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不回来了”——这是姜至原本的计划，移居国外，孟向彤答应给她开个工作室，她仍然可以专心做音乐。
若非必要不会回国。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她在国外的朋友给她找了几套房子，让她选一选住哪套，作为出国后临时的居所。
签证申请也已提交，一切都在预定的轨道上，朝姜至理想的方向发展。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抿了抿唇，“我知道了，暂时还没定。”
“那姜姜姐你确定了时间告诉我一声，我给你定回国的机票！”
冉梦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了，姜至感叹年轻总是充满活力，按下了向下的电梯键。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姜至撞上一个人，同时听到了一声闷响，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
“姜老师，好巧，”看姜至轻揉额头，柏思手足无措，歉疚地问：“你没事吧？”
“没事，你也来找彤姐？”
“嗯，你等会还有事吗？”
“没有。”
“那正好凑巧遇见了，要不要约个饭？我写了一版歌词，想问问你的意见。”
似是怕姜至拒绝，他又道：“我五分钟就好，你可以在沙发上等我一会。”
“好，你先去吧，不着急。”
柏思风尘仆仆地赶来，呼吸有些急促，姜至给他递了包纸巾，示意他擦擦汗。
进去没到五分钟，柏思很快聊完，带姜至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日料店。
“那天在茶水间听他们说这家很好吃，我让我助理订的，”柏思摘下口罩和帽子，打开菜单，长舒一口气，“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底下是木质的榻榻米，原木色装潢清新舒适，头顶的灯光是暖色调，更重要的是私密性很好。
姜至收回视线，“你看着点吧，我都可以。”
她浅酌一口茶，柏思很快点好了单，对服务生道：“都不要加鸡蛋，谢谢。”
这是姜至的习惯，少有人能注意到，柏思向来体贴，像大哥哥一样照顾着所有人，姜至心头一阵暖流流过。
“怎么一直看着我？”柏思轻笑，实在是姜至的目光太直白。
“你今天好像不太一样。”
“换了一下穿衣风格，还可以吗？省得他们天天说我是老干部，都快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步伐了。”
柏思穿着普通的白t配牛仔裤，五官精致立体，皮肤好到没有瑕疵，短发利落，刘海耷在额前，充满了少年感，完全看不出是快三十岁的人。
“好看，你穿什么不好看？”
姜至就事论事，这下轮到柏思不好意思了，她一本正经地分析，
“老干部……他们说的应该是你的性格吧。”
做事沉稳有条理，处变不惊，姜至刚认识柏思时就发现他身上有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柏思一愣，“是不是太闷了？”
“没有。”
说到闷，没人比得过姜至，柏思凡事考虑得太周全，有时候少了些计划之外的乐趣，有得必有失，各有利弊。
柏思指了指她的手机，“我刚刚不小心看到你在看房子，你是想换个地方住吗？用不用我帮你介……”
“不用，是国外的房子，我托我朋友找的。”姜至的屏幕还亮着，她选了其中一套公寓。
“你如果出国比较频繁的话，有个固定的住所比较方便。”
“我可能会长期在那边生活。”
“你的意思是……”
“不回来了。”姜至放下茶杯，宣布自己的决定。
“那彤姐……”
“她知道，也很支持我，放心吧，我会把国内的工作都完成的，到时候也欢迎你来做客。”
柏思拿起手边的水一连喝了好几口，消化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不小心呛住，咳得脸通红。
他接过姜至递来的毛巾，自诩稳重的他接连失态，“抱歉，就是有点没想到。”
“你不是要和我聊工作吗？可以现在给我看看。”菜品陆陆续续地呈上来，姜至拿着平板浏览。
“边吃边聊，有任何建议你随时提，这才只是初版，还有很多不足的地方。”
“既然是合作，我建议我们都突破一下平时的风格，所以走的是相对轻松自然的路线。”
姜至将平板还回去，“好，我回去再慢慢看，我刚大致看了看，写得真的很好，你太谦虚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
