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楚歌抽出被他握住的手,看向波涛汹涌的海面。他们都像是活在海里的人,不知道哪一道浪打来,会彻底将他们打入海底。但,并不是这样的生活锁定了他们,是他们放不下,才走不出来。

    这一天,两人在海边站了很久才离开,外在的相惜,却无法住进对方的内心,知道对方的所想。

    两人回到所住小区,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楚歌看着家里亮着的灯,不禁心头一哽,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

    于继晨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

    单元门口,微暗的灯光洒在两人的身上。楚歌的心中有事,忘记了看路,一下踩空进门的台阶,险些摔倒。好在于继晨手疾眼快,抬手拉住她。她心有余悸地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手臂上全是血道子。

    “你的手臂怎么了?”楚歌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旋即反应过来,“是谷倩玲她妈抓的?”

    楚歌握住他的手臂,眼中尽是抱歉,全然不知单元门里,一身酒气的刘义洲正死死地盯着亲密接触的两人…

    “没事。我一男人被抓几下算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出去风流快活了,也只有羡慕的份。”于继晨无所谓地笑笑,抽回胳膊。

    楚歌被他逗笑,果真凡事角度不同,感受也就不同了。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偏移的眼角余光处视乎有一道熟悉的人影,她下意识转头看去,只看到空空的楼道,空无一人。

    她愣了下,只当是自己的幻觉。

    “走吧。还是要擦点药,免得留下疤。你未来老婆问你时,你没法解释。”楚歌说着推开单元门。

    于继晨凝视她的背影一眼,才跟了上去。

    两人一起回了于继晨的家,楚歌找出医药箱,给他上药。

    直到给他擦好每一处伤口,她始终没说过一句话。

    “觉得对不起我?”于继晨笑看着收拾医药箱的她问。

    楚歌的动作顿了下,认真地说:“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吧。”

    于继晨怔愣一下,仿佛没听到她的话,也没接收到她的信号,忽然冒出来一句:“我饿了。”

    楚歌一皱眉,这人的频道怎么老是错乱。她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已经是下半夜两点多。

    “这么晚吃东西会积食的。”楚歌将医药箱放回原处,“你还是早点睡,睡醒了吃早餐吧。”

    “我饿着睡不着。”于继晨可怜兮兮地说。

    楚歌无奈地笑了,这个男人是在跟她卖萌吗?

    于继晨小她八岁,如果说三岁一个代沟的话,他们之间已经快三个代沟了。只是,这个男人表现出的成熟让她差点忘记了两人之间的年纪差距。直到这会儿,他冲着她卖萌,她才想起两人之间的差距。以现今社会的审美,他是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可以被叫做小鲜肉。她已经是三十多岁的女人。

    她忽然想起过往,她也是这样向刘义洲卖萌。他即便再忙,都会放下手里的工作去给她煮面。她喜欢站在厨房的门口,看着他煮面时,依旧认真的表情。

    只是,时间残酷,这已经是十年前的回忆。

    “好。你等着吧。”楚歌说着走–进厨房,用锅接好水,放在灶台上。她看着锅里升起的水蒸气,双眼被水雾蒙住。

    一段关系里,先抽身离开的人觉得是恰逢其时。而被动接受结果的人,却需要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平复伤口。

    于继晨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的背影,深邃的双眼中有复杂的情绪滚动。

    等到于继晨心满意足地吃完面,楚歌离开时,已经是午夜三点多。

    她打开自家的门,客厅里还亮着昏暗的小灯,楚歌迟疑一下,走出门廊,就看到刘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刘母的肩上披着一件衣服,脸色有些不好地看着她。

    “妈…”楚歌尴尬地唤了一声。

    “你是从对门回来的?”刘母问话的语气冷冷地。

    楚歌平静地点了点头,没有解释。

    刘母又深深地凝视她一眼,重重地叹了声,转身向卧室走去。

    楚歌知道刘母在想什么,她还是默认了她的猜测。对她失望了,就再也不会想方设法地让她和刘义洲和好了。

    第二天一早,她起床时,刘母已经收拾好东西,见她踩着拖鞋出来,脸色有些暗淡地说:“我给你做了早饭,吃完再去上班

    。我一会儿就走。你和义洲的事,我不会再管了。”

    楚歌看了一眼她还没有痊愈的腿,不放心地说:“我送您吧。”

    “不用了。义洲已经到楼下了。”刘母又是一叹,眼中有不舍,却还是拎着包,头也不回地走了。

    楚歌的心里有些疼,她一直将刘母当成自己的亲妈看,可到底不是。她和刘义洲的关系到头了,这份关系也就结束了。她记得严熙曾说过,这个家里,就你一个人是跟他们没血缘的,有那一张纸你们是一家人,没那一张纸感情再好也要分道扬镳。

    楚歌走到窗边,看向楼下。刘义洲靠站在车边,正抬头看着她的方向。这样远的距离,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再也感受不到彼此所想。

    刘义洲收回视线,向单元门口走去,扶过刚刚出门的母亲。一路搀扶着一瘸一拐的母亲上了车。他上车前,又抬头看了一眼

    家的方向,好像在做最后的告别,才上车绝尘而去。

    楚歌费力地拉起唇角,想笑得潇洒,却只觉苦涩。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隔壁的于继晨同样看着楼下刘义洲绝尘而去的车,眼神渐渐变深,聚集成一个不见底的漩涡,似乎在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楚歌打开于继晨送的音响,这些日子她已经习惯了听着他送的音乐,来安抚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她在餐桌边坐下。她要好好地吃饭,要认真地生活。什么不能过去的事情,在时间的长河中,终究有一天会过去。只有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留下的伤害是永远都磨灭不了的。

    吃过早饭,她用手机软件约了一辆车。下楼时,车已经等在那里。

    司机很健谈,一路上和楚歌聊天,讲起家乡湖南时,一脸的自豪。

    楚歌总觉得他的口音有些耳熟,猛地,她想起了谷母。她浓重的口音和这个司机的口音一模一样。

    谷倩玲是湖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