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清湖在医务室内躺了会儿,便悠悠转醒。
这期间她感叹程睦柏过于吵闹。
程睦柏捉住校医生的手询问,人为什么还不醒,怎么把呼吸机挂上了,到底有没有事,要不转到第一区医院看看。
他常在学校和Alpha打架,田径赛也送给朋友来急诊,是医护室的常客。
校医生看见他就烦,举着记录板拍了拍他脑袋两下,烦闷说:“都说了急性呼吸碱中毒,休息就好了。你非要我给她抽个血全身检查是不是?”
沈钧坐在对床冷冰冰掀起眼皮开口,“她没事,用不着抽血。”一旦抽血检查,就会暴露觉醒者的身份。沈钧只当自己是为了解决标记抑郁症的事,才帮窈清湖掩饰。
程睦柏眯着眼看过去,沈钧斜睨和他对视,校医生看他们俩又要打架,趁着女孩子在休息,两人才在医护室外打完一场。
两个仪表堂堂的学生,白净脸蛋双双挂上淤青红肿的彩,校医生想着医护室还有几套昂贵的设备,赶紧笑说几句打了圆场。
程睦柏冷笑:“有本事我们去校外试试。”
沈钧不屑哼声。
他们都知道对方是觉醒者的身份。
窈清湖窸窸窣窣挪动着被子,刚取下呼吸面罩,程睦柏扑在卫生被上,沈钧站起身侧目,倒要看看窈清湖装到几时。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程睦柏捧住窈清湖的手问。
“背心有点疼。”仿佛不知道自己泳衣被解下,窈清湖撑起身躯,伸手去揉弄背心乳酸堆积过多的疼痛处。
被子滑到肩背后侧,露出她伤痕累累的背脊,程睦柏蹲着转身捂住眼。
沈钧皱着眉峰盯看。他又不像程睦柏在装纯情,他和窈清湖都接过吻,标记过,自然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送往医护室时,校医生见她呼吸紊乱时,情况危急,校医生是女O,就将紧绷桎梏胸腔的泳衣撕裂开,方便窈清湖理顺呼吸。
窈清湖好似清醒了,将头颅埋在枕头里,蜷缩着伸出纤细手指将被角捏住拉上,程睦柏辩解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窈清湖静悒悒愁着面容,没回应他,等到校医生将托人携带的校服递给窈清湖,把二人轰出病房,窈清湖才将校服换上。
阖上门,校医生看热闹不嫌事大问:“你们俩谁能送她回家?”
“我。”程睦柏说,“我是她同桌。”
沈钧没急着说话,平静道:“我和她住一个小区,我送吧,她住的地方离我不远。”
程睦柏恨着眼看过来,他从来不知道沈钧和窈清湖有邻居的关系。
窈清湖住林家,弗里希·林是议会厅的议长。他住的小区政客云集,程睦柏对同学的家族关系不关心,他现在才知道沈钧的父母有可能是议会厅的人。
程睦柏想起抱着窈清湖来到医护室的过程,她苍白的面庞,蹙着眉捂住胸口大口呼气,嘴唇微肿,唇面破皮渗出血珠,而沈钧冷淡的面容有一道五指印。
“你该不会想对她怎样。”程睦柏捏紧拳头。
“我说过她是自己掉下去的,你可以问她。不信的话,再打一架?”
校医生忙说:“别吵,别吵。周围病房还有人,你们自己跟她说吧。”
程睦柏帮窈清湖提着书包走在出校的大道上,青草坪散发叶汁苦涩的清香,如同程睦柏苦涩的心情。
窈清湖既没有接受程睦柏的护送,也没有坐沈钧的车回家,她告诉程睦柏,她从跳水板掉落的确和沈钧没关系,是她自己踩滑到跳水板,不小心跌落下去。
在程睦柏看来,窈清湖有意替沈钧掩藏。
她在医护室流露无助不愿多谈的神情,嘴唇的嫣红消散,恢复为她粉嫩的唇色,程睦柏不想成为逼迫她的人,他没有立场可问,也问不出沈钧是不是强吻了她这种会刺激伤害她的话。
他也看见窈清湖背脊上的鞭痕,她回避着,独自默默承受,他差点克制不住捉住她手问是林氏父子下的手吗?
