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日后去暗桩寄了名帖,等待结果的日子里一刻不停地修炼,甚至在记账时也分出思路来背口诀。
这天的工作早早结束,司锦便躲进屋里,调息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只觉神台清明。
她喝了口水继续调理灵息,门忽然被咚咚敲着,雪见在外唤道:“在吗?昼妹妹在不在?”
雪见说她房间太热会烤坏毛毛后就不再过来了。忽然听到她,司锦还有些惊讶,猜她应是有急事,忙掐灭了绕体周转的法光,下床开门。
“来了。”她刚把门开了一道缝,雪见便挤了进来,用屁股帮她关门,趁司锦开口问她来由前率先关切道:“嘿嘿嘿,你修炼咋样啦......”
想到她建议的双修之法,司锦一阵无言,架不住雪见实在殷切,又捏肩又捶腿,她赶紧躲开,说道:“有些长进了,再过段时间许会更好。”
揍了熊孩子,发完一次火爽多了,淤堵的经络被肝火一猛子冲开,气息运转越发自如。但时常生气发火会伤害肝脏和乳腺,不到万不得已时,她不愿再试一次。
司锦惜命,自从知道原身已修至辟谷,没必要进食后更加注意情绪问题。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干他全家的精神,她始终认定情绪稳定,纾解得当才是头一等的养生。
雪见大幅点头:“长进就好。”她像是心中藏了事,眼睛滴溜溜地转。司锦颇无奈,她咽下快要叹出来的气,问:“找我不是单纯为了问这个吧?”
“嗯......”雪见全然不见前辈的架子,伸出两根食指对在一起点了点,求道:“帮我一个小小忙好吗?很小很小的。”
她可怜巴巴地眨眼,一边扁嘴一边蹭司锦,端的是狐狸独有的媚态,声线娇柔,直蹭得司锦血往头上涌,她熬不过她,偏头:“......暂且说说。”
狐狸都这么粘人的吗?!
雪见登时喜笑颜开:“是这样的,我晚上当班,恰好加了个舞台的场子,可我跟别人今晚有约。一圈问下来,其他姐妹都不得空,我就大胆来找你了......”
“找我代替你去跳舞?”
“是......但不难,不难的!你就跟她们一起,在台上瞎转几圈,再下台给客人倒倒酒就好啦,话都不用讲的!不会被揩油!”怕她不答应,雪见还道,“你答应,我便请你吃三顿驴肉火烧,不,五顿!小王班主不在大陵,大王班主又不管我们,相互替换完全不会被发现,一点风险都没有的。”
司锦还在犹豫,这事儿好像没什么坏处,而且还能白吃到五顿驴肉火烧,跳支舞罢了,不吃白不吃。
可一想到要伺候人给人倒酒,她又打起退堂鼓,虽然雪见说不用讲话,但总归要招呼几句吧?
雪见五根指头在她眼前晃:“五顿饭!很简单的,我教你动作,信不信半炷香时间都不用,你就会了?去了只管跳完,然后倒酒就行。”
开出的条件很诱人,司锦肚子里久居的馋虫在和脑子作斗争,最终脑子甘拜下风,输给驴肉火烧,勉为其难地应道:“好吧,别忘了五顿饭。”
“就知道你最好!”雪见一蹦三尺高,没藏起来的大长尾巴径直扫到司锦脸上,她浑然不觉,伸展双臂,“我来教你怎么跳。”
狭小的员工宿舍,司锦抱腿缩在一边,剩下的空间只容得下雪见一人起舞,她神情认真,每做完一个动作,皆会停住,细细与司锦讲解。
“这个动作,我们叫它小射雁,像不像在射大雁?之后点地拎手,像这样,再这样......以此为一回,三回后,你且仔细留意其他姐妹,她们若纷纷下台,你便也学着她们。总之她们做什么,你照做便可。”
她说得极容易,司锦原本对自己不抱以多少自信,但她忘了原身习剑多年,不似现实世界的她肢体僵硬。
打架时使蛮劲,只知道自己修为几何,一舞方知这身子的灵活。
“是这样吗?”司锦尽力复刻她,争取每个动作都做到位,只是表情木讷了些,做不到她们时时刻刻都在笑那样。
雪见瞧她学会了,拍手道:“挺好的呀,我就说了很好记。”
司锦不是笨蛋,甚至聪明得很,学习能力一流,学啥啥快。不多时便掌握了规律,跳给她看,说道:“我好像会了。”
“再多笑一笑,就更好了。”找到了替她班的人,雪见喜不自胜,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这是舞服,记得及时换上。”
司锦替了她的班,要上台自然也得好生妆扮,雪见没拿胭脂过来,索性叫她隔壁的花娘带着妆奁过来。
她敲玉简敲得飞快,眨眼间消息就传过去了,她一直没止住笑,司锦不尤得好奇问:“你晚上要与谁会面?”
