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葵的计谋就是困住他们兄妹二人,让他们输掉比赛。
在上一世的射艺比试中,云葵准备了很久,凭一己之力提高了玉衡殿的得分,然而在最后一刻遭受了他们兄妹二人的暗算,被困在山洞里整整一天一夜。等她终于出来时,比赛早已结束。
玉衡殿的分数成了全场倒一,虽然是常态,但那次也是有史以来最惨淡的成绩,就连师尊也对他们叹气连连。
自那场比试以后,玉衡殿的成绩成为灵山的一段“佳话”,逢人就拿此事来说,很长一段时间,玉衡殿都抬不起头。
这次,云葵决定先发制人。
她要让单听肆和单凌萱付出代价。
云葵跟薛宇和燕川详细说明了计划,等比赛开始后,就按照他们事先决定的行事。
云葵想出来的计划要多缺德就有多缺德,但用在单听肆和单凌萱身上,丝毫不为过。
谁让他们惹怒了她。
说曹操曹操到,靶场那边一片喧闹,抬头就看见几辆天马降落在旷地上。
如此声势浩大,除了天玑殿,还能有谁。
天玑殿是七殿阁中最富裕的,门下弟子个个家财万贯。别人出门都是御剑,而他们却特殊,居然乘坐着华丽的天马而至。
率先下车的是单听肆和单凌萱,两人头戴抹额,背负弓箭,凌然若仙,美轮美奂,无数巴结的小修士围了过去欣赏,还一个劲地夸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华贵的马车。
靶场瞬间人头攒动,难以抑制的兴奋声压抑不住。
薛宇被莽撞的弟子撞了一下,站起身就怒骂道:“你瞎了吗?乱跑什么!”
被骂的弟子冲他做了个鬼脸。
薛宇脾气上来了,燕川赶紧拦住他说:“算了,算了,别打乱计划。”
薛宇嗤之以鼻:“嘁,有什么好显摆的。”
但单家确实有骄傲的资本,除了家族背景强大以外,家族遗传的外貌也让许多人为之倾倒。
在灵山,除了鹤执玉呼声最高以外,单听肆的小迷妹们也不计其数。与之相对应的,除了步微月的追求者最多以外,单凌萱的追求者都可以从这里排到蓬莱岛了。
云葵早已司空见惯,不就是几辆天马吗,当年她成婚,可是九头五彩.金鸾鸟来抬轿子的。
云葵闲来无事,搭箭试弓,抬头之际蓦然对视上单听肆。
单听肆愣了一瞬,竟然朝这里走来。
奈何簇拥他的女修们太多了,还没有拨开人群,一个娇美的女修假意摔在他怀里。
“单公子...今日天气实在燥热,我的头痛病又犯了,可否借单公子的肩膀靠一靠。”
那名女修穿衣大胆,隐约可见衣领下的春光,她一手摸着太阳穴,一手环住单听肆的腰,矫揉造作,摆动腰肢死命地要单听肆怀里靠。
薛宇和燕川都看呆了。
云葵忍不住笑了出来。
单听肆脸色阴了又阴,想要推开那女子,但她的手不规矩,紧紧抓住单听肆的衣服不撒开。
“单公子~”
“滚开!!”单听肆刚推开那女子,她又跑过来贴上去。
女修扭动身体,借机往单听肆身上靠得更近了:“单公子,你不要这样对人家嘛,人家心悦你很久了...”
云葵清楚地看到单听肆的神情难看到极致,薛宇和燕川笑得直不起身,何时见过这么窘迫的单听肆。
单听肆怎么也甩不开粘人的女修,听见远处的嘲笑声,怒气地瞪眼看过来。
云葵熟视无睹,转身走了。
单听肆目眦欲裂,他好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可为时已晚了,他身上都是刺鼻难闻的香料味。
比赛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长老们都还没有到,此时的广场上只有零星的几人。
薛宇和燕川笑得肋骨一抽一抽的,头一遭见到单听肆这么难看的脸色,感觉大仇得报。
“无论如何,这次都没有白来,师姐还是你厉害。”薛宇佩服道。
燕川扶着薛宇的肩膀狂笑:“你看到单听肆那家伙的眼神没,气得都快喷出火了。”
薛宇道:“哈哈,一会还有更精彩的。一旦沾染上夷菱香,料他如何也摆脱不了。”
薛宇和燕川嬉哈打闹着,忽然察觉身旁的气氛不对劲,扭头看到云葵不知何时止步,正微微蹙眉看着远方。
他们顺着云葵的眼光看去,注意一个久违的白色身影。
这么看去,晚欲雪的背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羸弱不堪,
许是多久不见,他似乎还长高了一些的,之前就比云葵高出不少,现在只怕比云葵高出一个头。
少年身着雪白纱衣,发带与衣袂齐飞,背影出尘,尽显清冷,宛若一块无瑕美玉。他的出现,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静谧起来。
如此割裂的感受,让人觉得与今日声势浩大的场合毫不符合,就像是一个占据着上界视角的旁观者,注视着下界的一举一动。
云葵总能在他身上看到那种蔑视众生、睥睨天下的威慑感。
晚欲雪身边围绕着几个女修,正在谈笑风生。从这里看去,几个女修脸上都带着爱慕的神情,手里拿着精致的小花苞。
在仙界,若是为表达倾慕之意,女子都会亲手缝合香囊赠送对方。
薛宇和燕川瞬间紧张起来,僵硬地转过脸,“师姐...你别误会...阿药不会抛弃你的...”