这也是刺伤她的话。
程睦柏也想说他听到的字眼,沈钧定是威胁了窈清湖,但他转念,岂不是暴露他偷听窈清湖讲话。再看向窈清湖时,窈清湖眼眸充溢着对他的担心,他便忘了要问窈清湖的问题。
比起她跌落这件事,窈清湖更在意他暴露觉醒者的身份。
“对不起,我肯定让你为难了。”
程睦柏挠挠头,向窈清湖歉疚解释:“你看到了啊。还好,就被我爸揍一顿,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就是……我爸妈从小就希望我做个自然人正常上下学的生活,我才不能告诉学校里的人。我是想等你高考完那天才同你说,我怕吓到你。”
“那翅膀是怎么不见的?”窈清湖手接过书包肩带,顺势抚在程睦柏凸起的肩胛骨上,“好神奇,你身体也藏不下那么大的翅膀。”
她摸着下巴,像个书呆子般思索:“不是这个空间的事对吧,我们上课学的经典物理理论完全解释不了。我得思考下。”
她的话将程睦柏逗笑,关于翅膀从何而来那套学科理论解释很复杂。小时候,他也傻乎乎问过他母亲,母亲回答他学界没有定论。程睦柏便不再问了,他是讲究实用的人,用得好就行。
他喜欢窈清湖对他好奇的眼神,说:“是基于多元方法论,拿经典物理套是行不通。觉醒者的异能来自多重宇宙,就跟我们在学校又要学玄也要学数物化生一样。”
窈清湖点点头,程睦柏讲了等于没讲,毫无关键信息,她还是指望早日进入军校学习。
她想着程睦柏腾空前的那一幕,程睦柏不是突然从肩胛两侧破碎肌肤撑开翅膀。
窈清湖有看到一瞬他非人形的变异体,他似乎不像窈清湖可控制身体各处细微变异的反应,他化作了通体蓝鳞,四头双翅类麒麟的怪形,尔后,变换人形张开双翅接住她。
窈清湖书读得杂,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感觉像旧时代圣书中描述的四种异兽之一,又不能确证,她打算回家用网络查一查。
程睦柏将窈清湖送至公交站台。
他家的司机缓慢开车在他身后等待他,程睦柏站定脚步,对窈清湖说:“真的没有事吗?如果有,我可以帮你解决。无论是什么,你叫我帮忙,我肯定会帮。”
窈清湖浅笑着,淡淡瞥了他一眼,眉宇间缠绕着相信又不相信的惆怅。
她出神到伸出手,替他拨弄了下坠链弯曲斜挂的耳坠,程睦柏脸又红了。窈清湖像是意识到自己做了冒犯的举动,垂下头赧然:“我喜欢自己解决问题。”
这是她对程睦柏说过为数不多的实话。
她又扬起脸,灿烂地笑:“我没事。今天也没有发生什么,你不要担心我了,快回家。”
公交车来了,窈清湖扶着双肩背带上车。
她朝程睦柏招手告别,随后又握住支撑杆怔忡惆怅,像浮萍随波倚在支撑杆上,这令程睦柏心疼,窈清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事。
程睦柏生出汹涌的想法:他想让窈清湖开心,想要让她摆脱束缚获得自由,而不是嘴上说说要保护她。
黑色轿车尾随窈清湖的公交前行。
车内人数渐少后,窈清湖找了处靠窗的座椅坐下,风吹得她的面目很静,她手撑着下巴,俯看黑色轿车内沈钧漠然抿唇的脸,她凝望沈钧许久,沈钧才瞥了她一眼。
窈清湖朝沈钧招手,明朗露齿一笑。
沈钧不认识窈清湖般回头看着前方。
窈清湖下了车。
黑色轿车在后方停驻,窈清湖找到站台上的等候长凳坐下,路上行人来来去去,周遭喧嚣,窈清湖没有换车,而是翘起腿刷起了视频。
