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ny邬的染头大业持续了很长时间。
邬佳把他所有的头发都刷漆一样“刮”在了头顶,聂玠的脑袋成了一颗“茶叶蛋”,头型居然挺圆润的。
染膏的气味算不上好闻,甚至有点刺鼻,邬佳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
好不容易结束后,她赶紧摘下手套跑去开窗通风,嘱咐道:“别碰啊,要保持二十分钟再去洗掉。”
顶着乌漆墨黑的脑袋,聂玠难得老实地留在原地。
本来挺直的背渐渐弓起,聂玠上半身贴了沙发背上,用手肘撑着沙发边缘,手掌托着脸眯起了眼睛。
邬佳定了闹钟,端着手机坐到沙发上,仔细地浏览新的租房。
房东说他要等到六点之后才能过来。
他还说:没叫房产中介上门,就自己过来拍两张房子的照片,顺便需要拿一些放在杂货间的旧物。
[房东:尽量不打扰你哈。]
邬佳叹气:“……这已经是打扰了啊。”
虽然有各种不情愿,但毕竟是人家的房子,邬佳没办法拒绝。
租房是邬佳的人生里最讨厌的三件事之一,剩下两件事是面试和过年走亲戚。
尤其租房和面试都还是被动选项,好房子和好工作比草丛里的四叶草还难找,说不定还是别人嗦过草茎又放回去的烂摊子。
浏览了不下二十套租房,不是户型糟糕就是租金昂贵,怎么都比不上现在住的这套。
在她的唉声叹气中,闹钟响了。
聂玠自觉起身去了卫生间洗头上的染膏,背影有种说不出的雀跃。
……年轻人就是没烦恼。
邬佳挠着脸,继续刷租房。
她浏览到距离公司5km远的一套民房时,卫生间的水声断了,吹风机随即开始工作。
又过一会儿,邬佳叉掉了7km远的一套LOFT,聂玠正好也关了吹风机。
世界安静下来的那瞬间,邬佳下意识扭头看了眼。
“……呃。”
他、好亮。
和刚用鞋油搓了好几遍的黑皮鞋如出一辙的亮。
聂玠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杀气十足地看了过来,“你什么眼神?你染毁了?”
邬佳疯狂摆手:“没、没有啊,染得特别完美。”
“?你的眼神明明写满了心虚!”
聂玠放下吹风机,毫不犹豫地折回卫生间,能听到他抽餐巾纸擦拭镜子上水汽的“吱嘎吱嘎”声。
两分钟后,他有些茫然地出来了,“感觉有点奇怪,但是说不出来……是我太久没见过自己黑头发的样子了吗?”
邬佳:“对,你只是不习惯而已。”
……老天奶啊,他多洗几次掉色之后应该不像现在这样假了吧。
“我去接人,你待会儿尽量别说话哈——帮我看住腊肠。”
晚七点。
房东终于到了庭院外,给邬佳打了个电话要她开门。
和几个月前相比房东憔悴了太多,邬佳没说多余的话,带着人进院子。
其实邬佳搬进来后就换了所有的锁,当然也包括前后两个院子通往内室的门——不过因为那个小偷的事情,前阵子邬佳让聂玠又斥资换了电子锁。
但除了门锁之外,大门和前院都保持了这套房子最原始的样子,墙角倚着一辆链条垂落的自行车,地上摞着隔壁院落飘来的枯叶。
支起的篱笆上面还缠着几年前的铁丝,曾经攀附在上面的植物却已经变得枯黄。
邬佳没打理过前院,只是在进屋前的台阶上铺了一块地毯。
她用指纹开锁,房东就低头看毯子上的字——“来都来了,还带什么礼物”。
上面是两个挤眉弄眼的卡通人物,房东认不出来是什么角色,大概是年轻人喜欢的东西。
进门的左手边是鞋柜,是专门请了木工师傅靠墙设计的,中间做了置物的地方。
邬佳摆了很多可爱的东西,几乎没留下空。
右手边的镜子更是搭配了挂钩和挂链娃娃,肉眼可见的拥挤。
但是两边都没有打钉子,家里看起来很干净——应该不会掉太大价。
房东松了口气,也没得换鞋,跟着邬佳绕过隔断墙走向客厅。
“咳咳。”走在前头的邬佳假意咳嗽提示聂玠。
聂玠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口水,顺势在房东走过来之前分开了并拢的双指。
没了他的引导,束缚着腊肠的金色灵网瞬间断裂,像一阵烟飘散。
邬佳指了指坐在沙发上的少年,说:“这是我弟弟。”
“嗯……”
聂玠没有回头,似乎是很沉迷电视。
房东并不在意,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口直奔主题:“小邬你和你弟弟看电视去吧,我拍两张照。”
“没事的,我陪你看看,”邬佳顿了顿,“而且我自己添的电器什么的还得和你算一下,免得到时候房子卖了掰扯不明白。”
“不会的。”房东摆摆手,叹了口气。
他像模像样地蹲下身找角度先拍厨房,又拍了客厅。
检查照片觉得不够清晰,于是对着手机后视镜头呼了两口热气,捏起自己的袖角仔仔细细擦了一会儿。
房东拍得越认真,邬佳就越心梗。
回头想看一眼聂玠寻求认同感,可是入眼只有一个闪闪发亮的黑色后脑勺。
邬佳:“……”
说是说只拍两张照,但实际上光厨房和客厅就有不下十张各个角度的照片。
拍完卫生间后,房东提出要拍卧室。
卫生间旁边先是通往后院的过道和门,然后就是聂玠睡的客卧,他大部分时间都关着门,邬佳也不会进去。
邬佳的主卧为了两只猫进出,倒是一直开着。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欢迎别人进自己的私人领地。
邬佳皱着眉头,还没想出措辞,拒绝的话从另一个人嘴里先冒出来了,“不行。”
聂玠从沙发上站起来,抱着胳膊看向站在卫生间门口的两个人,又重复了一遍:“我的卧室不许外人进。”
斩钉截铁没有商量余地的语气。
邬佳回过神来,也扭头附和:“进去不行……你只是暂时挂照片去中介而已,也不用拍的那么仔细吧,我们人都还住着呢。”
“……好吧,”房东又习惯性叹了气,“那后院总能拍一下吧。”
比起前院的萧条,后院就热闹许多。
原本用来种菜的位置被重新翻过了,房东记起来几个月前,邬佳给他发消息问能不能种花。
他原本是不舍得的,问了儿子的意见,他说:“种花好啊,花有重开日……”
房东的鼻息忽然加重,邬佳警惕地回头看了眼,发现他抬起胳膊抹了把脸。
他若无其事地问道:“小邬你种了什么花?”
