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夜红月在心中大喊。
【他该不会要以为我兽性大发,试图强推仙尊,然后仙尊他老人家在半推半就吧!】
岁白:“……”
季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当做自己刚才是在梦游。
正当场面尴尬得像一幅画的时候,岁白展示了仙尊级别的掩耳盗铃。
他将自己的领子拽回来,一甩袖子。
季辰回到之前睡着的位置,屏风立起来,夜红月出现在另外一张床的另外一边。
而他自己则恢复了仪表端庄的样子,坐在床头摇扇子。
就好像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一样。
过了片刻。
季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表情冷肃,目光坚定,绝不看夜红月一眼。
他走到师尊跟前,直抒胸臆:“这里的赐福,就是进入被编织的梦境当中吗?”
岁白:“对,在仪式之前,它就是一场能够前后衔接的美梦而已。”
“仪式之后呢?”
“它会成为依附你存在的小世界,你会发现它越来越真实,不再是幻想,有自己的规律,有无常的命运,即使你醒来,它也依然会前行。”
【天才,这下谁还能分清二次元和三次元。】
季辰控制着自己的视线和表情,继续说:“我昨天没有在那些宾客里看到我的族人,他是祭典仪式的一部分吗?”
岁白:“阳山又不是隐月峰,你问我干什么?不过他确实不在两边的村里。”
【仙尊来阳山,就像是回到家一样自在。】
季辰:“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见到季晁么?”
岁白:“去问你的新娘。”
【我就说!你小子要是昨天也躺进棺材里,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到山上了。】
才过去不到一天的时间,季辰就开始怀念听不到某人心声的日子。
岁白对此倒是适应良好。
总比之前听到了杂乱的,不知道来自于哪段记忆的呓语要强。
而且她说话还蛮有意思的。
“祭典前的游玩到此为止,走吧。”
岁白站起来,另外两人都朝着他投来疑惑的目光。
季辰:“去哪儿?”
“客舍,我们是游客,自然要按照规矩,从客舍前往参加祭典。”
他的话让另外两个人都有些不敢苟同。
但谁叫他是大爹,他们觉得这话很假,也不得不听从。
白天的阳山新村一片死寂。
夜红月猜测这里的村民此刻都在屋子里做梦。
做梦……
她有点可惜自己忘记了做梦内容。
肯定是打游戏了。
不然也不会梦游,抱着岁白发癫。
信天尊能不能让她玩上那些游戏的后续版本啊?
夜红月随意地想着,但并没有留下来的打算。
第一,她没有什么凄惨遭遇和痛苦内心,不是人家的目标群体。
第二,她不想当缸中之脑(天尊甚至不会给她留脑子)。
夜红月跟在岁白身后,随便地发散着思维,没有发现在他们三人之外的世界正在变得模糊扭曲。
但是她感觉到了注视,像是从山顶传来。
该不会……那个什么祭主发现了村里的混乱,在看他们吧?
莫名有心心虚的她往岁白的身后躲了躲。
注视随之消失。
看起来还是蛮给仙尊面子的。
在夜晚到来之前,岁白提议出去逛逛,夜红月想起自己很认真地做过功课,立刻进行了响应。
而季辰则表示自己要留在客舍休息。
实际上是想探探那几只狐狸的底,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与那个白衣男接触。
村子不大,娱乐场所却实在是多。
白天剩余的时间并不足以让他们体验全部活动。
所以当一轮巨大的红日出现在天空中的时候,他们成为了第一批被阳光照射到的人。
夜红月第一反应:谢谢,有点见光死了。
第二反应:李道长那老登说“太阳落下之后,祭典就会开始”居然是真的。
最后,她看向周围的村民。
这些已经成为鬼的村民并没有因为照到阳光而产生不适。
他们动作一致地张开双臂,仰起头,使自己最大限度地沐浴在阳光中。
表情非常享受。
甚至有些安详宁静。
夜红月想到了那些自称“正在沐浴神之光辉”的教徒,觉得和此刻的场景很像。
她也仰起头,直视起太阳。
或许是因为此刻正处于黄昏,阳光并不刺眼。
太阳给人一种离得很近的感觉,比摄影作品里的海上落日还要近。
就像她站在隐月峰看夜晚的月亮那样近。
一旦开始注视,就再也挪不开目光。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太阳缓缓落下,沉入山的另外一边。
天色变得漆黑。
四处挂着的灯笼也瞬间熄灭。
上一刻还在推销东西的摊贩,这一秒就提起一盏自己制作的灯,无视客人,朝着村门走去。
灯没有照出他们的影子,所以看起来就像是一盏盏灯在往山上飘过去。
夜红月跟岁白回到客舍,在各自的房间门口发现了一盏提灯。
提灯的骨架上,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他们回来的有些晚,客舍的其他房间门口的灯大都被拿走了。
剩下的少数几人,夜红月一眼就看到了狐狸三人组。
白云和青玉在婚宴上遭到了张翠花的攻击,此刻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
衣着光鲜,优雅而美丽,彼此亲昵。
在黑暗和灯光的衬托下,又多了一分鬼魅感。
更漂亮了!