黑色轿车再上前,停靠在窈清湖面前后,车门大开,沈钧和窈清湖的眼神对上,窈清湖拍拍身旁空余的位置,沈钧执拗地沉默半晌。
窈清湖垂头玩手机,在下一辆公交车到来前,沈钧按捺不住下了车,像个等车的陌生人站在窈清湖身旁。
沈钧下车前都在厌恶自己,他又开始了高一时期那浓重的自厌情绪,自他觉醒后被父亲确立为正式的继承人,他再也没有恼人的情绪。但易感期失控,遇上窈清湖,他又深深陷入自我厌恶的焦虑。
他讨厌自己在吮吸过窈清湖血液的信息素后,靠近窈清湖腿就会发软,讨厌自己叫她清湖,讨厌不顾一切吻了她,讨厌下车前,他还会想窈清湖不上车不到避人的密闭空间,她怎么标记他。他厌恶被标记抑郁症操控的自己,又没办法摆脱它。
“你今天是怎么了?”窈清湖玩着手机问,“有什么是你非要得到的吗?”窈清湖是指他跟踪她这件事。
“上车说。”沈钧伫立看向远方。
“不行。我得等11路换车回住的地方。”
沈钧从来没在公交站台等过车,他厌恶熙熙攘攘的人群相互触碰和依靠,下等公民给他感受总是肮脏,道德败坏和喧闹,他有强迫自己的洁癖,无论是肉|体接触还是自以为是的道德上。
有对牵手的母女走过,小女孩仰着圆脸盘频繁看他的好相貌。
再是一位中年Alpha急急忙忙跑过,空气混杂出一道烟草味,沈钧屏息侧身,他一点都不想被任何触碰到。很脏。
“你让我在这里怎么说。”沈钧压低分贝,尽力克制内心的烦躁。
“要么说,要么滚。”窈清湖这才抬头睨一眼他。
沈钧:“……”
沈钧还是黑着脸坐在窈清湖身旁,他垂着头,装作为学业颓丧的高中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相貌。
他的身份掩藏得足够好,没有党派势力做支撑的媒体就算拍到,也不敢暴露他。
“哦对了。”窈清湖才想起来沈钧转给她的两百万第一区货币,打开通讯仪录像后,她将信息光屏调出,放至沈钧眼下:“这是你自愿赠予的吗?”
沈钧扫了眼,皱眉,那条短信已经被窈清湖删了,除了转账信息,他和窈清湖的对话一片空白。
窈清湖就这么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沈钧解释:“不是我。我不会做那么……傻的事,是我表弟转的账。”
“行。那你表弟是自愿赠予吗?”窈清湖重复了一遍问题,沈钧才意识到窈清湖询问的目的。
她很缺钱?是吧,五等公民都很缺钱,如果缺钱,是最好处理。
沈钧觉得钱给她也无所谓,无论是他还是周暮宇,最不缺的就是钱。
“你拿着吧。是我给你的,我自愿赠予。”沈钧承认,还替窈清湖补上合法的证明。
窈清湖点头,“那我帮你捐给社会组织做慈善吧。”她喜欢大度的一等公民。这笔钱立马被捐到临舟修道院名下。转完后,她心情变得不错,从书包里拿了两颗棒棒糖,递给沈钧。
窈清湖是不爱吃糖,这些可爱的小零食是阿什艾利撒娇的时候为她准备在书包里,谨防她早上赶往学校时的低血糖。阿什艾利不知道从哪本青春校园小说上看到男女主喜欢吃棒棒糖,就喜欢准备莫名其妙的心意提醒窈清湖他的存在。
窈清湖之前有低血糖会撕开糖纸吃一下,但觉醒后,她再不需要。
沈钧接下糖,再解释了一次:“无聊的话也不是我发的。我没主动联系过你。号码是我存下的,我也存了全班同学的号码。”
窈清湖嗤笑,牙齿咯嘣咬碎糖球:“你来找我就为了说这些?”