“月季。”
“好养活吗?”
“还行,”邬佳没好意思说自己的月季被聂玠毁得七零八落,“月季适应性很强的。”
房东点点头,收回了视线。
毕竟已经入秋,后院的大树黄了头,落叶堆在杂物间的顶上,显得有些萧索。
杂物间旁边倚着一个铁梯子,房东记得搬走之前他是放在里面的,不知道为什么被拿了出来。
邬佳拢了拢自己的外套,帮忙打开挂在杂物间的锁,“杂物间我整理过一次,有些东西可能放深了,你要找什么?”
房东:“找我儿子以前学习用的教科书。”
“啊?”
“我朋友说二手教科书能卖点钱,换个几百也不错。”
毕业多年的邬佳竭力回想自己以前的教科书……好像都被打包卖废品了。
她挠挠额角,“现在教科书确实还挺值钱的,那我也帮你找吧。”
聂玠刚来的那会儿在杂物间入住过,为了给他腾空间,里面的东西都被推进了更深处,一个人要找几本书确实要花点时间。
更何况地上还放着房东的旧床垫……
邬佳心虚地挠挠脸,“聂玠!!!过来帮忙!!!”
——所以还是三个人一起找,赶紧把人送走。
事实证明,聂玠这个洁癖怪完全是来看戏的。
他只帮邬佳搬了几个大件重物,还都是偷偷用灵能隔开的,明摆着不想沾上灰尘。
甚至还扎起了头发,避免发丝扫到脏东西。
最后是邬佳自力更生在一个旧磁带机下面找到了房东儿子以前用的教科书。
磁带机是以前人手一个、专门用来听英语录音磁带用的那种。
邬佳掰开上面的口,里面还躺着一卷磁带,褐色的带子满满的回忆感。
把盖子按了回去,邬佳拿起压在底下的书,“英语、语文、数学……这些是初中二年级的,下面还有。”
有些书裹了书皮,看不出来是哪个科目,邬佳就只好翻开看一眼扉页。
像其他孩子一样,房东的儿子会在其他教科书的扉页认真写上自己的大名,还会涂涂画画些和课堂无关的东西。
统统递给房东之后,发现最底下还有一本包了封皮的本子。
邬佳没想那么多,照样拿起来随手一翻。
本来以为这本也是小朋友的草稿本,结果翻开之后第一页写着:“秘密文件,非请勿看。”
邬佳:“嗯?”
好奇心起来了。
但是毕竟是人家儿子的隐私,邬佳在心底小小可惜了一下,抬手递给房东:“最后一本。”
她在地上翻翻找找了这大半天,起身太猛导致两眼一黑。
恍惚了不知道几秒,意识回归时才发觉肩膀后抵着聂玠的手,邬佳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缓解眩晕感,慢慢睁开眼。
“谢了小聂。”
“不用。”
聂玠翘起嘴角,继续不着痕迹地用她的肩膀蹭干净了指尖的灰色。
围观了姐弟略显生疏的互动,抱着一大摞教科书的房东问道:“你们俩姐弟还这么客气啊……不过你弟弟怎么姓聂啊?”
邬佳支支吾吾的,“啊、对啊,跟我妈姓的。”
“我老婆也姓聂,”房东苦相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还挺巧的。”
“是挺巧哈。”邬佳打着哈哈把话题带了过去。
拍完了照片,也拿到了教科书,房东终于要走了。
邬佳要把人送到门口顺便锁门,她有点害怕,叫聂玠也跟着。
房东把教科书放进电瓶车上的外卖箱,踢开脚刹跨上车,“今天真是打扰了。”
“……嗯。”
巷口的灯随着秋风晃动光影,月亮照不分明这条小巷。
不远处的路灯发出几声“滋滋”的哀鸣,猝不及防地灭了。
邬佳下意识咳嗽一声,唤醒大门口顶上的声控灯。
房东把着电瓶车的把手再次抬头,先对上了聂玠平静的双眼,想道别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租客的这个弟弟实在不像她。
头发比常人的黑许多,皮肤过于白,眼珠子沉沉的,不爱说话也没什么表情,配合着白色的灯光有些瘆人。
反而是随手扎起的头发才有了几分随性和人气。
聂玠蹙起眉头,问:“看什么?”
房东下意识挪开眼睛,转头问邬佳:“你弟弟之前也住城西吗?”
“没有呀,怎么了?”
“是吗……”房东有些迟疑,“好像挺眼熟的,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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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四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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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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