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4章 6月中

这家伙。

我认识孤爪研磨已经七年,偶尔还是没法掌握他的生态。

“孤爪君,你把视频发到了line群里了哦。”之所以会这么说,因为我看到我们共同的好友黑尾铁朗君在群里冒头并且打了一个‘?’。

“我不会打领结,孤爪君好心的帮我推荐了几个教程。”我如实说了。

“研——磨!!”黑尾用符号表达了他的恨铁不成钢。

孤爪:“因为我也不会。”

他说得完全没问题,有几个男生会用三角巾打蝴蝶结呢。

黑尾发了一连串的感叹号,最后来了一句:“我会!你俩放学给我等着。”

下午放学,我们一起去了黑尾家。

坐在黑尾房间的地板上,我把三角巾放在了黑尾伸来的手上。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低头打游戏的孤爪:“研磨,把领带摘下来。”

马上领会了黑尾要做什么的孤爪十分抗拒:“诶——为什么要我……”说话间,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一边皱着眉一边摘下了领带。

黑尾把三角巾套在孤爪颈间,动作熟练的打好了领结。

“看明白了吗?爱丽丝。”

“再来一次。”我没看够。

黑尾又演示了一遍,孤爪脸上的抗拒又加深一层。

“再来一次呗。”

黑尾终于发觉我是故意的,丢下一句‘我去给你们倒茶’就出去,房间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孤爪还系着我的三角巾,别说,他还挺适合。

“为什么小黑会打领结呢?”

“因为姐姐吧……小黑说过小时候经常看姐姐打领结就学会了……”孤爪淡定的说着。

我想起来黑尾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分开了,姐姐一直跟在母亲那边生活。

啊我真是笨蛋,干嘛要提这个话题,唯一庆幸的大概就是黑尾此时没在。

“研磨见过小黑的姐姐吗?”我有些好奇。

“见过一次。”

“啊真妒忌,研磨和小黑的关系真好。”

“小黑也说过同样的话呢。”孤爪低头解开领结:“我和爱丽丝……”

“什么?”我问。

“……没什么。”他把摘下的三角巾递给我。

又是这样,说话总是说一半。

我躺在地板上,用三角巾遮住了脸,感受到了久违的平静。

小时候,我们经常混在一起玩,不过最近已经有一年没有三人好好聚了。

偶尔我也思考过,从朋友变成情侣是否是正确的决定,但是喜欢这种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爱丽丝。”孤爪问我:“……需要我帮你系领结么?”

因为脸上盖着三角巾,我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不用啦,我已经会了。”我说:“下午看了几遍研磨发的视频就学会了。”

“爱丽丝……”

“嗯?”

“把我从line的黑名单……”

“……知道了。”我掏出手机,把孤爪重新加回到好友。

“你们在聊些什么?”黑尾回来了。

“没什么。”我坐起来,晃了晃手中的三角巾:“我学会了。”

说着,我在校服领下打了个完美的领结。

“哟,这不很好嘛。”黑尾称赞。

“多亏了黑尾学长的耐心教导。”

“不~用~客气~哦。”黑尾把拿来的零食放在矮桌上。

巧克力饼干,还有装在小碟子里的牛奶。

小学生吗?

我们围着圆圆的矮桌,拿巧克力饼干蘸着牛奶吃着,就像是小时候那样。

孤爪在低头玩着游戏,我和黑尾都没有说话。

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的风,带着让人微微窒息的闷热,不知何处传来了蝉鸣声。

夏天就要来了。

接下来几天都没有见面。

临近考试,班里的气氛有点紧张,我每天都在认真的复习。音驹高中没有文理分科,要学的科目也要多一些。

周五上午第三节课间,我和往常一样坐在座位上看书,隔壁的小野玲奈走了过来。

“爱丽丝,外面有人找。”

我转头看到孤爪站在教室的后门。

“研磨,找我有什么事?”我走过去问。

孤爪:“……我只是路过…”

我在1年4组,研磨在隔壁3组,会路过也是正常的……

“哦,没事我回去了。”

“爱丽丝……”

“嗯?”我回头。

“……中午一起吃便当吧。”他说这话的时候,别扭的转开了头。

“可以啊。”我想了下,答应下来:“研磨你line上发消息给我就行,不用特意跑一趟的。”

“都说了,只是路过……”

约好了中午一起去天台吃午饭,我回到了教室,刚才叫我的小野玲奈问我。

“刚才那是3组的孤爪君吗?”小野问我:“他和爱丽丝……是朋友?”

