自己的手腕。

生不能在一起,死不愿再分开。

这二人含怨而死,已是不详。二人死后,富户想要敲诈小娘子家一笔,声称这二人生前通.奸,男先生跑进女弟子闺房就是证据,谁知道他们在房间里做了什么,谁知道这种事发生多少次了。胆敢送一个残花败柳给自己,瞧不起谁?

按照小娘子当地的风俗,婚前通.奸的女子是要和奸夫一起当众受鞭刑的。但这二人已经死了。富户却不管这么多,命人抛开坟墓,当众鞭尸。

二人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一鞭子下去就把小娘子拦腰抽成了两截。据亲眼所见的人讲,那场面当真惨不忍睹。

二人怨气更重,冤魂双双进入割腕时打碎的梳妆镜子,当晚便杀死了富户一家五十余口。

妖镜吸了血,法力更强,滋生出了一种妖怪,名叫丧嫁女。这只丧嫁女带着妖镜出现了婚宴上,夺取新嫁娘性命,又制造出许多丧嫁女。

“我们猜测屠门是洛河神女所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喜宴丧镜。喜宴丧镜杀人后会在现场留下特殊的碎镜子片,长卿门当时就有这样的镜片。喜宴丧镜曾经被尧山老祖收服了,但天裂时又被洛河神女抢走。那段时间,镜子应当在洛河神女手中,神女,你怎么解释?”

洛颜道:“我是拿走过,但后来被偷了。那时不在我手上。”

长卿门弟子问:“好端端地你偷镜子干嘛?”

洛颜低头不语。有弟子道:“我听说是和那位白月光有关。喜宴丧镜虽然是个凶物,但经老祖炼化后,也能做一件法器。当时白月光出了事,老祖正准备用喜宴丧镜去救她,神女不答应,就把喜宴丧镜给偷了过来。”

其他弟子看洛颜的眼神带上戏谑,洛颜耳朵发红:“不是这样!”

却没什么信。其实,真相不一定是人们最愿意相信的,相比之下,人们还是更愿意相信一个自己认为合理的揣测。

在长卿门弟子再次开口前,夏小余拦下:“我有一点很奇怪,你们总说尧山老祖的白月光,这位白月光难道没有名字吗?”

长卿门弟子对视一眼,他们还真不知道白月光叫什么名字。其实她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单是“尧山老祖的白月光”这个称号就能盖过她所有的荣耀,她之所以被人们关注,也是因为她是老祖的白月光。

但处于好奇,还是有人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眼洛颜,盼着她能记得昔日这位情敌的名字。洛颜道:“她叫洛思思。”

“姓洛?她也是黑熊岭一带的居民。”

洛颜点头:“嗯。”

黑熊岭一带的居民都姓“洛”,这是因为初代洛河神女洛秋螟。洛秋螟曾是和尧山老祖齐名的修士,不仅修为境界高,人也善良,经常帮助当地居民,人们称其“神女”。人们认为和神女拥有同样的姓氏是一种荣耀,也能保佑自己平安顺遂,于是都改姓“洛”。

后来洛秋螟成亲生子,再后来就没有她的消息了。只有洛颜知道,她的母亲在她七岁的一天夜里从伊阙的山崖上跳了下去,坠入洛河里,被河底的碎石撞死了。

洛颜声音平静:“她曾是、是他的徒弟。”

这是许多人都知道的事,尧山老祖开创了尧山派,也是尧山派的掌门。但他直到飞升前只收过一个弟子,就是他的那位白月光。

长卿门弟子没想到洛颜知道这么多事,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亢奋得不行。

这段三角恋每次被人提起都叫人无比兴奋,奈何其中大多故事都是揣测。眼下好不容易抓住一个当事人,还不趁机把细节挖个透。

“神女,听说白月光和你长得很像,身形也差不多,你是按照她的模样化形的吗?”

洛颜知道自己不回答恐怕是不行的,便如实道:“这不是,我现在的容貌和原本长相相差不大,我和她,远看像,近看就不像了。但我和她出生年岁相同,只是比她小了几个月。”

那弟子道:“哎呦,尧山老祖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跟你结契的呀?那不就是那什么,白月光的替身?”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影帝今天追到武指了吗》

陈影帝长得好、演技好、家境好,年纪轻轻就拿了影帝,是万千少女做梦的对象。

但比起他拍了什么戏,拿了什么奖,他跟谁谈恋爱才是更有热度的话题。

影帝的感情,唯粉发疯,狗仔发财。

许多狗仔蹲在他拍戏的剧组旁、他居住的酒店边、他常去的健身房,想拍到点儿独家场面。

但影帝就是这么自律,私下里独来独往,和女演员拍完戏就阅后即焚,这么多年愣是一条绯闻都没爆出来过。

直到有一天,影帝下戏后去了一家河南烩面馆。馆子就是个街边小吃店,装修简陋,门帘油腻,十一点多了,已经没什么人。影帝穿着一身qrada高定运动装,捧着一个系红丝带的白礼盒,走出一种要去旋转餐厅吃烛光晚餐的步伐。

半小时后,影帝从面馆出来了。他身边跟了个女子。

蹲在马路牙子上的狗仔像是打了八百罐鸡血,开天辟地!盘古来了都得说头一次!!影帝竟在深夜和女子幽会!!!

有人激动地按下快门,发出咔嚓一声。

影帝非常淡定,给他身边的女子指了指狗仔的方向。

那一晚,狗仔们都在怀疑,自己是拍到了独家新闻还是灵异照片。明明看见了两个人走出来,怎么照片上就只剩一个人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