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尔对今天不去学校没有什么意见。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都是禅院家的教育,勉强也可以称之为家庭教育,在表现形式上禅院家也跟外面差不多,把适龄的孩子们集合在一起,在同一间屋子里教授他们能力。
只是跟外面教的内容不太一样而已,他们要学的是关于咒灵的一切,怎么才能成功击杀、拔除咒灵,对上诅咒师要怎么办,体育课和理论课轮班上场。
同时,禅院家避无可避的另一个话题也在孩子们当中呈现:有咒力的就是高人一等。
这个观念贯彻禅院上上下下。
自然他也需要办另一件事,就是把所有他看的不爽的家伙们打一遍和把看他不爽的的家伙们也打一遍。
今天打不赢的,明天接着打。
明天打不赢的,后天打,这么打着打着,他突然就发现,这帮有咒力的家伙居然打不过他了。
可这种打趴他们的快感在几次之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也是那时候他明白了一件事,有的东西可以靠拳头解决,而有的东西则无法靠拳头解决。
至于脱离禅院这件事,最初的最初是在某一天某一刻自己跑到他脑子里的。
后来越想越觉得要不试试看吧。
甚尔看向一旁趴在床上摆弄手机的大小姐。
他凑过去,拿走她的手机。
“你早上为什么生气?”
甚尔问她,他猜测的是因为起床气,但这毕竟只是他猜测,总要证实一下。
他穿着伏黑玲子特意挑的情侣家居家居装,露出领子后的蜜色皮肤,这几天又不太出门,加上玲子很重视防晒,所以他的皮肤有逐渐变白的趋势,可基因的力量十分强大,所以也没白到哪里去。
他还喜欢把袖子稍微撸起来,结实的肌肉线条便一览无余。
但玲子最喜欢的是他的腰身部分,甚尔是标准的宽肩窄腰,如果稍稍露出来,就算是在大白天,太阳的位置处在天空的最中间时,她都会觉得空气里充满暧昧流动的气息。
后来她反思,觉得单纯是自己的脑子里过于有颜色。
伏黑玲子坐起来,既然他发问了,她也不是什么独裁的暴君,她总是要给一个回答的。
之前看的关于情侣的贴子里也有写,两个人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沟通。
虽然她在别的帖子里也看到过‘两个人最重要的是吸引力’‘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是感同身受’等等等等。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被咒灵追杀,然后一直在等你来救我,但你没来。”
话一开口,她就很顺利的说出去了,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为情。
她以前总是觉得如果示弱,就等于是举了白旗,就像是未战先言败,总之的总之,是一件特别丢脸的事,等同于在恋爱关系里主动出击。
但人的观念是会发生改变的,都不需要什么事件的刺激,就是随着时间流逝,就那么变了。
甚尔没想到是这个回答。
他沉默。
他有些理解她为什么不高兴。
他道歉。
“抱歉,那时候我应该到的。”
伏黑小姐心头一跳,比起什么都不知道的甚尔,她才是最清楚究竟发生什么事的人,这件事严格来说跟甚尔有关系吗?其实是没有的,选择快一点结束把后背露出去的人是她本人。
而她自己也知道她只是觉得甚尔有可能会包容她的情绪,所以故意将自己的垃圾情绪扔给对方。
简称,出气筒。
如果甚尔这个时候骂她是个神经病或者表现出不理解的话,她说不定还会好受些。
但他居然道歉。
对他而言,在一个他摸不到看不着的地方,就连行为都是别人控制的梦境中,为自己没有达到她的期待而道歉。
伏黑玲子没有再比任何一个时间点更能明白,禅院甚尔,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磕磕绊绊地说:“好吧,我不生气了。”
然后想了想,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她有观察过,只要是她主动表现亲近,甚尔多多少少都会觉得高兴,这种高兴有时能控制住,有时控制不住。
比如现在,她就能听到他的心跳声在猛的加快过后,逐渐恢复正常速度。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种招数就有用这么一小会儿,后来次数一多,他每次都这样,她大概就有个猜测,是他在控制自己心跳的速度。
毕竟就连顶级运动员都对自己的身体有一定程度的控制力,没道理甚尔不行。
她咬咬下唇,用手去牵他的手,然后十指相扣。
是时候给出下一个饵了。
“毕业之后,要跟我结婚吗?”
