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如今光天化日站在路边,司琪、明月二人也不好上前仔细检查自家姑娘可否有哪里伤着,只好用眼睛上下打量一番。

见迎春站的挺直,猜着刚刚差点将她们吓死的那一跳并没有伤到哪里,方才放心下来。

心下刚念完弥陀佛,忽又想起这是在大街上,二人又赶紧想法四面八方的给迎春遮挡。

迎春笑道:“行了,你俩个别忙活了,既已如此就好生站一会子罢,咱们家的人也就该到了。”

正说着,忽见不远处城门口进来一行人。

最先吸引迎春目光的是为首那一匹黑色骏马,只见那马通体黝黑皮毛锃亮,四条大长腿悠然的迈着四方步,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雅。

更奇的是它额头上竟有唯一的一撮白毛,小毽子一样十分扎眼,好俊俏的马!

然后她自然地就顺便看到了马上端坐的年轻人——那人看着大概二十岁左右,身量颇高,身姿挺拔五官立体,眉骨高、鼻梁高。眼窝深,一双深潭一般平静的眼眸也刚好望了过来。

迎春不禁在心里加了一句——好俊的骑马少年郎!

燕长风带着几个得力的人刚出城查一桩案子回来,一进城门便见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旁边站着三个年轻女子,不远处还站在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几个小厮。

燕长风一眼便看出来中间站着那个脸色苍白的是主子姑娘,并且应该是一户官宦人家的贵女,看了两眼,燕长风垂下眼帘。

其实按照以往他的习惯,本应一眼就收回目光方是守礼,不过职业习惯让他看了第二眼——发髻有些许凌乱,绸缎的衣裙上有许多褶皱,双手虎口位置有撕裂现象。

另外两名丫鬟身上这些痕迹则更明显一些,加之马车停在一旁,燕长风猜测应是在坐车的过程中出了一些状况。

一般人不知始末,看见这种情况会自然的认为迎春主仆三人跟孙绍祖应该是一起的,会误以为是一家人。但是燕长风何许人也,一眼就觉出他们并不是一家人。

于是待走到他们身边的时候,燕长风一勒缰绳,问了一句:“几位姑娘可是马车坏了?需要在下帮忙告知贵府家人么?”

不等明月几人说话,一旁的孙绍祖赶紧拱手,笑道:“见过燕大人,大人公务繁忙不敢劳烦大人,家里的人说话就到了。”

燕长风转头,“不知这位大人是……”

孙绍祖:“在下孙绍祖,如今正在兵部候缺。”

燕长风微点头,“原来是孙大人。”

迎春闻听眼睛一亮,燕大人?哪个燕大人?

遂长风忽听一道如黄鹂一样柔软清润好听的嗓音响起:“敢问可是大理寺的燕大人么?”

燕长风一顿:“正是在下。”

迎春叠手微屈一礼,说道:“民女贾迎春,先前途径弘泰街路口处,被一妇人带两个孩子跪在路中拦停马车,随后侧巷适时奔出一匹惊马,带累我们几匹拉车的马也惊了,遂一路狂奔至此。

“我觉得那拦路的妇人颇为可疑,如若一路之上无人能拦住马车,或许我们几个早已车毁人亡;如今虽被人拦停了马车,然这人无礼至极,逼得我不得不跳下马车,站在光天化日之下以求‘众目睽睽’几个字保我等几个可怜女子之名节。

“是以,我想请求大人帮我查明那夫人是否蓄意害我?如若是害我,是想害我性命,还是想害我姻缘?这位孙大人救我又戏我是临时起意,还是与那妇人勾结?求大人明察秋毫为民做主。”

燕长风闻言剑眉轻拢,长腿一迈立刻翻身下马。

孙绍祖则脸色难看,赶紧解释道:“燕大人莫要误会,想来二姑娘是吓傻了。她本是荣国府的姑娘,而家父早年便拜入荣府门下,是以在下私以为自家兄妹不见外,遂开了两句玩笑话,许是令二妹妹误会了,在下一会儿就上门负荆请罪。

“至于说我与人勾结害她,想来是妹妹气我说话不妥,她也说些个气话气我罢了。这等家里琐碎小事怎敢惊动燕大人。”

燕长风看了孙绍祖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朝身后说道:“梁成、张诩去弘泰街。”

身后有两人在马上抱拳道了一声“是”,双腿一夹马腹,哒哒哒地朝城里跑去。

孙绍祖被燕长风看了一眼,顿时心中一抖,莫名觉得那眼神黑沉沉的,仿佛有千钧之力——这祖宗好像认真了!

