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叶晚樱将取下的狐皮冲洗干净,缝合成了一张完整的狐皮。
杰作完成,叶晚樱满意地拍了拍。这笔买卖很是划算,这狐皮不仅能帮她完成接下来的任务,带出幻境还能卖个好价钱,补偿一下自己空虚的钱袋子。
叶晚樱将狐皮披在肩上,换下身上的女子装束,套了之前狐狸精留下的男子外袍,给面容施了个幻术,随即走出了厢房。
她一脸慌张地蹬蹬蹬往下跑,冲进大厅后,一把拉住了之前遇到的引路少年,将他拉到了大堂角落。
“何事如此慌张?”遇到同僚,引路少年惯用的笑容便懒得显现,眉眼间隐隐厉色,“馆主不是叫你去办事了吗,你拉我来这作甚?”
“那个宗门来的姑娘太可怖!”“狐狸精”牢牢抓住引路的少年,恐惧感让他几乎抖成了筛糠,他微微掀起手臂上的衣服,露出的不是人的皮肤,赫然是毛茸茸的狐狸皮。
“她把你原型都打出来了!”引路少年惊讶道,“我带你去见医官!”
“我不要紧,但那姑娘把黑熊哥掳走了,我这才急着下来找你!”“狐狸精”拽着少年就要走,“你快带我去见馆主!”
黑熊精刚被救走没多久,馆内消息闭塞,叶晚樱赌的就是黑熊精在馆主心中的地位。
果然,引路少年脸色瞬间变了,拉住叶晚樱就走。他七拐八弯得将叶晚樱带到了一处隐蔽的楼梯。此楼梯与其他层数皆不通,直直地通向整座建筑的顶层。
叶晚樱之前观察过,整座小倌馆共有三层,一楼为大厅,二楼为厢房,三楼的门窗却是紧闭着的。
而引路少年之前带她上二楼的楼梯,并不通向三楼。
看来,要走到三楼,只得从这楼梯上通过。叶晚樱不是没想过直接飞上三楼,但这么简单的法子危险性极大,很有可能会和洛廷舟一样一脚踏入不知是什么的幻境。
楼梯间看上去年代很是久远了,踩上去吱呀吱呀的,溅起的阵阵灰尘惹得叶晚樱有些鼻头发痒。
引路少年将叶晚樱带到了三楼楼梯口,催促道:“你快些进去,馆主在左手第一间,动作轻些,三楼还有其他贵客。”
叶晚樱未动,她站在一级台阶下,看向三楼楼面。
整个楼面干净整洁,连地上的木板似乎都涂了蜡,很能看得出馆主的品味。
叶晚樱抬头看向了少年,突然开口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你吃晚饭了吗?”
“啊?”引路少年听闻这个问题,脸上愠色敬显,“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晚饭?黑熊哥待你这么好,我看你是忘到狗肚子里了吧。”
引路少年上手就要拽叶晚樱,却见叶晚樱微微一笑,一个手刀,便将引路少年砍晕过去。
她将少年的身体放在楼梯间里,放置的动作瞬间激起一阵灰尘。叶晚樱拾起脚边一枚石子,扔进了三楼的平台。
却没有听见任何声响,那颗石子在落入三楼的瞬间,一阵风飘过,直接化为了齑粉。
叶晚樱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看来她猜的没错。
叶晚樱微微退开一步,扬首看向整个三楼。
三楼楼面干净整洁,一看便是常有人打扫。但楼梯间却是灰尘满天飞,鲜少有人来过的样子。
堂堂馆主,总不见得自己将三楼每日打扫一遍,这般鲜明的对比,除了引她上钩,叶晚樱想不到第二个原因。
这一定不是上三楼正确的道路。
其实在出门前,她就没觉得能靠着引路少年找到馆主所在,她的话如此漏洞百出,也没指望这引路少年能信。
不过这本就不是她的目的。
之前敌暗我明,不过现在嘛,两人都在明处,就各凭本事了。
引路少年指明的路虽然是假的,但三楼不简单这件事情,很有可能是真的。
叶晚樱走回大堂,仰头看向三楼的方向。
与二楼的吵闹不同,三楼所有的房门紧闭,每间厢房上都倒映出觥筹交错的身影。
按引路少年的话,有些贵客似乎也是在三楼,那他们是怎么进去的呢?
叶晚樱仔仔细细地盯着窗页上倒映着的道道身影,总觉得有些眼熟。
就拿她现在看着的这幅来说吧,是男子与女子对酌的画面,光影煽动间,男女交谈甚欢的样子,但男子手里却一直捧着酒盏,从未喝下去过……
等等,这男子不仅是从未喝下去过,而是根本没有动过!