雪见脸上爬上一丝红晕,捂嘴道:“一个以前的客人,可不许告诉别人啊。”
看来见惯了男人,也总会碰到中意的。司锦选择不干涉她,答应道:“知道了,我不说。”
只要不影响他人,一切开心就好。
雪见喊来的水青匆匆赶来,她先敲门三记,得房中应允后推门而入,捧着手提妆奁,看到司锦后略微点头,摇摇手打了个招呼。
司锦顿时感觉这屋里窝了一堆小狐狸,她们狐族女子,习性意外的是群居,个个长得狐媚惑人,眼眸中又不失孩童天真。这也难怪王允奚的挚月楼生意好。
等水青依次铺开上妆毛刷的间隙,她随意问道:“你们当初为何追随王班主?”
水青和雪见一愣,雪见道:“青丘现下战火连连,我们无处可去呀。”
青丘算妖界了吧?原书短短的开头没提到这些,一下触及了司锦的知识盲区。
“关键是内部开战,亡魂尤其多,会变成鬼的……就算战事平息,我也不想回去。”水青在盘子上调好色,抹在司锦脸上,呵呵一笑,“还是这里好,有阳气吸,管饭管饱。”
她们不避讳此事,还拿出来教育司锦这个看上去就年纪小小的妹妹,司锦被化着妆不方便多说话,只得听她们成分颇为奇怪的忠言。
“找男人,如果他那方面不行,你就该马上把他踢走,有多远滚多远。没法哄你开心的亦不行,也得让他滚。”雪见说起这些如数家珍,坐在台子上,腿一晃一晃,“有些男的很可怕,怎样都想要你,你再厌恶他,也别想逃出生天……”
司锦在现世见过不少例子,网上的身边的,每一例被曝光出来的都是给后人的教训,不禁道:“那怎么对付他们才好?”
水青用力拍着桃花粉,掸掉余粉再给她上妆,专注于手下工夫,随口道:“把他打到半死,骨头全打断,再也起不来,知道痛滋味就好了呗。”
打到半死……恐怕没几个女人能有这种实力吧。她又问:“要是打不过,该咋办?”
不说人人修仙的混沌大陆,现实世界没有法术加持,打架全是肌肉和力量的比拼,或许还能用刀具,但终究还是要强劲的力气。
水青化了些花露胭脂在手里,闻言很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雪见则打了个哈欠,舒完懒腰,狡黠道:“这种,我们一般都不会劝她找男人。”
好有道理。
“你也不像打不过男人的样子呀。”水青将胭脂拍在她腮上,抬起她下巴仔细端详,“你有修为,而且好像还不低,怕自己打不过作甚?”
“就是,享受就完了。我们狐族爱找人类男子吸精气,像你们人类小姑娘,找个持久点的男妖,岂不快活似神仙……”雪见笑得合不拢嘴,说的话简直没法播了。
水青认真化完最后一笔,大功告成:“化好了,一会别紧张,做自己即可。”
她递给司锦一面镜子,穿书后从未化妆的司锦捧着镜子左看右看,本来偏圆的脸被化得柔媚,像是换了个头。
全都安排妥当,掐着时辰暗会情人的雪见从台子上跃下,满面春风:“瞧着不早,我得先走一步,可不能让人家等得太久。”
水青埋头收拾妆奁,头也不抬:“当心些,别把人家生吃了。”
送走雪见,司锦帮她一同收拾。不知为何,化了美美妆,她莫名地自信心上涨,灵海的业火燃得更旺了。
水青手一顿,嗅了嗅问道:“可有闻到烧焦的味道?”
“嗯?没有。”司锦屋里没火源,顶多热了些。但她已有种不详的预感,颤抖地指向水青身后,“尾巴……”
尾巴,要烤糊了。
还好她是黄毛狐狸,黄色尾巴糊了也只是糊出一圈深色,不像别的颜色显眼。
雪见怕热,避之不及,水青倒很冷静,她拿沾湿的帕子把糊毛细细擦除,说道:“莫慌,又不是烧起来。”
她叠好帕子放在妆奁的空夹层里,司锦打开雪见给的袋子,抖落出一件赤红的纱质舞衣,水青看着想了想,说道:“有些客人实在难缠,若遇上了,便打马虎眼蒙混过去。”
司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想到了攻击,但一想到她在帮雪见上班,名为攻击的选择项顷刻消失。
冷静冷静再冷静,不能因为王允奚说欢迎闹事客人她就顶着雪见的名字闹事啊!
“我明白了。”司锦听进她的话了,点点头,“我会看着办的。”
倒酒罢了,想必她也不至于倒霉遇上胡搅蛮缠的人,皆是小事,她会试着一笑泯恩仇。
只是这衣服……她四指捏起纱裙,类似的裙装她只在现实世界穿过,如今要在便保守的混沌世界穿,而且还是花楼,属于心理另一面的刺激感悄然冒出。
横竖在这不怕社会性死亡,试试看嘛,不枉自己穿书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