伏黑小姐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她是一时冲动的,念头闪在她的脑海里,她觉得不错,所以就说了。
她从来不考虑后果。
甚尔身体一僵,可他僵的不只是身体,还有灵魂。
有狂风暴雪和地震熔浆同时在他的灵魂里冲撞。
他尝试冷静。
与她十指相扣的手也在颤抖。
她没当回事,依然抓着。
甚尔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回答她的话,不然时间一长,她反悔了怎么办?
他甚至还有一半的脑子在转动,想着为什么会出现这个话题,他们之前在做什么来着?他回答了她的话,就因为这个?
“但,应该是大学毕业吧。”
最终他也只是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伏黑玲子:“啊,对哦。”
哪有在大学时就结婚的家伙啊。
“那就等大学毕业之后再说吧。”
她从他身上离开,准备去收拾收拾自己,至于出门之后去哪,她还没想好,等等四谷见子的消息吧,算算时间那边应该开始了,她躲的这么远,不至于躲不过去这一把才是。
她离开的很痛快。
就好像之前说了一句十分普通的日常话题。
只留下一尊雕像在原地。
甚尔捂着脸。
呼吸的幅度逐渐加大。
现在不行,不能立刻把人拽回来,也不能把人直接摁在身子底下。
他起身,去浴室给自己冲了个凉水澡。
透过玻璃的倒影,他看见里面的自己,和他上扬到有些扭曲的嘴角。
他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
甚尔也不是没感觉到,她需要他,她弱小又无助,精致的像个洋娃娃,洋娃娃哪里有什么力量,所以只能被咒灵盯上,能活这么大估计之前运气是一部分,家庭因素也是一部分。
事情到这里就很明显了,为什么在最初见面时,她会直接‘抓住’他,当然是因为她只靠自己是无法活下去的。
她需要他。
甚尔控制不住的笑。
只是他没想到,为了抓住他。她用的居然是这种法子。
这种以自身为饵的法子。
她就不怕日后跑不掉?还是说她真的没打算跑?
浴室里又充满某人的笑声。
出来后他特意没穿上衣。
只围了一件浴巾在腰间,他当然也知道另一件事,他的大小姐看到他身体的时候总是明显一副把持不住的神情。
所以他也很喜欢靠着这样去勾引她。
看她的反应也实在有趣。
而且这一招目前百试百灵的同时他还百试不厌。
他装作天真的样子靠近她,帮她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还压低嗓音跟她说话。
不出意外的看到她眼神飘忽不定,脸颊泛起红晕,偏偏本人还并没有意识到。
他失笑。
她是真的不够了解自己,就算眼神飘忽,十眼里总有八眼在瞄他的腹肌。
可他不会主动拿过她的手放上去,这种事情要她自己渴望才好。
他看着她的脸,又想起之前她说的结婚的话题,是不是应该先给她个戒指定下来比较好,要不然真的等毕业了,她翻脸不认账就不好了,如果戒指不行,那就要弄一个具有约定行性质的东西。
总之,不能让今天这件事变成随口一说。
日后她再想起来,随意来一句那时候是开玩笑的,他说不定真的会气到发疯,而且,他总觉得这种事她是真的能干出来。
万一,她在毕业之前找到了另一个满足她条件的咒术师……
甚尔突然觉得咒术届的咒术师们还是太多了一点,说什么死亡率奇高,那不也还是没死干净?
起码禅院就还有一大票人活着。
要不晚上的时候去干掉一两个算了。
她的手机响起。
他跟着低头去看,是四谷见子,她的私人助理,发的信息则是在问她是不是在学校。
这话的意思有点像是在说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
四谷见子的下一条信息也很快就发过来,她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富子的转学问题和她已经闹出了事故。
叫伏黑玲子如果在学校的话,要自己找好位置躲起来。
甚尔看了她一眼。
果然,运气真是好,她那个姐姐明显不是人,闹出事故,也应该是闹出流血事故,她不在学校,反而能顺利躲过去。
在他没在她身边的日子里,她都是靠着运气的吧。
甚尔突觉烦躁,要是有一天她的运气能消失就好了。
他揉了揉她的发尾。
这样一来,她就只能依赖他一个人。
也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伏黑小姐,一款吃软不吃硬的人设。
以及看似什么都不知道实际什么都知道的甚尔。
小天使们新年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