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握拳的手指一紧,露出微微发白的指骨。
白绫束缚住了他的眼睛,烛火旖旎地映照在他的侧半张脸。
洗干净后,段乞宁才得以目睹男主的真容,只能感慨,男主不愧是男主,原著在对他的容貌塑造上花费的所有点墨都是值得的。
因为面前的少年,如若不是被锁在榻上,当真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清冷如月,眉目似霜。
清俊的面颊上氤氲一层清透的驼红,崔锦程抿唇隐忍,身子呈现出一种防备的模样,有些躲着段乞宁。
半透的衣物遮挡胸口,却将那两粟摩擦,衬托得欲盖拟彰,随呼吸起伏而露,带着一股致命的蛊惑感。
他身上的寝衣松松散散,段乞宁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他的胸口和锁骨处,再往下,是劲瘦的腰、是少年曲起的大腿和膝盖……而那暗红色的软垫则将肌肤衬托得莹莹洁白,好似窗外才刚积攒起来的雪,一触就化。
段乞宁看见了他的“兔子尾巴”,眉梢扬了扬。
人是没有尾巴的。
尾巴是书中世界对某种道具的雅称,也根据女娘们的喜好被做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和尺寸。
大多寻常的是长款的动物尾巴,如狐狸尾和虎尾。自然也有短截式的兔尾和木塞。
上好的尾巴,都是用真毛所制,段乞宁的这颗兔尾也不例外,只不过较之于他者,横截直径较小,适合初次的儿郎。
他带着尾巴,自然无法平稳地坐着,只能用双手支撑着身躯前倾,变扭地揪紧床毯。
呼吸也因为段乞宁的出现,变得难以掌控。
他想逃,可是又无可奈何,只得硬下头皮。
“做什么,”段乞宁咽了咽喉咙,指尖挑下他面上的白绫,“勾引我?”
“没有!”少年当即羞恼地反驳,异色的瞳眸直直对上她,却在看清她面容的那一刹那,惶恐地避开。
他卸了些力,身躯俯下去一些,尾巴翘上来了点,视线聚焦在段乞宁把玩绸缎的指尖上,耳朵红的快要滴血。
若非无路可退,他也不会如此。
少年无助地闭上眼睛,身躯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紧张,在微微颤着。
段乞宁却陷入沉思。
他出现在这里,就证明一切都乱套了。
她穿来初自带系统,如果把原著当做是全息游戏,那么系统给出她三条通关路径。
一、九五至尊:成为凰帝。
二、佳偶天成:苟住小命,助力女主男主修成正果。
三、夙愿得偿:完成原身未了的心愿,攻略她的意中人。
她那时正被隔夜馊菜汤熏得天昏地暗,却也知道一和三最难,于是毫不犹豫主推二。
所以段乞宁刻意避免与NPC们过多接触,直接南下经商逃离晾州这个是非之地。
同样,在牙行得知男主崔锦程的下落,也并未强抢回府。
她都已经这么努力避开剧情了!结果男主还是出现在了她的床榻上。
段乞宁合理怀疑,方才那些黑衣人恐怕不是“不小心撞上”,而是佳和县主安排的刺杀。
失序,对段乞宁这种喜欢掌控一切的人来说,不是件舒服的事情。
她想的很多,包括男主的出现又是否说明:有些关键节点的剧情是她根本就改变不了的呢?
她记得原书的桥段,例如尚佳和记恨她、崔锦程入她后院、女主拯救男主、段家被灭!段乞宁流落荒野!……照这样发展,等待她的将是五马分尸!
段乞宁想的出神,眉头紧紧锁在一起,一只冰凉的手指擦着她的手背而过。
回神,便见崔小少爷丢卸傲骨,像只讨主人欢心的小白兔,颤巍巍在勾她的衣裙:“妻主…贱奴、伺候您。”
段乞宁心弦一颤,猛然紧捏他的下巴。
随着她这势不小的力道,少年被迫抬头,身躯朝后仰了仰,兔子尾巴被压得没入半寸。
令他呼吸一滞。
“挺好看的表情,”段乞宁弯唇一笑,捏了捏他的双颊,语调拖转,“崔小少爷。”
崔锦程的面颊和颈脖唰的一下全然红透。
这个世界,世家族的儿郎旁人一般称呼为“公子”,“少爷”这个称谓,是种轻蔑的调侃,结合崔锦程而今家破人亡、寄人篱下的窘境,更有一番杀伤力不俗的羞.辱味道。
他恼羞到了极点,喉结动了动,用力撇头。
段乞宁施加力道,将小少爷的下巴和脸一并掰了回来:“躲?”
