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太阳的升起,天上的乌云也逐渐散去,树林中传来了野鸡打鸣的声音。
刚刚从睡梦中睁开眼的应悯,还没来得及感慨一声自己这是真穿越了而不是梦,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傻了眼。
她那大红的赤色鸳鸯棉上,黏黏糊糊的全是从头顶板子上流下来的血。
而这还不是结束。
一大团黑色如瀑一般的发丝,也紧跟着从上方垂下来,荡在她的脸上,像是盘丝洞的蜘蛛娘子为了困住唐僧而发出的层层蛛网。
姜妄有一张世间少有的,绝美的脸。
但在这张脸上满是伤口和正在不停的往外渗的血液的时候,且原本黝黑的眸子上附上了死亡的白膜时,这张脸就不那么美丽了。
刚一醒来就撞上这么个情景,应悯本着绝不能在外人面前丢脸的原则,虽然尖叫已经涌到嗓子眼了,却还是咽了回去。
强打着精神,“一大早就有这种吓人的兴致,看来你昨天过得还不错。”
伴随着她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响起,刚刚还满是死气的男人猛地眨了一下眼睛。
充满了死气的白膜从他的眼睛中消失,其后露出来的,是一双如墨一般深的黝黑招子,带着些恶劣的笑意。
姜妄翻身从应悯头顶落下,那些刚刚还黏黏糊糊的血液也紧跟着消失。
只剩下那些蛛丝一样的头发还缠在她的脖子上,剪不断理还乱似的。
婚轿里的空间狭小,但是坐两个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姜妄用双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胳膊肘拄在自己的双膝上,笑眯眯的看着她说道:
“你的胆子还挺大的嘛。”
好,好想给他一拳啊!
应悯强忍着自己的想法,将姜妄没收回去的头发从自己脖子上绕下来还给他,硬邦邦的回了句,“也还行。”
毕竟她周末的时候,有时也会为了挣生活费去鬼屋打工。
既能挣工钱,又能吓人,她超爱这份工作的。
只不过,以前面对的是人扮的假鬼。
而现在,她所面对的是真鬼罢了。
yue,这血腥味模拟得也没必要这么像吧!
应悯指了指姜妄的手臂,“你身上怎么有、嗯…血红色的气场?”
昨天她其实就能够看到一点,抬轿的家丁身上像蒸汽一样的白气,鬼怪身上的黑气,和姜妄身上若隐若现的血红色气场。
但是人在低血糖和抵抗力下降的情况下,眼睛也或多或少会出现一点小问题,所以她其实昨天没有往灵异玄学这方面想。
只是,今天她再睁开眼的时候,这种视觉上的冲击比昨天只是隐隐约约看到一点要大上不少。
加上昨天她吃饱了才睡的觉,所以应该就不是低血糖方面的问题了吧?
“血红色的气场?”姜妄挑了挑眉,抬起了自己被应悯指着的那只手臂。
自己低下头瞧了瞧,什么也没看出来,“你看到了些什么?”
应悯点了点头,竖起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有点像烟,但看上去又有些雾蒙蒙的。”
姜妄看着她的脸,想起了千年前某个与她长着同一张脸,却把众鬼锤得毫无反手之力的家伙。
那人最出名的,便是那双能够看穿世上一切秘密的法眼。
说起来,昨天好像还没问她的名字来着……
姜妄突然说道:“你叫什么。”
应悯这才反应过来,因为已经知道剧情,所以她好像忘记问姜妄的名字了,这得赶紧补救一下。
于是她回道:“应悯。你又叫什么?”
应家人啊,那保不准还真是那家伙的后代,遗传到她的某些能力也不是不可能。
千年前他被那混蛋不由分说的强行压在镇灵山山下,洗髓易气生不如死,而现在,那混蛋的后人竟然落到了他的手下。
真是……天道好轮回啊!
姜妄的唇角不由自主的向上挑起,“姜妄,姜还是老的辣的姜,肆意妄为的妄。”
不知为何,看到他表情的应悯,突然感觉自己背后一凉。
应悯想起刚见面时他所说的话,追问道:“那个时候,你说又见面了,是什么意思?”
原著中,女配应该完全没有见过姜妄才对啊,哪里来的又见面了?
姜妄笑了一下,“我认错人了而已。”
关于那段屈辱的过往,他可没心情让别人知道。
但还没等到她完全反应过来,就见眼前的姜妄说道:“除了我身上的血煞气,你还有看到其它的气场吗?”
应悯想了想,“普通人身上的白气,昨天那些鬼怪的黑气,就这些。”
姜妄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也开始越拉越大,“没有错,这其实是一种世间非常少有的天赋,名为‘法眼’。”
“我曾经见过这世上将法眼修炼到最极致的人,只是看破妖鬼的伪装已经不算什么了……”
“她只需要一眼便能够看透一个数代人倾尽心血才造就的阵法核心,也能够一眼便攻破鬼怪的弱点。”
他抬起手,凉得像冰一样的指头戳在应悯的额前,“经过修行,或许等到某一日,你也可以拥有那样通天的强大。”
应悯的表情有些微的变化。
然而下一秒,姜妄就懒洋洋的说道:“不过就算你修习到了最顶端,也打不过我啦。”
哼哼,他的话是打击不到她的!
应悯牢记她穿越者老前辈萧某的话,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
说不准她以后也能够拳打姜妄,脚踢姜妄呢。
前人是前人,她是她,师父还会输给徒弟呢,别太早给自己下定义和天花板。
事物的发展可是螺旋式上升的!
姜妄笑眯眯的看着她的表情变化,“想不想学学怎么正确使用法眼?”
应悯眨了眨眼,她当然是想学的,但是法术这种东西不应该是自己学过才能教给别人的吗?
莫非,姜妄在击败了那位法眼前辈之后,杀人夺宝抢了对方的传承,如今要教给她了?
那姜妄就不只是九喇嘛了,简直就是药老啊!*
应悯猛点头,“想学!”
然而还没等到她想想怎么让姜妄不坑她的教她,面前的姜妄就突然站起身来。
原本这婚轿里面的空间就窄小的可怜,她自己坐在里面都要缩着头,更不要提姜妄这个身高保守估计都一米八的大男人了。
他直接撞碎了头顶的板子,半个身子都探出了婚轿,又闭上眼睛,鼻翼朝着某个地方微动了两下,然后睁开眼睛低头看向应悯。
完全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正在把被他撞碎的木头渣子从自己身上扫到地上的应悯抬头望他:?
这是在干嘛?
虽然本来也没想之后一直都住在这个小破婚轿里面,但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个安全屋,她还是有些感情在的。
于是便皱着眉说道:“你要做什么?”
姜妄扯了扯自己的唇,阳光从他的头顶照下,却并没有在他的脚下形成活人所会有的阴影。
鬼,是没有影子的。
他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眼中满是兴味,“你知道第一个拥有法眼的人,是怎么在没有师承的时候领悟它的用法的吗?”
突然,应悯的心中升起了些许不好的预感,但她仍强保镇定的问道:“什么?”
姜妄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也不管应悯慌张的差点把簪子扎他脖子上,就像抗麻袋一样的把她扛起来,往他刚刚确认的地方飞去。
而那不久前还有一架红色婚轿,此刻却只剩下些许木头残渣的地方上空,回荡着他的笑声。
“多去杀几个鬼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