“关于作曲我要再想想，到时候可能得多请教你，你别嫌我烦就行。”
柏思是全能型歌手，才华被圈子公认，初版的歌词已能见其功底。
“不会，我们相互学习，之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什么合作？”
“电影《窥视》的ost，最后定了我们两个。”
姜至的讶异做不得假，她知道ost还需要一位男歌手，但她没想过是柏思，专业能力和为人处事上他都无可挑剔。
“那，合作愉快。”姜至以茶代酒。
“合作愉快。”柏思和她碰了碰杯。
《窥视》是一部悬疑电影，男女主均是实力派影后，配角也是小有建树的青年演员，片方力求完美，在配乐上非常重视，联系上了孟向彤，想邀请姜至来演唱电影主题曲。
她从形象、声线、人气和风格，都和电影完美契合，再加上柏思，又添一员大将，还未上映就获得了不少话题度。
姜至和柏思相识多年，却称不上多熟稔，这是第一次单独出来吃饭，中间柏思时不时抛出一些话题，聊得还算愉快。
“这顿饭我请你。”柏思抢在她之前先结了账。
“总得给我这个师兄发挥的空间，都没有请你吃过饭，算我的失职。”
“今天还不小心撞到了你，那更该我请，就当是对你的弥补。”
他的理由完美无缺，姜至顺势接受，“那下次换我请你。”
“我送你回去吧。”柏思掏出钥匙，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我自己可以的，谢谢柏老师。”
“姜老师，你不用这么跟我见外，就是顺路的事，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家？”
柏思表现得有些失落，一贯的温和中带着少见的坚持。
“柏老师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最近没有住家里，还要回B市，我已经跟司机发了消息，他会来接我。”
“那我陪你一起等，看着你上车我比较放心。”
“你跟这位朋友很熟吗？”柏思随口问道。
“很早就认识了。”
“比我们认识还早？”
“那倒没有，不过也认识很多年了。”
“你最近一直住在他家？”柏思也意识到他话有点多，解释道：“我是在想接下来我们可能需要常常见面，我该怎么联系你更方便，或者约在哪里才比较合适。”
“提前跟我说一声就好，我随时都可以过来，看你的时间和安排，不用顾虑我，我很快就搬回来了。”
“好。”
柏思执意陪她站在街头吹风，从B市到A市开车需要两个小时，姜至到了以后，让司机在附近找个地方休息，这会等待的时间有点过长了。
想打电话问司机到了哪里，一辆车在不远处停下，车灯晃得她睁不开眼睛，连忙抬手挡住，通过车牌号辨认出就是这辆没错。
“司机来接我了，柏老师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柏思绅士地送她上车，后车窗缓缓降下，祝云开坐在后座，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们。
“姜至，这里不能停车。”他出声催促。
“来了。”
“你好，我是姜老师的朋友，柏思。”
祝云开微微点头，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却没有要自我介绍的意思，手上拿着文件在处理，耐心告罄。
“你开车注意安全。”
姜至礼貌地客套，车子已经发动，司机正要踩下油门，柏思又走了过来轻敲车窗，“姜老师，你哪天走可以和我说一声，我去送送你。”
这有点不太像他，对面是一番好意，姜至没有直接拒绝。
“到时候再看吧。”
柏思在原地目送车子驶离，姜至从后窗看不到他的影子，才调整好坐姿。
“你来这边开会？”姜至根据他过往的轨迹推断，去医院是为了开会，那他大老远跑来A市，想必也是工作行程。
祝云开已经收起了文件，车里光线不好，看得眼酸，他按了按太阳穴，没好气地道：
“怎么，打搅你的好事了？”
“姜老师，喜欢这个称呼？我这么叫你还可以吗？”
“听上去不错。”
姜至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应下，柏思称呼她“姜老师”是出于客气，还带点调侃意味，其他场合姜至资历不浅、成果丰硕，担得起一句“老师”。
“你来干什么？”
“我本来就住在这，我是土生土长的A市人，来工作。”
“你事业心还挺强。”
“比不上你，日理万机。”
姜至也不示弱，她和祝云开之前的距离可以再塞下一个人，坐在窗边看街上的风景，风吹乱了她的发，连带着祝云开的声音也不大清楚。
“他刚刚说去送你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