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果然是正事,嘲风神色慢慢凝重:“他身上确实没有盘古斧碎片,如今久久没有消息,一定是出事了。”

    雪倾心微笑,问:“死了?”

    嘲风十分遗撼地叹了口气:“虽然他的死是件喜事,但孩儿总觉得,他没那么容易死。”

    雪倾心说:“没有盘古斧碎片,只身入归墟修补蟠龙古印,还能活着?那别人家的儿子,可是胜出我儿许多啊。”

    她一脸艳羡,嘲风讪笑,说:“虽然我很想安慰母妃,但也不得不承认,少典有琴这个家伙,确实是个怪物。以前和他一起在藏识海游学。我与他每次考核都是甲等。但是我考甲等,是因为我只能考甲等。他考甲等,是因为先生只设了甲等。”

    “听你这么说,母妃倒是颇为放心。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无能,就不算无药可救。”雪倾心神情慵懒,话说得也漫不经心。

    “我……”嘲风无语,拱手而拜,“多谢母妃夸奖。”

    雪倾心冷哼,问:“接下来,你有什么计划?”

    嘲风还没说话,外面,谷海潮就进来。

    “如何?”嘲风问。

    谷海潮先向雪倾心跪拜行礼,方才道:“两件事。第一,昨夜有人夜探离光氏,似乎在监视离光旸。”

    “离光旸?”嘲风和雪倾心同时皱眉,这下子,便是雪倾心都不懂了,她问:“谁?”

    谷海潮说:“跟丢了。”

    嘲风说:“还真是稀奇,连你都跟丢了?”

    谷海潮异常严肃,说:“此人修为惊人,就算你在,同样会跟丢。”他想了想,补充说,“就算少典有琴亲至,也不一定追得上。”

    “……”雪倾心轻轻搁下茶盏,说:“事情越来越有趣了,现在的离光旸,还有什么秘密值得出动这样的高手前去打探?!”

    嘲风问:“第二件事是什么?”

    谷海潮说:“第二件事……我们在追踪夜探离光氏的高人时,发现了少典有琴。”

    他这话一出,嘲风整个人都惊坐而起,身上的伤也好了。他问:“少典有琴?你们看真切了?”

    谷海潮说:“我亲眼所见,确实是少典有琴。虽然打扮怪异,但千真万确。我一路跟下去,发现他住在月窝村,离光氏的那位‘青葵’公主,正陪伴他左右。”

    嘲风无力地靠在床头,喃喃道:“这家伙可真是……让我都心生敬畏了。”

    雪倾心问:“敬畏之后呢?”

    嘲风的敬畏果然持续时间很短,他几乎立刻说:“敬畏之后,儿臣决定把这个消息稍微模糊一下,送给魔后母子。他们急着立功,想必会急着前去探望。”

    谷海潮问:“如何模糊?”

    嘲风悠然说:“降低一下难度。让斥候营找个合适的机会,告诉我亲爱的二哥,就说少典有琴已经重伤濒死,正在月窝村养伤。他立功心切,马上就会赶过去。”

    好倒是好……就是有些缺德。谷海潮说:“如此一来,二殿下立刻就会跟少典有琴对上。谁胜谁败,都对我们有利。”

    雪倾心这才亲手斟了一盏茶,递给嘲风,说:“如果他真的杀了少典有琴,得了这天大的功劳,你又该如何?”

    嘲风接过茶盏,喝了一口才说:“这功劳我亲爱的二哥领不了。不但领不了,可能还会栽个大跟头。少典有琴身边那位离光氏的公主,能够吸取魔气,化为己用。”

    “吸取魔气?”雪倾心喃喃道,“这个离光氏,看来果然还藏着其他秘密。你既心中有数,母后也就不多问了。魔后的酒宴,我长久离席总是不好。先回去了。”

    嘲风准备起身,但看雪倾心并没有阻止他的意思,问:“母妃难道不应该看在孩儿伤重,免了恭送之礼吗?”

    雪倾心说:“何必如此?反正你也打算继续休养。”

    嘲风没办法,只得下榻,跪地道:“孩儿恭送母妃。”

    雪倾心掀帘出去。谷海潮将嘲风扶起来,嘲风问:“她在哪里?”

    “她?哪个她?”谷海潮明知故问。嘲风神色不善,他只好说:“她叫离光青葵,是天界神族未来储妃,无论在哪里,都不该是殿下关心的事。”

    嘲风沉默。

    月窝村。

    天开始下雨。但这里仍然是炎热的。些许小雨还没来得及湿润土地,就被热气吸收。夜昙果然是召集了四里八乡的绣娘,然后从里面挑了几个最好的。

    她以降妖为名,让几个绣娘连夜赶制了一套衣服。几个绣娘看这衣服材质特殊,倒也信了,认认真真地做了一套衣服。夜昙还没忘让她们比着蛮蛮的尺寸,给做了个鸟背心。

    蛮蛮没在,它不喜欢留在月窝村,少典辣目可真是太热了。它穿着一身羽绒大衣,可受不住。这时候它便暗中跟着少典远岫和帝岚绝,顺便留意魔兵的动态。

    夜昙也不理它,抱了这衣服,兴高采烈地往石屋的方向去。雨势越来越大了,石屋周围又潮湿又闷热。夜昙将天光绫制成的衣服顶在头上,刚跑过来,一眼就看见石屋外站着一个人!

    红发绿袍,格外醒目。

    ——是少典辣目。

    雨点打落在他身上,冒着白烟。他却没有闪躲。夜昙跑到他身边,因为天光绫避水,她整个人倒还一身干爽。

    “你怎么站在这里?下雨了你看不见吗?”夜昙撩撩他的头发,被烫得一缩手。

    少典辣目就这么看她从远处跑来,像一阵紫色的烟,萦绕在他身边。他说:“我在等你。”

    “你……”夜昙重新打量他,这才发现,自两天前为他量过衣衫尺寸之后,他就没有动过。两天两夜,他一直站在这里,等她。

    雨水如珠如帘,夜昙却莫名其妙地红了脸。

    许久之后,她轻声说:“你是不是傻呀,我说过我会来的啊。”她把新做的衣衫塞给他,“走,进去把衣服换了。”

    少典辣目接过那套衣衫,转身来到石屋。托了天光绫的福,夜昙总算是能进这屋子了。可里面什么都没有,墙壁也全是烧得焦黑的石头。

    夜昙四下一看,说:“你这屋子,还真是家徒四壁啊!”少典辣目没有说话,夜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转了一圈,说:“连个桌椅都没有,你晚上在哪里睡觉?”

    说着话,她回过头,然后就张口结舌——她身后,少典辣目直接脱了衣服,换上她带来的天光绫所裁制的衣衫。

    “你还真是坦荡磊落,也不知道避着人的……”夜昙捂着眼睛,不一会儿,又张开一条指缝,从中偷瞄了几眼。

    嘿呀,我这是要长针眼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