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为难皇嫂了?”
“去告状了?速度还挺快。”吴珍珍撇着嘴巴,露出一脸气呼呼的样子:“她明明知道今天是我第一次跟大家见面,正是要树立威信的时候,却偏偏当众给我难看。究竟是她为难我还是我为难她!”
楚淮之闻言轻轻哼了一声。
吴珍珍瞅着他的脸色,直觉告诉自己,这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在生气。
心里瞬间就安稳下来了呢!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气她的,主要吧,我现在的身份是贵妃,那在外面,代表的就是官家您啊。我要是被欺负了,那就等于是官家被欺负了,这样的事情可是坚决不允许发生的!!!”
“少往脸上贴金。你是你,朕是朕。”
吴珍珍:“我与官家,一体同心,休戚与共。”
楚淮之对她的不要脸程度有了一定的新认识。
两人都累了一天,很快地,便双双闭眼休息了,只不过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而十分神奇的是,这个晚上楚淮之竟久违的一觉天亮,并没有在半夜被噩梦惊醒。
忙忙碌碌,不知不觉的,从初一就来到了十五。
南齐也是有上元节的,吴珍珍听茂海说过,以前宫中每当这个节日的时候,都会燃起万千明灯,火树银花,琉璃光彩,交相呼应,那是说不尽的富丽堂皇,道不完的太平气象。但今年——全部都没有!!!
开什么玩笑。
皇帝都穷的去种菜了。
贵妃都穷的去养蚕了。
灯是不可能灯的,最多叫御膳房每人发一份芝麻汤圆,就算热烈庆祝过了。
十五之后,假期结束,皇帝也好大臣也罢,又要开始为新的一年忙碌起来。日子就这样太太平平的过着,转眼之间便来到了阳春三月,三月是温暖的季节,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更是生命勃发的季节,是的,这个生命里也包含了人命——
听风殿传来喜讯,柏夫人有喜了。
这是相当万众瞩目的一件事情,毕竟只要对方能够生下个男孩,那就是实打实的皇长子。对此桃枝连着好几天都显得十分忧心忡忡,有一次,吴珍珍甚至撞见她在对天祈求,叨咕着什么:一定是公主,一定是公主,最好生不下来什么的。
吴珍珍:“……”小丫头片子,心还挺狠。
柏夫人有喜在后宫之中引发了许多波澜和涟漪,但吴贵妃却显得十分淡定,她甚至还亲自上门道贺一番,甚至大言不惭地直接表示:你怀着身孕,为了避嫌,吃的用的都不好送。所以我就空手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怎么介意。
柏夫人笑了下。现在腹中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她正处于一种巨大的惊喜和幸福之中,所以其它的对于此时的柏书宜来说都不重要。
吴珍珍装模作样的道贺了一番,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后就告辞离去了。
柏夫人身边的侍女秀芳见状忍不住嘲笑道:“在宫里论圣宠,这位才是最多的,但偏偏在子嗣上,被娘娘您拔了头筹,由此可见,什么叫做命中注定。”
柏夫人闻言轻斥道:“行了,别乱说。”
侍女不以为意的嘻嘻一笑。
从柏夫人那里出来后,吴珍珍也没有着急回去,而是拐了个弯往寿康宫去了。云竹姑姑告诉她说,太后正在礼佛。吴珍珍表示,我可以等。
云竹姑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来呢。”
吴珍珍:“我可以一边喝茶一边嗑瓜子一边吃点心一边等,反正也不急。”
事实上,也并没有等很长时间,仅仅大半个时辰后,吴珍珍就见到了太后。算算时间,老人家已经好几个月不曾公开露面了,吴珍珍使劲瞧了她几眼,笑呵呵地说道:“礼佛难道还能养颜,您老的气色看着可真好啊!”
太后表情严肃地瞪了她一眼。
两人落座,吴珍珍上前,主动斟茶倒水。太后问:“你来干什么?”
“当然是想您了,所以特地过来看看您。”
“你是想哀家,还是想哀家殿里的吃喝?”好嘛,就这大半个时辰的功夫,光点心就吃了七八样了。
“都想,都想,当然最想的,肯定还是您啊。”
寿康宫不比从前,如今可是冷清的狠,难得她还愿意过来。想到此处,太后便觉得,她即便是再吃上十七八种点心,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随着吴珍珍笑语嫣然的插诨打斗,气氛不可自制的向着轻松的方向滑去,这样东拉西扯的说了半晌的话,吴珍珍言语一转,笑眯眯地说道:“对了,还未恭喜太后。柏姐姐有喜了,您老人家可又要做祖母啦!”