云葵冷眼看去,胡说八道,晚欲雪爱收就收,关她什么事。手又没长在她身上,她能管住晚欲雪喜欢谁么?
但好在,晚欲雪不知道她们是何意,也没有接过,微微颔首以示还礼。
薛宇和燕川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他们还担心晚欲雪要是真的接过荷包,师姐的脸色只会比单听肆更难看。
但他们误解了,云葵蹙眉只是因为又看到晚欲雪,天知道她有多讨厌晚欲雪。
云葵准备离开时,又听见女修们絮絮叨叨。
女修们看到晚欲雪手上的冻疮,惊呼道:“阿药,你是不是因为玉衡殿的母老虎才不敢收下我们的香囊?”
云葵:“......”母老虎?是她么?
这关她什么事?晚欲雪愿意收就收,不愿意收就不收,不收是因为你们的香囊太丑了,与她何干?
她家又不是住海边,管天管地,也不会管晚欲雪收不收香囊。
但女修们陷入了自我感动,“阿药,你真的太可怜了。跟着母老虎,吃不饱穿不暖,还时不时受她的打骂。”
云葵的无语值达到极致。
云葵也知道自己名声不好,一般不在意,但要是逮住了,一定会严惩。
云葵侧耳去听晚欲雪会说她什么。
晚欲雪默默垂下手,露出一贯的冷淡疏离之意,“这与殿下无关。”
女修以为晚欲雪害怕受打骂,更加心疼:“这里没有她,阿药,你要是有什么难言之处,尽管与我们说,我们会替你做主的。”
她们劝解晚欲雪解开心扉。
“真是委屈你了,竟然跟了这么暴躁的人。”
“就是,把你丢在杂役峰不管不顾,倒是对旁人眉开眼笑的。”
云葵又是一阵无语:“......”她何时眉开眼笑过。
“怪不得没有人喜欢她,就她那脾气,谁能受得住啊。”
“不如这样,阿药,我们替你赎身、放你离开如何?”
良久,云葵才听见晚欲雪淡淡道:“不必,殿下...待我极好。”
这下女修们更可怜他了,“是不是母夜叉教你这么说的?”
云葵:“......”
一会一个母老虎,母夜叉,她就这么不堪么?
云葵听不下去了,一剑劈开了假山,顿时,石头崩裂,露出几人惊讶的神情。
“哇——”
女修们吓得落荒而逃。
晚欲雪也是怔了怔。
云葵转动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晚欲雪在灵山被无视惯了,向来都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但在看到云葵时,收住了一贯淡然的神情,竟然也想着不作停留的离去。
见她就跟见到鬼似的。
云葵喊住他:“回来!我是能吃了你么?你逃什么呀?”
晚欲雪止步,侧目,语气平静地说道:“是殿下不喜我靠近。”
这下换做云葵诧异,她想了又想,记起那回她当众羞辱晚欲雪的场景,她确实说过不允许晚欲雪出现在她面前。
这次机缘巧合之下出现,晚欲雪自然要顺着她的意思来。
云葵绕到他面前,怒视着他。
咦...
他好像长高了不止一点点。
之前他就比她高出不少,她凶他时都要微微抬头去看他,现在不仅要高抬头,还要微微踮脚才行。
可这样一来,她在晚欲雪面前的气势明显就削弱了。
云葵道:“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是觉得我空桑境待你不好么?”
晚欲雪低睨了她一眼,随后目视着前方,眼角眉梢中带着早已看淡一切:“没有。”
没有?有,他也不敢说出来。
云葵冷笑,忽然察觉到他的眼神让她看得很不舒服。
他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云葵揪住他的衣领,道:“你是对我有什么不满,说话为什么不看人?”
闻言,晚欲雪垂下眸子去看她。
漆黑的瞳仁里倒映出少女的脸庞,明明什么都没有,云葵却探究出一丝暗流涌动的冷冽肃杀之气。
云葵怔了一下,陡然推开他,踉跄后退了几步,薛宇和燕川赶紧扶住了她,“师姐。”
可再看去,少年的眼里清澈无瑕,如一抔酥雪。
“殿下若是无事,我先告退。”少年抚平衣领离去。
云葵瞥向那抹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很少有被吓到的时候,可就在刚才,她的内心居然在颤抖。
第99的刺杀失败时,晚欲雪也曾动暴刑用弓箭射杀她。
云葵暗暗握紧了拳头,几乎是在一瞬间,薛宇和燕川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云葵已经解下身后的长弓,搭弓射箭,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裹挟流萤箭矢穿过长空,朝着晚欲雪所在之地射了出去。
薛宇和燕川惊呼:“师姐,不可——”
作者有话要说:再三申明,云葵的性格很不讨喜,她是真的很恨晚欲雪,超级超级恨,前期就不要抱希望能让她有所改观。
当然,也不必太心疼晚欲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