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悦!”
沈鱼倏地睁开了眼。
花悦的身体腐烂得越来越快,桃花妖的下半身已经完全变回了枝干,她顾不上沈鱼身体里自己的核心木,连滚带爬到花悦身边,将她抱进怀里。
“小花。”花悦把脸埋进桃花妖的胸膛,“别看,我又变丑了。”
桃花妖摇头,“我去杀了她们,把她们的皮给你!”
旁边站着的几人:......
柳京舟轻咳,看向一人一妖的目光怜悯,“人各有命数,改写他人命运、逆天而行的,终是无法善终。”
“那又如何!”桃花妖满目通红,嘶吼道,“姣好容貌、金玉良缘,合该是阿悦的!”
“真的是她的吗?”贺稚舒腕上流云已出,在空中滴溜溜地转圈,她神色冷硬,冷冷道,“奉和王爱上花楹,当真只是因为花楹貌美吗?窃取挚友的人生,午夜梦回时,一点儿也不曾觉亏欠么?”
花悦把头埋得更深。
贺稚舒继续道,“桃花妖初生灵智,不懂人类伦理,花悦你教给她的,便是肆意妄为、无视天道吗!花楹一事,并非是你欲望的终点,而是起点!”
桃花妖胸前的衣衫被洇湿,花悦捂住脸,“对不起,小花,从前的我甚至不敢带楹楹来见你,便是怕你见了她,再不要我,我、我......”
她再说不出话来。
桃花妖初次化形,提出要把花楹的皮给她,霎时的惊惧过后,她的内心又忍不住生出隐秘的欢喜。
这都是桃花妖所为,她不过是、不过是顺势而为!
后来,她披着花楹的皮,模仿着花楹温柔的模样,同奉和拜堂成亲,跟随他回皇城之前,还为桃花妖建了一座花神庙。
初时两人过了一阵蜜里调油的日子,她产下一对双生男孩,哥哥名曰珩而弟弟为衍,花悦满怀期待地想看奉和的反应,却意外发现了他养在城外的女人,以及牙牙学语的孩童。
她和奉和吵过,也闹过,歇斯底里时她不慎跌落在地,奉和往日里总是情深蒙蒙的眼里满是失望,他居高临下地看她,轻声道,“楹楹,你变了。”
花悦一人坐在冰凉的地上,又哭又笑,哭累了茫然地看着虚空,提不起一点力气,小床上是哇哇大哭的两个孩子。
这时有拇指捻去她的泪珠,桃花妖在空中显形,抱起她放在榻上,半跪着为她穿好鞋子,“阿悦,你现在的愿望是什么?”
花悦笑了,仰起脸,姣好的面容上是天真的残忍,“小花,让奉和去死,然后带我走吧。”
一开始,她求助桃花妖是想要得到奉和,那么后来,她害了越来越多的女子,杀了阻拦自己的镇主然后取而代之,又把两个儿子当成女子献给桃花妖,又是为了什么呢?
花悦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空洞。
桃花妖越来越想让花悦开心,她找来越来越多漂亮的皮囊,但花悦始终披着花胤舞的皮,从未再换。
而在花悦儿时的一次次陪伴一次次诉说中,桃花妖已说不清对她是哪一种的爱了。
人妖殊途,纵使有桃花妖的部分妖力,花悦仍在慢慢衰老,桃花妖已经不满足于拥有花悦的短暂人生,她想要力量,想要让花悦陪她更久更久,恰逢此时,沈鱼一行人到了。
“人妖殊途。”柳京舟轻叹,“但这些都不是你们伤害无辜的理由。”
贺稚舒没说话,仍然目光冷淡。
世人皆以为花神为貌美女子,实则花神雌雄同体,曾经懵懵懂懂的小桃树,将自己化作貌美女子,不过是以为花悦喜爱这样的罢了。
桃花妖的一切认知,都来自于花悦,她内心最简单也最朴素的愿望,就是让花悦开心。
“不!”花悦的脸已经完全腐烂了,掉下来的脸皮耷拉在肩上,露出里面满是白蛆的血肉,匍匐在地上,“你情我愿,何来的伤害无辜!只是小花终究是被我所利用,求你们,放了她。”
桃花妖的妖力越来越弱,她已经很难维持人形,胸部以下皆化作了树干,闻言艰难地开口,“不,是我贪心想成神,阿悦不过是被我利用了。”
众人静默。
半晌,柳京舟开口,“情深义重,实属难得。但杀人偿命,天命难违,便送你们一个痛快吧。”
说罢,流星剑出鞘,流云镯顺势放大,旋转着重重落下。
轰隆一声,石块迸裂,一人一妖化作黑烟,消散在空中。
众人立在原地,折腾了一晚,都有些累了,柳京舟疲惫地揉了揉额头,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今夜暂时在花府歇一晚吧。”
贺稚舒颔首,跟在他的身后。
沈鱼瞥了一眼旁边看了半天戏的薛玉琉,“师姐走了。”
薛玉琉:“嗯?”
沈鱼讶异:“她受伤了。”大反派一向不都是上赶着去关心贺稚舒的么?
