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姜沁面露慌张,三言两语便把自己在小花园受挫后改道去卧床不能言语的姜老太太那儿撒气的事儿吐露了个干干净净。

周氏皱眉打断,“你竟还惦记着裴家的人?就算别人迟早和离又如何?你可是有婚约在身。”

姜沁面色讪讪道:“爹不也曾打过程将军的主意么,只不过人家压根儿没理咱们。”

“你爹那是……”向来了解自家夫君的周氏顿了顿,似是有所顾忌,将话咽了回去。

姜沁绞着手里的绣帕,不忿道:“娘,我就是憋气,凭什么她们一个个占着嫡系的名头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明明爹现在才是姜家最有前途的人。”

周氏深吸了口气,“所以你便跑老太太房里头撒泼儿?”

“谁让那死老太太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还一副爱答不理瞧不起人的模样?女儿就是气不过踢了下床边的矮几,哪里晓得那香炉一碰就倒还会引火。而且女儿也没想到那些个下人之后就真没进去收拾啊,总不能让我去碰那些脏兮兮的炉灰吧……”

周氏闻言一惊,连忙直起身追问道:“你说你打翻了香炉?”

姜沁被这反应弄得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眼神透着紧张,抓紧了周氏的胳膊小声道:“娘,怎么办呀?”

周氏瞧着这个总爱惹是生非的女儿,额角跳了跳。

真是儿女都是债。

沉吟片刻,周氏想起了什么,眉眼闪了闪,问道:“你可记得当时在老太太房外当值的是哪个丫鬟?”

————

慈和堂,外厢房。

因姜老太太暂时挪到棠梅园中休养需要安静,众人不便打搅,便就近来到了这唯一一间未被大火波及的屋内商讨。

夜已深,大家伙儿的眼睛中都泛着血丝儿,却都在为今晚的事儿强撑着精神,誓要尽快弄个水落石出。

姜明义得到消息时稍晚了些,到的时候,李氏已将姜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大体问过了一遍。

吱呀——

门被推开。

“二弟二弟妹,下人们通传说是母亲房里打翻了什么物什儿着了一场火,母亲可有受惊?现下如何了?”姜明义身上的衣衫不算整齐,一看便知是急匆匆赶来的,此时正一脸关切地询问着。

姜明业摇摇头,“幸好及时救了出来,没有大碍,只是……”

姜明业刚想把疑似有人用香料谋害姜老太太的事情和盘托出,却被一旁的李氏截过了话茬儿。

“只是还需找到起火的源头,不然难防下次还有同样的事儿发生。”李氏道。

姜明业皱了皱眉,不明白李氏为何要打断自己,刚想质问,却见对面的姜明义叹了口气,“确实,听说弟妹已将下人们问过了一遍,可有收获?”

李氏道:“收获倒是有,就怕大哥您心慈手软。”

这话说得难听,姜明义眉头一皱,却见到李氏眼神示意的方向,这才发现屋内有个姜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垂首而立。

“这是?”姜明义语气不解。

丫鬟似是也被今晚的事儿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见大老爷唤她,忙一个激灵躬身回道:“婢子叫霜兰,是慈和堂的一等侍女,原本贴身伺候老太太的采荷姐姐病了,便由婢子暂时顶上。”

李氏道:“把你刚才说的再和大老爷禀报一遍。”

霜兰点了点头,偷偷打量了下大老爷的神情,小心翼翼道:“今个儿约莫酉时前,正好是老太太入夜前喝药的时辰,五小姐突然来了,说是要探望老太太,还要亲自喂药。”

姜明义打断道:“这和起火有什么关系?”

霜兰求助地看向李氏,李氏道:“大哥莫急,让她继续说。”

霜兰咽了咽口水,继续道:“后来房里传出一阵声响,婢子正要进去的时候却被刚好从房里出来的五小姐拦下了,说老太太已经喝完药,要睡了,让婢子莫要进去打扰,婢子便在外间守候,直到发现起了火。得知是打翻的香炉惹的祸后,婢子才记起那约莫就是当时五小姐在时的那阵声响。”

姜明义眉头一动,却是哼了声,“简直一派胡言。你这刁奴自个儿偷奸耍滑没照料好人,竟然学会攀咬起主子来了?”

霜兰一惊,忙跪在地上,“大老爷明鉴!婢子说的句句实话,绝不敢胡言乱语呀!”