没办法,女子和男子的力量之差悬殊。
崔锦程被迫与她四目相对,那种避无可避的难受和扎心盛满盈盈眼眸,令段乞宁这个压迫者也能共情到他的无助和不安。
可她没个好德行,上辈子仗着万贯家财玩.弄的男模数不胜数,这辈子穿到个恶毒女配身上就更别提什么优良品德,压根就没有。
男人的眼泪是她的兴奋剂。
少年这副模样落在她手中,只会段乞宁更爽,毕竟她还记着仇,就算不为原身,独独为那盆馊菜汤,她也得好好报复回来一下。
段乞宁半只膝盖抵上榻,身躯降下来些,与崔小少爷拉近距离,呼吸都近得能够纠缠在一起。
崔锦程下意识地后退,双手撑在大腿两侧,段乞宁乘胜追击,去拽他的尾巴。
毛绒绒的球状兔尾,单手就能全部收拢,段乞宁覆盖住尾巴。
少年猝然一怔,绷紧所有的弦,犹如一只落入狼口的白兔。
段乞宁温温吞吞地搓着兔毛,沉重的呼吸落在他的颈侧。
这样的距离,能够将崔小少爷的每一次蹙眉和逃避收入眼底。
他不安地战栗着,尾巴的不适让他濒临防线溃烂的边缘,崔锦程倏然用力推向段乞宁的手臂。
“你要是敢,今晚就滚出段家。”
段乞宁没什么温度的话让那少年摸向身后的手一顿。
在他迟疑的那刻,段乞宁抽住他的手,那只伤痕累累的小臂中心,还有颗殷红的守身砂,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鲜艳。
段乞宁知道崔锦程一门心思想留在段家的原因。
凰权动荡,朝中格局云谲波诡,世家大族势力盘根错杂。崔家被灭,牵连甚广,而段家富可敌国,放眼整个晾州,唯有段家拥有能够与士族分庭抗礼的实力,且段家为“商”,又不受士族的约束。
崔锦程的母父双亲还在雪州颠沛流离,书中写道,他在原身身下饱受摧残也不愿寻死的原因,就是希望原身能够网开一面,帮他打点好雪州那边的亲人。只不过原身早就对他由爱生恨,间接害死男主的双亲,这也成为后来男主和原身之间的血海深仇。
所以,这便是段乞宁能够威胁他的筹码,在他的目的没有达到前,他什么都可以忍受,甚至包括让他一直夹着尾巴。
崔小少爷的面色沉下去,紧紧抿住唇瓣。
“张嘴,”段乞宁用食指压开他的唇,“要唤我什么?”
崔锦程垂下眼睫,含糊地道了声“妻主”。
段乞宁使坏,拨弄指头:“你学那些小倌的样子,说‘求妻主疼爱’。”
让养尊处优的士族儿郎这么做,不亚于在心口尖插刀子。
可段乞宁知道他会的,他是个好孩子。虽然前半生被当做金丝雀困在崔家,可他到底离不开崔家,离不开那些让他痛苦也让他优越的牵绊。
果然,少年在长久的挣扎后选择妥协,放低姿态,学着青楼小倌的样子,一点一点地讨好着去勾她的腰带,尽管声音已经破碎得打颤:“求妻主、疼爱……”
“你听话,我自然疼你的。”段乞宁转了转兔尾。
滚烫的面颊埋进她的怀中,是崔小少爷下意识的反应。他用双臂紧紧搂住段乞宁,在她面前塌腰。就好像段乞宁的胸口是他最后能够遮掩窘迫的港湾。
可是这最后的遮羞布也被她无情地碾碎了,段乞宁的手没入他的发梢,将他那张绯红的脸拖拽出来,同时又玩起他的尾巴。
少年如溺水挣扎,冰凉的手指紧捏段乞宁的手腕,在用仅存的力气与之抗衡。
“你就是这么伺候妻主的?”段乞宁挣脱他的手道,“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尾巴,竟然就受不了了?”
望着他快要溢出泪水的眼眸,再对比那日楼上雅间凉薄的眼神,段乞宁只觉得莫名解气。
可是报复归报复,段乞宁倒不会像原身那般做的太过,毕竟她还得苟住小命完成任务,最起码不能和男主结太大的仇。
崔小少爷在她怀里缺氧般地呼吸着,段乞宁松开尾巴,任由他紧抱。
待到他平复,段乞宁才冷不丁地将人推开。
崔锦程一头栽倒在毯上,垫被很软,再加之他方才紧绷过度的身躯后劲乏力,他这一摔,怎么也爬不起来了。
少年揪紧了被褥的一角,还在忍受尾巴那的异样,可他不敢伸手,他有求于段乞宁,害怕触怒她的眉头,他只得把被角捏得乱七八糟,乞求道:“妻主…”
段乞宁听到了,没应,而是自顾自剪短了一截烛火,整个房间都昏暗不少。
她撂下剪刀,抽了腰带,褪去寝衣外的罩衫,只留下勉强能够蔽体的吊带。
大块白皙的肩颈肌肤裸.露在外,室内烧着上好的银霜炭,倒是觉察不到多少寒冷,只是榻上的少年见到这副光景,不知该将眼眸藏向何处。
段乞宁偏要揪住他的长发将他从被子里拽出,“这是我的床,你今夜睡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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