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听见两人在这里争论“以毒攻毒”的叫醒方式就已经够离谱的了，没想到问起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还能更夸张。
“踩进水坑摔了一跤？”时昕晏惊讶。
“习惯就好，他一向运气不好的，”赵奕轩一副不必大惊小怪的样子，“你还不知道吧，他……”
“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拍晕你！”傅嘉逸咬牙切齿地威胁道。
然而赵奕轩一点都不吃这套，白了他一眼：“你拍啊，拍得晕算我输。”
“……”
时昕晏能清晰地感觉到，傅嘉逸一下子蓄势待发了。
这一击要是拍下去，赵奕轩晕不晕不好说，但绝对能引来一窝警卫。
“注意场合，”时昕晏无奈提醒，“现在是任务途中。”
“唔，一直在试，联系不上何文歆他们。”赵奕轩一心两用，摊手给她看不断尝试连接的界面。
“之前说过，无法联络外界的情况下，以自保为主，尽可能搜集信息，解救人质。”傅嘉逸也收放自如，一键切换到正经状态。
“本来是计划尽量不打草惊蛇的，但没想到一进来就是抽血，只能反击，”赵奕轩思索道，“这样一来，他们应该很快就能意识到我们身份不对，然后有所防备。”
“我看这个地方像是地下黑研究所一样，既然这样，干脆炸了算了。”傅嘉逸一边提议，一边摸出了藏在身上的微缩炸药。
“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了楼层分布图，”时昕晏忽然开口，“这里地下一共有四层，按照正常思维，核心区域应该会在最下面。”
“所以……？”
“对于研究所而言，最重要的一定是数据库，数据库必须毁掉。”时昕晏认真道。
这话说得轻巧，实际上却是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
一个敢在联盟眼皮子底下对异能者血样动心思的组织，根本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抗衡。
更何况他们不仅要毁掉数据库，还要解救人质。
然而，两人却都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反而思考起了行动方案：“你想怎么做？”
不愧是联盟第一军校的S级精英，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疯狂。
时昕晏淡淡一笑：“分头行动，我去地下四层引起注意，你们搜索二三两层。”
地下四层推测是核心数据库所在位置，那么相对次等重要的人质应该就在二三两层了。
“你要一个人单挑一个窝点吗？”就连傅嘉逸都忍不住震惊她的疯狂。
“没那么夸张，只要撑到你们完成任务离开，然后启动炸药脱身就行。”时昕晏伸手示意他把微缩炸药递过来。
“如果你们动作够快，不会太难的。”时昕晏笑道。
——
东城区的边缘，何文歆几人已经初步筛选了范围，将最终的判断确定在三栋建筑之内。
“这一片的信号屏蔽太严重了，技术上很难继续缩小范围，只能派人亲自查探。”周婕璇看着屏幕上的报错信息说道。
“让我去呗。”一直无所事事的孙锐终于找到了可以发挥的空间。
“小心行事，注意安全。”何文歆没有阻拦。
雨早就停了，只是天空依旧阴沉沉的，乌云遮天蔽日，给人一种压抑的窒息感。
通讯器上收到的信息还是只有最开始那一条汇报安全，以及断断续续的几个定位。
何文歆望着天际，不知为何，总有些不安。
“有人靠近。”沈哲涵的声音忽然在耳机里响起。
何文歆短暂一愣，下一刻，风声掠过耳畔。
她本能地闪避，然而对方的速度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她只来得及草草曲肘一挡，护住要害。
劲风突兀地停留在了一寸之外，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近处传来：“是你啊。”
“叶辰沨？你怎么会……”何文歆难得露出了震惊之色。
“我还想问你呢，”叶辰沨神情不似平日里那般懒散，眉宇间隐约有些严肃的意味，“就你们几个？怎么查到这里来的？”
“另外的人呢？已经进去了？”上位者的压迫感犹如实质，让人下意识想要服从。
不远处，安怡谦和江明栎稍稍落后几步朝这里走来，见到何文歆几人，有些意外地打了个招呼。
“联盟任务。有三人是下午的时候潜入的，还有孙锐是刚刚才出发。”
联盟不可能将同一个任务发布两遍，何文歆顿了顿，对眼下的情况进行了猜测：“是两个任务之间偶然交叉了吗？”
叶辰沨没有回答，注意力被前半句话吸引，神色微变：“下午？中途有联络吗？”
“没有，信号屏蔽太严重了。”何文歆从他的神色中意识到事情可能超出预料，连忙将现在所掌握的信息调了出来。
几人携带的通讯薄片除了信号通讯功能，还能在紧急情况下强行用精神力与外界建立呼应，传达最简单的信号。