“是啊。”我点头,把下节课用的书拿出来,放在课桌上。

“最近,他一直站在那边的窗边……是在玩游戏吧。”小野不太肯定的说。

我觉得小野肯定是看错了,孤爪向来不爱引人注目,不可能站在走廊边玩游戏。

“真的呢。”小野说:“大家也觉得奇怪,孤爪君看上去不是很难接近么,却站在那么显眼的地方……”

上课铃声响起,小野没再继续说,我也并没有把她的话当回事。

但是等午休的时候,我拿着便当从后门走出去的时候,莫名的又想起了小野的话。

我走过去站在‘那个孤爪君’站着玩游戏的窗边。

往自己班里望去。

这个位置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我的座位……

什么啊,原来那个孤爪君也会做这么麻烦的事呢。

天台的光线过于强烈,我被日光晒得眯起了眼。。

研磨低头玩着手机,我慢吞吞的系着包裹便当的风吕敷。

他问我:“下午你们有什么课?”

我说:“体育,还有数学——讨厌的数学!”

从冰帝毕业的我外语还算不错,语文和历史也可以突击过关,只有数学最让我烦恼。

所以说为什么要学数学呢,明明学会个加减乘除就可以应付日常生活了——

“真是有趣的说法。”他听完后,笑了下。

总觉得研磨最近比以前笑的多了,大概是因为高中生,多少成熟了些,没那么社恐了吧。

“夏天要来了呢。”我说。

“嗯,马上要暑假了。”

“暑假有什么安排吗?”我问他。

“练习……”他头也没抬,语气多少有些不情愿:“小黑新升了队长,正斗志满满的。”

音驹在IH预选赛只进了东京的十六强,外人看来大概挺厉害,实际上也就那样,没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如果是几十年前,排球强校还是很受重视的,但是现在电子产品遍地的时代,排球这项运动已经逐渐式微,很多学校连排球部都组织不起来,更别提比赛了。

和网球足球篮球比起来,排球比赛的规则复杂,没什么观赏性,也很少会出什么明星球员,就算努力成为了职业选手,收入也远远比不上前三者,许多条件综合起来,排球就变得没那么吸引人。

黑尾小学就已经开始打排球,没事就和孤爪一起练习,经常在家附近的河岸边练习,我也是在那里认识的他们。

即便时隔多年,我还能想起那次初遇。

日暮时分,积云在天边层叠堆起深深浅浅的暖金色,河堤两岸的青草被晒得叶端发黄,脚下的滑板车在小路上划出的刺耳声响,我停在那儿,让自己稍作休息,顺便看那两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少年打排球。

发型奇怪的少年和总是穿着帽衫的少年,这是我对他俩的印象。

发型奇怪的少年是黑尾铁朗,穿帽衫的是孤爪研磨。

为什么会对他们感兴趣,或许是因为我自己也在参加体育社团的缘故。

黑尾和研磨说了句什么,后者手抄在帽衫口袋中,轻轻的点了点头。

随后黑尾就朝我招手:“要一起玩吗?”

不行,出来的时候答应了妈妈要在晚饭前回家——本来心里这么想着我,却意外的点了点头:“行啊。”

“那下来啊。”黑尾说:“那边有楼梯。”

我把滑板车停在路边,没有按照黑尾的指示顺着楼梯下来,而是直接顺着路边的斜坡跑了下来,跑下来之前我没想到那个坡如此陡峭,以至于没法停住脚步。

黑尾大叫:“啊小心——”

我停不下来,眼见就要撞到帽衫少年,越来越近,已经能看到他如同被吓到的猫咪一般开始瞳孔地震……

“晴夏——”

回忆被打断,我醒过神来。

“怎么了?研磨。”

“下午的课要开始了。”

“……好。”

回去的途中,孤爪问我要不要他帮忙补习数学,我说行。

因为他下午要练习,我们就约在了周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