此时,紧闭的房门再次被推开。

“哟,这是做什么呢?三堂会审呢?”

姗姗来迟的周氏伸出柔荑轻轻抚了抚胸口,似是瞧见屋内一幕时吓了一跳,语气透着讶意。

李氏似笑非笑道:“大嫂可真是贵人难请,一早我便派了丫鬟过去,大嫂现在才来。”

周氏捏着帕子咳了咳,柳步轻移挪到屋中央的凳子上,浑身写着体力不支,闻言柔声道:“弟妹误会了,我这不是身体不适么?来得晚了些莫要见怪。”

说完不等李氏继续发难,便看向跪在一旁的霜兰和声道:“大老远儿就听见吵闹了,这是在说什么?也与我说一说?”

霜兰期期艾艾地抬头,刚想说话,却见到周氏又捏起绣帕捂了捂嘴角咳了两下,帕子边角绣的兰花栩栩如生。

“哎呀,天气一冷,这身子骨是越发不行了,得叫厨房里炖蛊红枣汤来补补才行。你这丫头我好似有些眼熟,是不是那个母亲院里的炖汤手艺一绝的丫鬟?改明儿也替我做上一碗可好?”

周氏的脸上笑吟吟的,语气甚是温柔,听起来便让人觉得是位和善的主子。

李氏最是看不惯她这个大嫂装模作样,刚想说话,有人便先她一步。

“胡闹,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扯什么吃食?”姜明义低声斥道。

周氏被斥了两句,眼神似是幽怨地瞥了自家夫君一眼,低头抚了抚手里的帕子不言。

看她吃瘪,李氏心中痛快了几分,转向仍旧跪在屋中央的霜兰道:“继续说吧。”

不料霜兰浑身一抖,并未抬头,反倒直接“砰砰砰”叩了几个响头哭道:“是婢子偷懒没照料好老太太,心中害怕才把罪责推到五小姐身上,请二夫人责罚!”

李氏愕然。

在旁瞧了许久的姜姒眉头微蹙。

内宅事务一向归二婶婶掌管,故而自方才起她只是坐在一边静静旁观,并不插手多嘴。

可若是没瞧错的话,霜兰那丫头是在瞧见周氏进来之后才突然变卦改的口。

为什么?

姜姒将在场众人的神情一一收入眼底,细细思索着。

……

因着霜兰咬死了是自己渎职担下了一切过错,李氏气得牙花子酸疼却也无可奈何,干脆罚了月钱赶到庄子上眼不见为净。

至于香料的事儿……

李氏终归是身处后宅,对这些诡谲心思有着天生的嗅觉。

“能清楚老太太药方子上的内容,又能悄无声息在香料里动手脚的,必定是这宅子里经常出入慈和堂之人。要不是今个儿香炉意外被打翻,都未必能被咱们发现。”

李氏脸色凝重道:“思来想去,这事儿还是莫要声张,免得打草惊蛇,私下里打探方为稳妥。”

姜姒当时听了便隐隐猜出了什么,姜明业更是眉头夹得死紧,“你怀疑大房的人?”

随即果断否定道:“不可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李氏语气凉凉,“正因为不知道才要瞒着,总归母亲对他们而言只是占了个嫡母的名头,即便告诉了,他们也不会尽心去查,还不如少进几人的耳朵。”

似是见到姜明业脸上的犹豫,李氏扔下一句话,“你若不想抓到凶手就尽管大咧咧地往外说!”