不行一会儿得想法好好转圜转圜,京城谁不知燕长风虽才入大理寺两年,却已查证各种陈年旧案无数。前日吃酒还听人笑称:大理寺卿得了一个燕长风这个左膀右臂,竟比老年得子还要高兴上几分呢。

平白无故地怎么就遇上他了呢?倒霉!

燕长风下马之后站到迎春的马车旁边,刚好将迎春几人跟孙绍祖等隔开。

这时贾府的几个护院方才气喘吁吁的赶到,一见自家姑娘竟然站在街边,一时以为是车翻了,纷纷跪地磕头,这个问姑娘可是伤到哪里了?那个又求饶告罪……

迎春:“都闭嘴!”

顿时四周安静了,迎春这才朝着燕长风继续问道:“我也没告过状,不知道可要走什么程序?可要随大人回衙门么?”

燕长风不禁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鹅蛋脸上一双令人过目不忘的大杏核眼,此刻正望着自己,燕长风赶紧垂眸躲开目光。

心说:这小姑娘着实大胆的紧。不过先经惊马狂奔惊吓,又遭歹人调戏,竟不哭不闹思路清晰。还未经府中长辈同意就直接半路把对方给告了,案情陈述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勇敢聪慧又果断!真乃一奇女子。

燕长风心中所想面上半点不显,只听他道:“不必,姑娘只需写一张详细的状子递到大理寺即可。”

迎春:“好,我回府就即刻命人写好了给大人送过去。再次谢过大人,就此别过。”迎春说着又微曲一礼,转身施施然登上了马车。

车夫护院赶紧过来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马车和辔头缰绳一应物件,确认都完好,方才小心翼翼的赶车回府。

尚未到宁荣街,又遇见两拨白氏派出来接应的人。待到了荣府门口,白氏带着红莲、绣桔等正在门口紧张地张望着。

一行人接回府中,各自洗漱换过衣裳,又请府上的大夫开了压惊凝神的药,并涂抹伤口的外伤药,几人纷纷上好了药,这才落座好好说话。

迎春将从进宫门起,事无巨细的都与母亲讲了,白氏一张粉面此时冷若冰霜。

迎春忽想起什么,问道:“老太太怎么样?是什么病?”

白氏:“太医说是脾胃虚弱加上吃坏了东西。那传信的小厮只说腹痛难忍并没有说实则是上吐下泻,否则我也能猜出个一二,也不至于留你一人处于险境。”

迎春笑道:“幸好娘亲不在车里,否则您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还不给颠散了?不过话说回来,老太太怎么就这么巧在那个时辰吃坏了肚子呢?”

白氏哼笑一声:“或许有人给她下了泻药也未可知,看她平日惜命得很,倒不至于拿自己的命来算计咱们。”

迎春点头,“老太太虽偏心二房一些,但跟咱们还不至于深仇至此。”

“但我一个十几岁的闺阁小姐能有什么仇人呢?我想大概可能针对的还是娘亲你啊,大家都知道你疼我,我这里有个三场两短的,你还不得疯?那掌家权不就又是二房的了?

迎春煞有介事地分析道:“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是排除一切其他的可能,剩下的那个不管多么的不合理都是真相。

“你之前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姨娘,咱们来了之后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所以我觉得如果咱们母女倒霉之后,谁得利益谁就嫌疑最大。无疑只有二房。”

“况且让我落单要不是宫里府里联手还真难办到。我本以为可能会在宫里,没想到她会这样安排,倒是把她们自己都摘得干净。只是没想到我竟是这般不值钱,不知道那姓孙的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大用?”

白氏:“哼,不需要证据,在我这里‘疑罪从有’!她敢动我心肝宝贝,我就敢挖她眼珠子!”

迎春:“啊?她眼珠子……宝玉?你要怎么动宝玉?”

白氏微笑道:“你不用担心,你娘我也是法制社会培养出来的人,不用打打杀杀伤天害理我也一样能挖她的眼珠子,走着瞧吧!”

作者有话要说:别人眼里的迎春:脸化得煞白煞白的,跟鬼一样。

男主眼里的迎春:脸色如此苍白,定是吓坏了!

现在的迎春:好耶!终于见到了骑马的少年郎!

以后的迎春:为什么我偏偏那天化成那个鬼样子?时光能不能倒流,让我重新化个裸装换身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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