薛玉琉:“哦。”
他把剑收回鞘中,起身悠悠走了,鹰隼盘旋一周,落在他的肩头。
沈鱼耸耸肩,也往花府走去。
她走得慢,到花府时柳京舟和贺稚舒房里的灯已熄灭了,为她留了一盏回廊的灯,沈鱼回了自己原先住的房间,一关门,便瘫软在了榻上。
好累好饿,好想吃炸鸡汉堡小龙虾烧烤火锅串串香锅盔烧饼钵钵鸡凉皮抄手肉夹馍烧鹅冒菜烤冷面酸辣粉臭豆腐麻辣烫!
沈鱼期待地把手伸进乾坤袋,又绝望地收了回来。
她已经是弹尽粮绝。
沈鱼翻了个身,仰面朝天,今晚跑了不知道几个八百米,她感觉自己已经饿到发晕了。
要不要把柳京舟叫醒起来给她做饭呢?但是柳京舟也不会做饭啊?
那自己做?沈鱼想起自己在现世曾炸掉过厨房的丰功伟绩,摇了摇头。
她内心正天人交战,忽然窗边响起细微的声响,像是有人用石子丢她的窗口。
提花镇如今只剩一地人皮,应当不会再有脏东西了吧?
沈鱼试探着将窗开了一个小缝,一团漆黑顺势挤了进来。
沈鱼:?
她看着窗台上站着的鹰隼,和它嘴里叼着的布袋子,摸不着头脑。
鹰隼松开布袋,用尖喙把布袋往沈鱼面前推了推。
“给我的?”沈鱼指了指自己。
鹰隼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盯着她。
盛情难却,加上她觉得鹰隼还挺萌,便打开了布袋,里面装着两块儿肉干。
瞬时,肉的香味从肉丝间迸发出来,充盈着鼻腔。
她拿出来,递到嘴边,“给我吃?”
鹰隼叫了一声。
沈鱼把肉干一分为二,一半递到鹰隼嘴边,另一半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肉干入口醇香,又香又麻,嚼劲十足,还有一种独特的炭烤香味儿,沈鱼满足地眯起了眼,恋恋不舍地把最后一口咽下。
“咳咳,”她看了一眼还在吃的鹰隼,将布袋重新系好,挂到它脖子上,“我还是好饿,还有吃的吗?”
鹰隼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把剩余的肉干叼在嘴里,飞出了窗户,沈鱼探出头去看,它飞在半空中,拍打着翅膀,像是在催促。
这是还有的意思?
那感情好。沈鱼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门,一路跟着鹰隼走,不知不觉,便走到了一扇房门前。
不对啊,她倒退着走了几步,仰头看门上的牌匾。
兰花居......这不是薛玉琉住的房间吗?!
沈鱼大惊想遛,半空中的鹰隼仍叼着肉干,像是等得不耐烦了,动作比她更快,飞下来用头抵住她的背,推着她往前。
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沈鱼艰难抵抗,大半夜骚扰薛玉琉会死的吧!
一人一鹰在门前较劲儿,突然“吱呀”一声,门从里面打开,薛玉琉长发披散在肩上,抱臂微笑,“晚上好。”
鹰隼挪开头,把头埋进羽毛里,然后整只鹰缩在了沈鱼背后。
“晚、晚上好!”沈鱼摸不准薛玉琉现在的想法,决定走为上计,“我就是看月色太好出来散个步,真巧啊哈哈,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拔腿就跑,背后的鹰隼被她转身一撞,在半空中翻了一个跟斗,肉干从嘴里掉出来,连忙拍打着翅膀去接。
银光闪过,肉干还没落下便碎成了粉末,鹰隼委委屈屈地盯着薛玉琉,而后者瞥它一眼,转身关上了门。
翌日沈鱼被饿醒了,蓬头垢面去洗漱的时候,柳京舟和贺稚舒已经穿戴整齐,坐在院子里等她。
等她洗漱完,桌上已经摆了一碗清汤挂面,上面卧了一颗金黄的蛋,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小师妹,今早想起你昨夜未吃,便给你下了碗面。”贺稚舒有些不好意思,“我第一次做,你尝尝。”
“看着就很好吃!多谢师姐!”
沈鱼兴高采烈地拿起筷子,夹了面往嘴里送,咀嚼几口后面色一滞,又强撑着塞了几口,强颜欢笑道,“真好吃。师姐,就是我不太饿,要不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贺稚舒没瞧出她的不对劲,信以为真,便也起身,道,“今早师兄传信回了云暮山,让师叔派些弟子来提花镇善后。正巧灵光派来信,说是近期涂州有异象,正好也无事,我们便去瞧瞧。”
说着,她唤薛玉琉,“玉琉,小师妹吃好了,我们走吧。”
沈鱼照旧上了薛玉琉的剑,再在上面老老实实地蹲好。
她昨夜饿得能啃下一头牛,迷迷糊糊折腾了大半宿才睡着,此时蹲在剑上,身边是柔软的风,舒服得眼皮直打架,昏昏欲睡。
突然,剑身一抖,她身子一歪,失去平衡,直直地向下坠去!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点击没有收藏,我去跳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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