夜红月主动跟他们打了招呼:“你们也去这么晚?”
白云:“因为我们昨天将红叶留在客舍,她非常生气,所以今天勒令我们带她去逛街,耽误了些时辰。”
红叶因为被抛下,还在客舍纠缠过季辰。
这个理由非常合理。
夜红月点了点头,问:“那你们有见过我们的另一位同伴吗?”
“他下午还跟我们一块呢,后来看到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衣服沾血的男人,就跟在对方后面跑了。”
红叶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愤怒。
像是不明白自己这么大一个美女,为什么会没有一个脑子有病的邋遢中年男人对季辰的吸引力大。
“你知道他住哪一间吗?”
红叶指了指最角落那间。
那间屋子门口的灯已经被取走,看来是季辰中途回过客舍。
夜红月放下心来,跟岁白一块去参加祭典。
前往祭典的山道两侧依然是灯笼和纸人,越是靠近祭典的地方,纸人的给人的感觉越开心。
在人群的末尾抬头往上看,能够看到一幅震撼人心的景象。
道路两侧的灯笼和被每个人提在手中的灯笼汇成了流动的河流,朝圣一般前往望不见的山顶。
夜红月从心里感到敬畏。
【这么高的山,该不会要我爬上去吧……】
【你们宣传信仰的还要搞这么高的门槛吗,就不能安个自动梯什么的么?】
站在她旁边的某仙尊有些忍俊不禁。
阳山确实很高,但来这里的人,大多修为不低,所以没人觉得爬山属于门槛。
岁白将手放到她面前:“我带你上去。”
夜红月有一点不太好意思。
【为什么不能像之前那样,不打招呼就把我带上去?
非要这么礼貌地征求我的同意吗!】
她在心中呐喊,身体异常诚实地将没有提灯的那只手放到他的手心。
岁白的体温依旧与常人无异,对于此刻的她来说,非常温暖。
本能地想要抓紧对方从而汲取温度,却抓了一空。
夜红月怅然若失地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山顶,并且站在第一排。
太快了。
她连他的手生命线有多长都没摸出来。
她四处望了望,说:“阳山村里……有这么多人?”
漫山遍野都是灯,好像什么大型演唱会的现场,村民不是就两千来个吗?
岁白:“村民是只有那么点儿,但阳山祭典存续了数千年,天尊的信徒不知道有多少,那些没有在村子里生活的,已经对现世没有执念,彻底活在另一个世界里,只有祭典的时候才会出来庆祝一下。”
夜红月将阳山的本地居民进行了概括。
新村民相当于不愿离开阳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死了的鬼。
旧村民相当于放飞自我,纵情享受,偶尔吓唬活人(指祭典时来阳山的客人)的鬼。
而他刚才说的那种,则相当于已经进入地府,开始崭新鬼生的鬼。
就是这个地府没有各种刑罚,也没有轮回机构,而是单纯给他们提供快乐。
这么说来,这个所谓的“长乐之所”跟“极乐世界”有点像啊。
甚至也有类似“三千世界”的概念。
挺有意思的。
夜红月将目光投向周围的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带着两位新相公的翠花姑娘。
翠花穿着一身青衣,比昨日的新娘打扮更加美丽动人,身侧跟着的两个男人则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般,浑浑噩噩,眼神无光。
李子寅身上的猥琐阴险之气都没了,看着竟有些眉清目秀。
季辰的阴郁感也减弱许多,安静得像个幽灵。
等等……季辰?
将黑袍人首领替换掉的季辰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目光,低声与张翠花说了句话。
张翠花十分爽快地说:“这事简单,他们就在对面,我带你过去就是了。”
夜红月又将目光投向对面。
在祭坛的另外一边,站着两列人。
其中一列的队首,正是那个与他们同一批进来,但自始至终没有说过话的白衣男。
白衣男换了一身没有沾血的白衣。
他眼神温柔到滴水,左手虚虚地握着,像是牵着谁的手。
翠花带着季辰走到队伍后面,不知道找谁去了。
嬉笑喧闹的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从这两列人的侧边,走出来一位穿着红祭祀服的青年。
青年的衣服和脸上都有许多花纹,神秘诡艳,令人不敢多看一眼。
应当是那位一直未曾现身的祭主。
青年的身后紧紧地跟着三个人,正是狐狸三人组。
白云他们似乎跟祭主有一些不愉快,红叶甚至露出了狐狸尾巴,看起来随时都可能给祭主一爪子。
他们这一批进阳山的人,除了她,真是个个身怀绝技和惊人秘密啊……
难不成,她拿的是路人剧本?
正如此想着,就见祭主直直地看着她的方向看过来,神情巨变。
他正在走上祭台,一时失神,竟跌坐在台阶上,伸出手指向她这边,不可置信地说:“你……”
岁白一个箭步冲上祭台,将祭主扶起来:“就算是许久不见,也不必行此大礼。”
祭主看到他,失声道:“你怎么又来了,还给我们带来这么大一个麻烦?你是存心害我对不对?”
台下的夜红月觉得,如果修仙界有什么类似公安的机构,这位祭主大人一定很想报警把他们家仙尊抓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入v!还是晚上六点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