姜明业默然。

尽管很想抓住这迫害姜老太太之人,但李氏说的话毕竟在理,此事急不得。

折腾了半宿,夜已深,李氏无奈吩咐丫鬟匆匆收拾了一间客房出来暂时给姜姒夫妻二人住,随后便各自散去歇息。

而姜姒这边,一早便嘱咐红蕊在老大夫临走前要了些外敷的伤药回来。

红蕊方才也跟着一同救火,可谓是累得够呛,将瓷瓶递过来时眼皮子都在打架,捂着嘴连连哈欠。

姜姒瞧着心疼便让她早点回去睡,左右客房在她身后,不用相送。

可等打发走了红蕊和其他丫鬟之后,姜姒独自转着轮椅在客房门前,却尴尬地停住了。

许是被照顾得习惯了,让她忘了很重要的一点——

一般的房门前是有门槛在的。

不过矮矮的一掌高度,直直地拦在面前,便让她寸步难行。

弯月的清辉如流水从檐瓦上倾泄下来,穿过院内的树木,在雕花的棕红木门上落下参差的斑驳黑影。

姜姒抬起手,指尖刚碰到门扉便觉一阵凉意,忽而记起了之前棠梅园里的那一幕,心生踌躇时,门却从里面“吱呀”一声,打开了。

裴珏站在门后,一袭单薄的里衣衣白胜雪,越发显得宽肩劲腰身姿颀长。

垂眸看她时,面容在稀薄的月光下隐隐约约却难掩俊美,乌黑的发丝随意垂落到肩上,微微凌乱,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疏离。

许是夜色惑人,姜姒的呼吸颤了颤,一瞬晃神。

欲敲门的手还停在半空中尚未反应过来,却见到那青年定定地瞧了她半晌,忽而唇角微勾,身上的疏离宛如破冰的湖面瞬间散去,两人的距离仿佛顷刻间拉近。

姜姒瞧着递到自己身前的那略带薄茧的掌心,不知怎的喉间微紧。

“表妹——”

“夜深了。”

作者有话要说:★再次贴下本文食用指南:给只想看甜甜甜的小可爱指路33章开始~在此之前的男女主戏份参照内容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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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容是贵妃二嫁入宫前所生之女,没名没份地在皇宫里谨小慎微地活了十几年,悄悄藏起利爪,只等攒足银子后便死遁出宫,快活潇洒。

不料边关告急,视她为污点的圣上施恩般给了个郡主封号后,将她一脚踹去了征南将军府,作为阻碍其联姻坐大的棋子,废物利用。

成婚当日,一封边境急召,还未来得及掀开盖头的新郎官匆匆换上戎甲,独留她一人枯守新房。

苦等三年,本想安分度日的她却只等来了远在边关的夫君美妾在怀、乐不思蜀的消息。

传闻,军中有人瞧不过眼鼓起勇气指责,却只换来他漫不经心的一句:区区妇人,莫要提她坏了兴致。

成了贵妇们茶余饭后谈资的李昭容微微一笑,端的是大度隐忍,却在得知圣上垂危、胞弟即位后撕下伪装,撂了挑子:你初一就别怪我十五!这绿王八大家轮流来当吧!

千挑万选下,李昭容瞧中了那个她出城散心时意外救下的糙汉——身姿挺拔,俊朗魁梧,一看就很能干。

唯一缺点就是失忆了,来历不明,还身无分文。不过不打紧,这几年她背靠将军府攒了许多银子,养一个小白脸绰绰有余。

她笑容美艳,轻轻吻上他的喉,语气怜惜:“以后我就是你的家。”

——

在下人眼里,那位美艳夫人养在城外别庄的男子,总是一副寡言而又冷淡的姿态。

可只有邢焱自己知晓,他是如何极力压抑内心疯狂的嫉妒——那个所谓的征南将军、弃明珠如敝屣的烂人,凭什么能名正言顺地拥有她?

而他却只能呆在这见不得光的地方,等待她偶尔兴起的垂怜。

于是他卑劣地用尽一切欲擒故纵的手段,哄得她倾心相许,哄得她主动说要与那烂人和离、换他长厢厮守。

如果说他是她纤尘不染裙衫上的污点,那就让他弄脏她吧,永远别想甩开他。

后来恢复记忆的邢焱拿着将军府下人转交的和离书沉默了。

别问,问就是后悔。

——

一朝得知真相的李昭容,毫不留情地将人踹下了床榻,冷笑:“将军莫要自作多情,本郡主喜欢的是我那柔弱无依的外室,不是你。”

深夜,“柔弱无依”的外室换上城外别庄时候的装扮,悄悄摸上了榻:“郡主,长夜冷寒,我害怕。”

可嘴里明明说冷,微敞衣衫下的胸膛却满是火热滚烫。

李昭容得了空隙喘息,恨恨地骂道:“竖子!”

邢焱眼神晦暗,感受着身下滋味,喉结滚了滚,嗓音低哑:“郡主就是嘴硬心软,明明将臣保护得很好。”

后来的某日,邢焱委婉地问李昭容何时才愿意收回那张被新皇盖了章的和离书。

李昭容轻笑:“本郡主瞧将军挺喜欢当个外室的,怎么如今又求起了名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