或许之前男女的交谈甚欢,一直是光影给她带来的错觉。
叶晚樱猛地看向大厅正当中那些倒吊着的金塑美男像。
金塑美男像小而精巧,将人物的一颦一笑刻画得及其逼真。而金塑美男像周围,是一盏盏雕花琉璃灯。四周很亮,灯盏微微晃动,各异金塑雕像的样子便从灯盏的雕花小孔中穿过,映在了雪白的窗页上,连带着影子也在晃动间微微变换着角度,产生了三楼男女交谈甚欢的错觉。
叶晚樱脑海中飘过当年被物理老师按头学习的知识:小孔成像。
小孔成像的影子与原物相比是倒置的,甚至能通过举例控制成像的大小。可想而知,那些灯盏的距离一定也是经过测算的,正好能使人像完整又不突兀地映衬在窗页上。
难怪叶晚樱老觉得这些映衬在窗页上的景象眼熟,原来是之前见过的。当时她还很是疑惑来着,为什么要用倒吊着的雕像?
看来答案便在这里。
想通这些,叶晚樱便不再犹豫,她袖中白绫袭出,直卷大堂上空那些琉璃灯盏。
所有灯盏被打落的瞬间,光影也随之消失。
大堂慢慢暗了下来,本是喧闹的宾客也一个个消失在视野里。
眼前一片漆黑。
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道火柴燃起的声响。
头顶随之大亮。
叶晚樱随之看去,被燃起的不知是何物,像是一团团碧绿的火,还带着咝咝啦啦的沙哑的声音。
那火苗,定睛看去,竟是有些类似人脸的形状。
叶晚樱眼睛微眯。
三楼之上,随着琉璃灯的熄灭,所有的光影都散了。
除了有一间屋子。
那唯一的人影从坐姿改为了站姿,缓步贴近了窗页,对准了叶晚樱的方向,站定。
硕大的小馆倌中,一片寂静,只剩下那道光里的影子,和三楼之下,站在黑暗里的叶晚樱。
两相对峙间,少女独自一人站在风暴中心,背脊挺直如青松,在居高临下仰望的黑影之下,我自岿然不动。
叶晚樱不得不承认,此情此景,她真的很帅,除了头皮感到越来越麻以外。
要不是情势所逼,她真的很想合影留个念。
于是,她帅气地一撩头发,对着光影气吞山河道:“对不住,打扰了。”
然后当机立断,拔腿就跑。
笑话,这种级别的Boss,一看就不好惹,她根本打不过好嘛。
识时务者为俊杰,三十六计走为上,先溜为敬,拜拜了您嘞。
时间倒回一刻钟前。
凌川低着头,跟着面前的富婆走小碎步。
引路的老鸨点头哈腰地伺候金主,直至将二人送入厢房,眼神警告凌川要好好伺候。
凌川羞怯点头,引得一旁的富婆一阵娇笑,挥挥手赶紧让老鸨离开,别打扰她的春宵一刻。
“听闻夫人衣袂留香,不知鄙人今日是否有幸,浅尝一番?”凌川忍住快吐的冲动,对着富婆的衣袖勾勾手指。
那富婆也十分从善如流得靠近——
两人就此扭打了起来。
别想歪,就是字面意思的扭打。
“早看你这厮不对劲啊,馆主便派我来试探,果然是个别处的奸细,说,刻意接近我们有何居心?”富婆一瞬间暴起,剧烈动作中,扯开了凌川的衣襟,尖锐的指甲在凌川的肩头上划出了两道血痕。
“早看出来了不早说!恶心我这么久,你个妖怪,看我不打死你!”凌川不甘示弱的翻身而上,一把将富婆推倒,一手狠狠压制富婆的手腕,一手掐住她的脖子让她不能动弹,“有何居心?自然是要将你们这里搅和个天翻地覆啊!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这儿就是个黑店!”
富婆一脚揣上了凌川的后腰,趁他分神期间,再次将其压下,“你个口出狂言的小兔崽子,看老娘今天不狠狠收拾你!”
凌川抓住富婆的头发就是向前猛地一推,用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制,手中幻化出一柄短刀,抵住富婆的小腹。他表情阴冷,凶狠地贴近面前的女人,轻声道:“别乱动,否则别怪我倚到捅穿你们妖怪的内核,那你这几百年的修为,就白练了。”
富婆恶狠狠的回瞪,却不敢再轻易动弹。
凌川松了口气,就在想要问话的间隙,突然听见门被“砰”得砸开。
转过头,见到的便是已经石化的叶晚樱。
叶晚樱砸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凌川正紧贴在一个女子身上,衣衫凌乱,肩头还带着指甲的划痕。手里正执着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物体,捅在女子的小腹上,女子被凌川挡住了大半张脸,露出的侧面是痛苦却无法叫出声的模样。
“对不起,打扰了。”短时间内第二次说出这句话,叶晚樱迅速地带上门,试图将某些会长针眼的画面就此删除。
可越是想删画面越是清晰,她甚至能回想起来,凌川的腰带上还挂着块颜色鲜艳的花布。
总不见得是那女子的赤色鸳鸯肚兜吧……
叶晚樱背过身捂住眼睛,竟是无语凝噎。
她这笔下亲儿子收的第一个后宫,真是些许另类了些,呵呵。
房间里静了半顺,连那富婆看向凌川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凌川慌乱间将富婆一掌劈晕,顾不得提起裤子整理衣服,朝着门外尔康手道:
“不是的,小师姐!你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