只不过这么做的暴露风险比较大，所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任何动静。
没有动静，至少可以说明他们的处境还没到不得已的地步。
目光迅速从屏幕上划过，叶辰沨神色莫辨。
“怎么了？”江明栎见氛围不对，走了过来。
看到屏幕上的图像和信息，都不用人给他解释，江明栎直接明白了个大概。
其实，以何文歆他们所掌握的信息，定下这种方案绝对是无可指摘的，只不过……
“没事没事，以这三个人的实力，就算真不小心遇上了，想全身而退还是不难的。”江明栎试着往好的方向想。
叶辰沨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三个人，哪个是会选择安安稳稳撤退的？”
“……”
江明栎试图挣扎一下：“虽然赵奕轩和傅嘉逸两个人有点疯，但时昕晏的话……”
“她可能更疯。”叶辰沨说。
江明栎：“……”
“不能再拖了，直接进吧，”叶辰沨直接更改计划，看了眼江明栎，“你和我一起进去，其他人在外面调度。”
说完，又看向何文歆：“两项任务目标重合，我们从另一条线追过来，对方背后是境外势力，危险系数很大。必要时，我们会直接采取爆破手段，炸毁数据库。”
“你和安怡谦一起，做好信号和人员拦截工作，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把资料带走。”
——
时昕晏顺着安全通道来到了地下四层。
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阻碍，静得让人隐隐不安。
傅嘉逸和赵奕轩已经分别去了二三层暂时等候。
分开之前三人接通了短距离信号，只要两人一得手，就会给时昕晏发送消息。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开始行动……
时昕晏表示，自己引发的动静，绝对能让整栋楼都清楚感觉到。
于是，一切准备就绪后，时昕晏开始了行动。
地下四层的布置和其他几层大相径庭，地面、墙面、甚至天花板上都是纯白的砖，灯光照射下令人晃眼。
时昕晏简单环视了一下四周，选定了一处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形。
随后，她轻轻闭上眼，精神力悄然凝聚，连周围的空气都隐约在波动。
差不多足够了。
约莫半分钟后，时昕晏倏然睁开眼，经过蓄力的精神攻击无差别地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整栋楼仿佛都在无声地震颤，地下各处的警报器都在同一时间响起，而位于核心区的精神力检测器更是一瞬间爆表。
“这是……”
“有袭击！”
“源头在地下四层入口！”
“快调动警卫！”
像是一滴水坠入平静的湖面，整个地下研究所立刻喧闹起来。
除了各层定点安插的警卫，其余所有巡视人员都在向地下四层靠近。
“……这动静，还真是整栋楼都能感受到。”赵奕轩躲在暗处，目送着流动警卫离开地下三层，忍不住吐槽。
当然，他也没忘了自己的任务，很快便抓住了一个空当，潜入地下三层，开始争分夺秒地搜寻。
——
纯白的地砖不知是什么材质，一点细微的风吹草动声都会被放大、回响。
时昕晏转移了位置，倚在墙上，闭目凝神。
地下的结构复杂，但空间范围却并不大，自己大概只需要周旋十来分钟就足够了。
不过……
刚刚蓄力的精神攻击，得到的效果远远低于她的预想，就像是在扩散途中，被什么削弱了一样。
时昕晏不禁想起他们在讨论方案时提到的“屏蔽器”。
但就算是有屏蔽器，以现在的技术水平，要想达到这样的效果，数量也一定不少。
可那不是还在测试阶段，没有大规模投产吗？
一个地下研究所，会有这样完备的武装力量？
正想着，不远处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脚步声一点一点地靠近，像是硬底的军靴，“哒、哒”的声音不紧不慢，极有节奏感地敲在心上，给人以无形的压迫感。
时昕晏下意识想要摸枪，手伸到腰间，才想起自己是以诱饵身份被“抓”进来的，根本没有带武器。
全身上下，唯一能称为武器的，大概就只有从傅嘉逸那里拿来的微缩炸药。
时昕晏：“……”
没关系，问题不大，自己最擅长的是精神攻击，武器什么的没有也罢。
然而，对方却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轻飘飘地开口道：“别做徒劳的挣扎了。”
“如此强大的精神力简直闻所未闻。”年轻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惊叹。
“所以啊，我来之前特意戴了十台便携式屏蔽器在身上，以防翻车。”
时昕晏：“…………”
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