沈钧摇头,沉闷地想了一会儿,他做出艰难决定豁出去道:“我要你咬我。今天就咬。我易感期必须找人解决标记需求,我给你钱,多少都可以。”
窈清湖好像知道沈钧来找她的目的,泳池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当时她就有疑虑,在医护室拿到通讯仪搜索后,窈清湖确信这不是易感期上脑的问题,高三有那么多同学成年爆发易感期,用抑制剂阻滞信息素分泌。
只有沈钧像患有精神病症似的缠住她不放,易感期三天没过,还跑来学校,沈钧的确患病了。
窈清湖即刻答应,没有沈钧想象的周旋。
但她提了要求,沈钧要给她一件东西。她并没讲明她需要的东西,只是告诉沈钧能给她但有些困难,她会在下一次降临期后要沈钧履行。
沈钧迟疑了半会儿,他观察了窈清湖近三年,何其了解窈清湖的性格,他来找她就知道需要支付价格。他询问了要求的界限,这件东西是一个只涉及窈清湖不会涉及他只是利用他家族势力的东西。
谈妥后,沈钧内心还在踌躇,窈清湖拨开他搭在颈侧的黑发,沈钧撇开头,谨慎道:“你干嘛?”
“咬你——”窈清湖说。
沈钧捂住窈清湖的嘴巴,低喝:“你小声点。”
行人看着沈钧夸张的举动,沈钧抽回手,捏着拳头又垂下头。窈清湖过于大胆了,还是公众场合,就谈论咬不咬的事。
“我们上车。这里不行,人太多了。”沈钧咬紧牙关说,触碰窈清湖后,他更焦渴至极。
他现在恨不得拉着窈清湖上车,扑在窈清湖怀里,逼迫她快咬。
窈清湖翻了个白眼,说行吧,又是位娇少爷。
她拽起沈钧的手,转而将沈钧牵往等候椅后方,沈钧还没弄清楚状况,两人穿过广告牌,窈清湖将他一推。沈钧的背刚贴住广告墙,还没来得及问就在这里?这里不行!
窈清湖就欺身压上,没给他拒绝的机会,他的腿被少女的膝骨抵开。窈清湖就拨开他搭在脖颈的黑发,在他颈侧鼓包处摩擦了一下,她的手也随之掀起他的校服下摆。
“这么湿啊。”窈清湖说的是沈钧因为情|潮热而汗湿的黑发。
沈钧想推开窈清湖,有行人穿过追赶公车,沈钧埋在窈清湖肩窝遮掩面孔。
就这时机,窈清湖已经垫起脚尖,扶住他的肩,她捂住沈钧惊呼“这里不行”的嘴,隔着隐形创口贴狠狠朝娇嫩的肌肤刺了下去,疼痛令沈钧失神。
窈清湖吐出嘴里的创口贴,咬破舌尖,血液混合着信息素向沈钧的腺体再次注入。
沈钧大腿痉挛着,快要栽倒在地,全靠窈清湖扶住他的腰,将他支撑。
他被上升到脊髓的酥麻感击败,过电似的快感从颈侧传来,令他脚趾蜷缩,他呢喃着“这里还有人”“这里不行”“不要”。
结果是窈清湖不管不顾刺得更深入,沈钧推阻的声音愈发地低,最终褪去。
他被信息素蒸熟透了,抱着窈清湖的腰,耷在窈清湖肩上,浑身发软又可怜兮兮地震颤,像夏日里热到哈气的幼犬。吐出了一点粉色舌头,湿润的热息喘在窈清湖掌心里。
他已经管不了周围有没有人在看,他知道肯定有人在围观。
那些视线停靠在他的发旋,想要窥探出他和窈清湖在做什么。
窈清湖怎么敢?这里还有人。
他颤得愈发厉害,近乎要被羞耻杀死般。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来检查错别字,每次写沈和女主的戏都好慢好难
沈钧!!!真是让你爽到了,跪着感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