太后闻言脸色丝毫不变,显然对于这个消息,并不觉得如何意外。
“总归是好事。”太后看了吴珍珍一眼:“你是贵妃,要有容人之量,千万别走错了路。”
吴珍珍莞尔一笑:“太后放心,我善良着呢。”
就像是天上的小仙女,心眼什么的,特别纯洁无瑕。
这一晚,又到了某人吃苦受罪的时刻,熟练的让人心疼地打好地铺,只不过还没等她躺下,楚淮之突然就丢了什么东西过来,哐当一下,砸在了她的脑袋上。吴珍珍疼的眼圈当时就红了,心里大骂,他是头猪!!!
猪说:“看看。”
吴珍珍深吸一口气,打开了书册,结果发现,这其实是一本账册。
“自香皂问世以来六个月,便得银五十余万两。老实说,朕很满意。”
吴珍珍:六个月就这么多钱,等到再推广推广,卖向全国,一年百十来万,根本不成问题啊。果然还是垄断买卖来钱最快啊!!!想到此处,吴珍珍立刻眼神热切地看向了皇帝,一脸期待被狠狠奖励的模样。可惜,渣男之所以是渣男,就是因为他们足够的冷血无情,以及——贪得无厌。
“偏殿中的那台东西,到底什么时候能够弄好?”
吴珍珍脸色瞬间僵硬了下去。
“你派人监视我?”
楚淮之不可置否的轻哼一声,似乎在说:注意你的态度。
去年年底,吴珍珍让茂海弄了台织布机回来,一个人,悄悄的,拆了装,装了拆的研究了许久,别说,慢慢的,还准让其琢磨出了点东西。
吴珍珍面色变来变去,直到男人的目光冷冰冰的探过来,她立刻仰起一张笑脸,柔声说道:“本来还想给官家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被您提前知道了。”
楚淮之:“三天之内,朕要看到成品。”
吴珍珍讲价还价:“半个月吧,一些东西,妾身还没有做好。”
楚淮之没说话,但看态度,应该是允许了的意思。
在肚子里大骂了某人一夜,导致第二天醒来时,整个脑袋都是涨涨的,吴珍珍稀里糊涂地回了福宁宫,二话不说,又倒头睡了个回笼觉,直到日上三竿,才勉强重新清醒了过来。喝了点粥,填饱了肚子,她就往偏殿去了。福宁宫是个相当庞大的建筑群,除了主殿外,还有偏殿,从殿若干,吴珍珍入住后,先搞出来个蚕室,而后又把一间偏殿改成了个“工作室”。当初的香皂,就是在这里研究出来的。
此时此刻,工作室的地面上,摆着十几辆大小,型号,构造不一的织布机。这些都是吴珍珍让人搜集上来的。MB,难怪工部的那些人会这么痛快,让干啥就干哈,敢情是那个老登已经提前授意了啊!
使劲的撇了撇嘴,吴珍珍真是觉得同人不同命。
都是给人当小老婆的,人柏夫人过的是什么日子,她过的又是什么日子,对比起来,真真是让人辛酸的想要大哭一场。说半个月就半个月,多一天都没门,抱着这最后的无用倔强,吴珍珍把楚淮之客气地请了过来。
齐国虽然是个封建社会,但历经百年,文华风流,小手工业也出乎意料的发达。
人家早就有了腰机,重锤织机,以及现在市面上最先进的脚踏板斜织机。
但经过吴珍珍的观察,这些织布机,无论是样式如何不同,总要经过五个步骤:开口,穿线,压尾,卷取,以及送经。而且过程中,女工们必须左右手相互交换,身子也要时不时的探下去,简而言之就是动一下,停一下,再动一下,再停一下。这样织出来的布,效率低,布面面积也没把办法加宽。而吴珍珍这次改良的织布机,却是大名鼎鼎,曾在纺织历史上起到飞跃性作用的:飞梭机。
原理很简单:就是通过安装在滑槽里带有小轮的梭子,以及滑槽两端的弹簧,使梭子可以在滑槽中像耗子一样,极快地来回穿行。
不用停顿,无需卡壳,只要你动作熟练。
一天织下来的布是过去的七八倍,而且更密实,布面也更宽大,省时省力,好处多多。
楚淮之是个聪明人,吴珍珍稍微展示一下,他便立刻双眼发光,露出激动的样子。
这也是当然的了。
香皂虽然暴利,但毕竟只是个消耗类型的奢侈品。但改良后的织布机,可是事关万千民生。楚淮之身为皇帝,哪能不知其中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