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健的夜总会最初的时候并没有现在这样的规模,当时他只是包下了一楼整层,大约有四十几个包房。后来二楼的商铺搬走,也被佟健租下来,又增设了几个超大号的豪华包房,还装出一个小型的慢摇吧。
慢摇吧场地很小,分为复式二层。楼上面一圈包厢,楼下面一圈卡座,中间围了一个舞池。
夜总会的小姐以及女宾客进入慢摇吧是免费的,男士则需要买一张门票,卡座和包厢都有最低消费额度。
慢摇吧里面通常人不算很多。大多的时候都是些没有做台的小姐们进来放松一下,在舞池里面随着嗨曲甩一甩,个别情况下,也有一些小姐能在这里捕获金主,捞一点意外之财。
到了周末,慢摇吧里面会热闹很多,大部分是一些江湖小弟,混进来憧憬着艳遇,也会有小部分太妹等在这里,希望能找个顺眼又不算太穷的男人勾搭一晚之奸。
人性本来如此,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有男有女的地方就会有奸情。尤其在这样一个嗨曲声浪和镭射灯光不断冲击的地方,在啤酒的引诱下,原始的冲动在幽闭的空间里弥漫。
我在夜总会半年,从不涉足这里。
一来,是因为我对这种震耳欲聋群魔乱舞的场所比较提不起兴趣,在这里呆久了会昏昏欲睡;二来,因为慢摇吧那边基本都是大虎带着一群兄弟在看着,除了大虎以外,他们每天身穿黑色制服,耳朵上面挂着对讲耳机,腰板挺得笔直好似中南海保镖,我对这样的装扮也实在不欣赏。
而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阿庆。
在我刚刚来到夜总会的时候,曾经见到过阿庆。后来因为我们活动区域不同,见面机会不多。偶尔在大堂或者过道里面见到,也就是互相点一个头,匆匆错身而过。
我直觉上对阿庆不信任,相信他也是。
阿庆这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只是冷冰冰不喜欢讲话,外加他矮小瘦弱的身材和典型的南方人的脸,把他扔到人群里立刻就会消失不见,非常符合普通人对于间谍特工的幻想。
但是说不清为什么,我总觉得阿庆是一个危险分子。
阿庆并不经常出现,只是偶尔到夜总会里面逗留,每次身边至少带一两个兄弟,很少会呆太久。
我知道阿庆在佟健的店里买出货,但并不清楚他们交易的详情。
佟健的夜总会经常有人溜冰是公开的秘密。在我刚刚来到这里的时候,经常见到有服务生端着大亨果茶送进包房。
后来时间久了,和几个比较健谈的服务生熟络起来。服务生告诉我,但凡在包房里面点了大亨果茶的,都是带着冰毒、冰妹过来爬梯的。这些人通常出手比较阔绰,对服务生来讲极受欢迎,因为经常可以从他们身上拿到小费。而大亨果茶,喝掉里面的液体之后,插上吸管,最适合做成简易冰壶。
过来溜冰的客人身边美女成群,一定会点比较大的包房,溜冰上头以后男男女女混作一团,场面可想而知。
我曾问过大虎,佟健这样张扬,会不会惹来麻烦。
大虎说,五哥在官面上关系很坚硬,况且溜冰和真正的吸毒还是有一点区别,只要风声不是很严厉,一般来讲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也就不再多嘴,只是小心的和冰客、冰妹保持距离,告诫自己不能沾染。
慢摇吧和KTV这边情况大致相同:包厢里面经常有人在开冰爬梯;而下面的卡座阴暗处,比较多出现的是各类药丸。吃了药的人缩在灯光照射不到的角落里面筛糠,抖得魂魄游离;而舞池里灯光下,那些看起来像是想把头发甩脱身体的,基本都是醉鬼。
这就是我每天所生活的环境。我要避开醉鬼、避开过分贪图小便宜的狐朋狗友、避开吃药的;避开那些可能让我万劫不复的人和物。我选了一个比较笨的方法,就是在尽可能多的时间里,都把自己灌得烂醉。
为此,苏楠和我大吵过几次,指责我每次接她电话都口舌不清,意识模糊。我无法辩解,不能对她讲出我这里的真实状况,只说陪着朋友,不好推辞。苏楠要我离开夜总会再换一份别的营生。我不肯。
就这样,日子被我泡在啤酒里面,每天在应酬、逃避、争吵和宿醉醒来的头疼中度过。
在和耗子正面撕破脸之后,我曾经给小黑打过一个电话,让他注意一点。
小黑在电话里面大喇喇的说。没事,让他来,我们有信心击退任何来犯之敌,敢挑衅就绝对把他干到死机。
我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记得我们上次中埋伏的教训。
小黑说我知道。源哥别担心,改天我请你大保健去火。
我向小黑传递了警情,让他保持戒备,也就算尽到了朋友的责任,懒得再想耗子和我们之间的裂痕。
我的想法是,尽管一度比较亲密,但耗子这种日渐猖獗的作风已经和我们渐行渐远。江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所谓义气至少也要互相看得顺眼。既非一路人,不饮一江水。
但很快,生活就再一次证明了我的肤浅,我不得不再一次和耗子同席共饮。
因为郑岩意外的出来了。